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聞人恆斷案

羅毅臉色有些難看，那個案子的狀告者是李家旁支的一對夫妻。

他們狀告孫姓書生的母親搓磨兒媳，也就是他們的女兒李氏，害李氏跌倒而難產，一屍兩命。

抓孫母當堂對峙后，孫母卻說是自己和兒媳婦爭吵間不小心把她推到的，誰讓她就讓李氏侍候她這個婆母都不情不願的，還總拿肚子裏的孩子做筏子，她才七個月，離生產時間還長著呢，真以為自己那麼尊貴啊，侍候婆母和夫君本來就是她這個做媳婦的責任。

這把李母氣的不行，孫母竟然把自己嬌養了十六年的姑娘當丫鬟婆子使喚，侍候婆婆是每個媳婦都應該做的沒錯，但這也應該分情況吧，李氏這一胎本就不好，孫母這個做婆婆的還總是折騰她，母不慈，子如何孝？

於是當場就跟孫母撕了起來，「好啊，你個死老太婆，你們孫家當初求娶的時候是怎麼跟我們保證的，說一定對我們瑩娘像親女兒一樣對待，不然你以為我會把唯一的女兒家給你們孫家這種破落戶？」

李母想衝到孫母面前廝打她，卻被李父一把給攔住了。

跪在地上的孫母呸了李母一聲，「你說的到好聽，身為女人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是本分，就算是我自己的親女兒也得嚴格遵守，難不成我還要把她當菩薩供起來啊，而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女兒嫁到我們家就是看中了我們家孫林的文采，小小年紀就考中了舉人，那是註定要當官老爺的人，別整的好像是我們家死皮賴臉的求着你們嫁女兒的。」，說着李母眼角耷拉，有些鄙視的看着孫母。

「就李氏那個眼高於頂的女人，成天端著一副清高樣，這是瞧不起誰呢？我是她婆婆，孫林是她夫君，整天對我們甩臉子，愛答不理的，有哪家媳婦能做成這樣？不過就是李家旁支的人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嫡系的小姐呢？」

「那還不是你總想越過丫鬟指使我們瑩姐兒幹活，那本來就是丫鬟婆子應該乾的事是干，瑩姐兒從小嬌生慣養，這一胎本就壞的不穩，幾欲流產，你還總是折騰她，難道她懷的不是你們孫家的孩子？」，兩人一頓吵嚷，聞人恆也不介意，而是聽的很仔細。

孫母幾乎要和李母打起來了，「李氏連丈夫醉酒都不知道上前服侍，還用手絹掩鼻，做出一副嫌棄的模樣，就打發個丫鬟上前，這是一個合格的妻子應該做的嗎？」

「所以，你就把丫鬟婆子都打發走，讓我們瑩姐兒單獨伺候孫林那傢伙？瑩姐兒不願，你就將她推倒在地？」李母猜測當天發生的事情，氣的渾身都顫抖起來，在自家女兒出事後，她通過陪嫁的丫鬟婆子打聽到女兒在孫家的具體情況后，她心都要碎了。

李瑩自小性子要強，李母知道以她的性子必不適合那些大戶人家，所以才選中了孫林這個家境貧寒，但學識不凡的人做女婿，沒想到忽略了他的母親而害了女兒和外孫兩條性命。

孫母聽到這段猜測后不由眼神飄忽，神色有些異樣。李父李母陷入悲傷痛苦中沒注意，但聞人恆卻注意到了。

他覺的這其中必有什麼隱秘，就是因為這一點小小的懷疑，就讓他圍繞着孫母、孫書生整整糾纏了一個月的時間。

一邊讓仵作重新調查屍體上的線索，一邊通過反覆詢問孫家母子關於案件的細節來尋找事情的真相。

這一查還真讓他找到了，一方面在李氏屍體的手指上找到了纏繞在上面的黑金色絲線，這正是李氏為了不讓丈夫在詩會上丟面子而買的袍子上特有的絲線，而且孫林那件袍子上的圖案也正好有些掉線，不過這條線索並不明確，這隻能說明李氏之前跟孫林發生了廝打；另一方面聞人恆還真的通過反覆的審問得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當時聞人恆纏了孫林將近一個月，把他都要弄崩潰后，終於對他說：「好了，這個案件我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幾乎可以結案了。」

這句話讓孫林幾乎要喜極而泣了，雖然結案的話他娘之後可能會被關進大牢，但這真不是他不孝順，而是這一月聞人恆的糾纏不僅讓他要承受同窗們異樣的目光，還因為聞人恆那犀利的目光帶給他巨大的壓迫，讓他總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真的嗎？」

聞人恆看着孫林那一副解脫的模樣，挑了挑眉，有些意味深長的道：「當然。」

還沒等孫林展開笑容，就聽到聞人恆那略顯冷淡的聲音響起：「不過.....你要把李氏被推倒的畫面給我具體描述出來，作為案件的細節補述。」

孫林有些沉默，不過看着聞人恆那冷淡卻不容反對的表情還是嘆了口氣說道：「瑩娘怎麼被推倒的我並沒有具體看到，因為我回來的時候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我還是被瑩娘難產時發出的凄厲叫聲所驚醒的。」

聞人恆瞟了孫林一眼，「重點，我不想聽那些沒用的。」

孫林尷尬的閉上了嘴，不過還是繼續道：「我聽我娘說，這件事是因為我醉酒後，母親要求瑩娘給我煮醒酒湯，但瑩娘懷有身孕而不願，兩人發了爭執，推搡之間被不小心推倒所造成的。」，他痛苦的揪著自己的頭髮，「都怪我，要不是我那天喝醉了，也許瑩娘還會和母親好好的，到時候我們的寶寶可能都已經出生了.....」，孫林紅着眼悲傷極了。

聞人恆看着孫林那悲傷的樣子，眼神有些諷刺，經過他這一個月的調查已經基本能確定事情的真相了，這個孫林，呵.....

「那李氏是怎麼倒地的？是被直接撞到地上，還是因為碰到了哪裏所以摔倒在地的？」聞人恆沒空看孫林裝模作樣，直接詢問道。

孫林悲傷的表情被打斷，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憤恨，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讓大人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