第十三章 化妝

13.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新的一天開始了。新的一天總是值得期待的。對風紫苑來說，尤為如此。

一樓的有個主卧室，以前是風紫苑父母住的地方。自從母親去世，父親離開這裡以後。風紫苑幾乎就沒有再進去過。今天他打開了房門，邁步走了進去。這倒不是風紫苑想這麼做，都是明日香出的主意，她說需要裡面的梳妝台，梳妝台是實木傢具，又笨又重，不可能弄不出來。不得已，兩個人走進房間。

如果依著風紫苑的意思，他是絕對不會進來的。這個房間鎖住了他太多的回憶。走進屋子的一剎那，他想起對他極為疼愛的媽媽，還有那個有些不近人情的父親。父親好像就是不喜歡他，不知道為什麼。

風紫苑摸著梳妝桌，眼前再次浮現出了媽媽的身影。只不過，現在物是人非事事休，徒增傷感而已。

一念及此，風紫苑不由得嘆口氣。還沒等他把這口氣嘆完，明日香就在背後推了他一把，把他推了進來。

「好了，好了。別多愁傷感了。快來幫我拿東西。」

說著，明日香拿著一大包東西進來，堆放在梳妝台上。她把各種東西攤開，看了看風紫苑，又擺弄了一下桌上的各種瓶瓶罐罐，轉轉眼珠，想了想，然後滿懷信心的說：「嗯，不錯，你臉部的基礎不錯，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

沒問題？風紫苑心想，沒問題才奇怪呢。我風紫苑堂堂男兒，竟然要做這種事？母親地下有知，估計也會嘲笑我的。

想到這，他有些後悔，想說兩句後悔的話。可他還沒張嘴，明日香把一個粉撲拍在他的臉上，一陣香粉竄入鼻孔里，弄得他鼻孔痒痒的。

「阿嚏。」風紫苑一個噴嚏打出來，接著問，「什麼東西，你用什麼東西擦我的臉？不會有毒吧？」

明日香晃了晃手中的粉撲說：「這個啊，不認識，這個叫粉撲，植物纖維的，很貴的。毛茸茸的，擦在臉上很舒服的。今天早上可把我忙死了。東奔西走的，累得我腿肚子都抽筋。這個粉撲還是從我媽那裡拿來的。」

「你媽媽？哦，對了……」

風紫苑想起來，明日香的媽媽是著名的化妝師，當然，這是在嫁給她爸爸之前。後來結了婚，她就成了全職主婦。

明日香聞了聞粉撲上的粉底，聳聳鼻子，又點了點頭，看她的表情，還蠻像那麼回事。

「你還真的懂得化妝？」風紫苑不肯定的問。

「當——然——了。」明日香拉長聲音說，「我可是大美女啊。別看我平時不化妝，我對這行可是相當的精通。告訴你，我媽媽從幾年前就教過我。當然，也是我媽媽閑著沒事幹，家庭主婦嘛，再加上在這種上層社會，根本就沒什麼事情可干。唉，閑得很。」

明日香轉了個身，把梳妝台前椅子拉出來，指了指，說：「來，坐下，看我大顯身手。」

她舒展了一下胳膊，那樣子不像是要給人化妝，倒好像是要跟人打架。

風紫苑對她的信心不是那麼充足，不過事已至此，也容不得風紫苑後悔。他只好坐在梳妝台前，抬手擦了擦鏡子，雖然過了三年，鏡子還算是乾淨。桌面也只是一層浮土。拿過抹布擦拭一下就乾淨許多。

風紫苑坐下，明日香開始忙起來，這個水，那個粉，在風紫苑臉上又是塗，又是抹，風紫苑也隨她的意。

折騰了半個多鐘頭，風紫苑有些煩了，他問：「好了嗎？」

明日香順手拍了一下風紫苑的頭，教訓道：「不要亂動，我還沒有徹底發揮我的才能呢。這才哪到哪，那些大明星一化妝就好幾個小時。」

風紫苑心中暗暗叫苦：那麼長時間啊。怎麼可能熬得過去。

明日香可不管這個，繼續著她的工作，邊做邊說：「你看那些大明星，在舞台上光鮮亮麗，實際上，那都是化妝師的功勞。很多女演員長得那個慘啊，一張張臉就好像是車禍現場似的。把妝卸了，呵呵，絕對沒有人認識。不過，你的這張臉就不一樣了。嗯，還真不錯。我媽媽說過，有些人長著天生的明星臉。上次在影樓給你略略的打扮一下，別說，還真不錯。還有胸墊，耳環，這可是我一大早去影樓取來的。我叔叔還問我這是做什麼用的。我就跟他說，是給一個要去參加超女的朋友預備的。」

風紫苑奇怪的問：「參加超女用胸墊嗎？」

明日香掩口而笑：「呵呵，我哪裡知道，順嘴一說而已。今年有評委喜歡看絲襪，有評委喜歡聽跑掉，估計也有評委喜歡看大胸部吧。」

一說這話，兩人都笑了笑。

明日香的雙手上下翻飛，桌上的瓶瓶罐罐的不住地打開合上，又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耳環胸墊也都戴上。

明日香這才長長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輕聲說：「ok，verygood。來，看看吧，我的作品完成了。」

明日香完成了工作，風紫苑也鬆口氣。可是當他看到鏡子里的自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這個，是我嗎？」風紫苑不可置信地問。

「當然了。」

明日香抱住風紫苑的肩頭，她的臉和風紫苑的臉離得很近。她絲毫沒覺出不自然，也許是因為兩人一起長大，早就忽略了男女之間的差異。

明日香打開衣櫃，這還是風紫苑媽媽的衣櫃，撥弄了一下裡面掛著的衣服。她說：「這裡的衣服還不錯，只不過，不太適合你穿。我把你定位在十七八歲的，至多二十歲的女孩，這些大部分是職業裝，還有禮服。太成熟了。」

她隨手把櫃門關上，轉臉對風紫苑說：「這樣吧，我們去買一件衣服，好不好？」

「哦……」

明日香在他後背上重重的來了一下，說：「怎麼這麼有氣無力的。有點精神。」

「精神？我都快神經了。」

「怎麼？親愛的？」明日香又摟住風紫苑的肩膀。

「我自己的樣子……嚇壞了。」

說這話時，風紫苑依舊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明日香可不管這個，她拍拍風紫苑的頭，說：「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我們出去買衣服。呵呵，和你一起去，太有意思了。」

她又格格的笑了兩聲，笑得人很不舒服。

風紫苑有些遲疑的說：「可是，我這樣出去？我……」

明日香上下看了看風紫苑，說：「沒什麼啊，很不錯啊。哦，還有，這個頭髮，你的頭髮挺長的，比我的長多了。從阿姨過世以後，你就沒剪過頭髮，不過，你的頭髮也長得太快了，才三年就長這麼長。都到肩膀了。要是給你做做頭髮也好，不過，那要費很長的時間。算了，就這樣吧。自然美。而且這頭髮天上就很漂亮。」

明日香抓住風紫苑的一縷頭髮，放在鼻孔處嗅了嗅，很享受的說：「哎呀，真是不錯啊。」

風紫苑一把奪過，說：「看你那樣子，像個色鬼似的。」

「那又怎麼了，你沒聽說女色鬼嗎？最近不就出了個謝才萍嗎？一個女人包十六個男的，真有氣魄啊。」

她還挑起大拇指，好像對那個傳說中「謝才萍」很贊同。

風紫苑立刻反駁：「得了吧，那種女人沒什麼好說的。新聞我也看了，哼，不就是個有權有勢的女人嗎？沒什麼了不起的。」

「哼，男人就是這樣，你們男人有一百個女人那就是本事，女人有一百個男人那就是放蕩。社會不公平啊。」

「這不叫不公平，這叫道理。」風紫苑顯得義正言辭。

明日香擺擺手說：「算了算了，這是個男人的社會，不跟你爭辯了。反正我這輩子也不打算弄那麼男人。好，不說了，走吧，回頭還要去見你的夢中情人呢。要是去晚了，那就不好了。」

風紫苑點點頭，這才是正事。他站起來，又瞥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又是被嚇得一激靈，這個樣子出去，會不會別人認出來。轉念一想，這裡認識自己的人也不多，被人出來的機會微乎其微。風紫苑平常深居簡出，周圍的那些鄰居也不走動，再說了，這種富人區的居民，戒備心都相當得高，沒有十分必要的事情，是不會跑到鄰居家串門的。

明日香先走出了房門，她甩過來一句話：「記得帶信用卡。要去買衣服。」

「給……給我？」剛才雖然答應，現在想想，又覺得後悔。去那種地方也是需要勇氣的。

明日香轉過身，笑笑說：「當然。」

「還是不要那麼急，也沒設么必要。」

風紫苑的意思是，這次化妝偵查慕北鶯，只是個權宜之計，至於下次要不要再這麼化妝，那就要另說了。

明日香想了想，說：「也好，就這樣出去也沒什麼。現在流行中性美。不過，我看看，還是需要一件裙子，否則這樣太浪費資源了。哦，對了，我有主意了。」

明日香打了個響指，轉身出了門。風紫苑還在疑惑，她又回來了。手裡拿了一套洋裝，還有一雙高跟鞋進來。

「呵呵，」她笑了笑，「我就知道一定有。」

「誰的？」風紫苑奇怪的問，明日香簡直就像是變戲法一樣，這些東西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你妹妹啊，你妹妹上個月不是在這裡住了幾天嗎？那時我就注意了。她大包小包帶了不少。估計是把衣服留在這裡，我到裡面一看，果然如此。來，換上吧。」

明日香得意的晃了晃手中衣服。那是一套正版的義大利misssixty。樣式還是很保守的，既不坦胸也不露背。想想也是，風藍楓雖然是大小姐，也沒有穿過太過火的衣服。

「真的要……」風紫苑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明日香不耐煩了，她一拉風紫苑的前襟，說了一聲：「脫吧！」

就這樣，是否要穿上這件衣服的問題，就這樣被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