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幼時的符顏（三）
顏賦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口裏咬着的破布也沾上了不少血跡，手腕上也被勒出了血痕，整個人顯得悲慘異常，他木然看着那群糙漢。
「結束了？」猥瑣男子大咧咧走上前，踹了其中一個糙漢的屁股。
「堂主，她……她不動了……」一個糙漢光着屁股從那女人身上下來。
「算了，死了就死了，你們任務算是完成了，去外面候着吧。」猥瑣男子看到那女人渾身傷痕纍纍，不忍心地移開了眼。
那群糙漢應了聲，迅速穿好褲子，從破廟裏退了出去，出去前還將那女人的屍體蓋上了被撕破的衣衫，怕污了他們教主的眼睛。
「教主，那小子怎麼處理？」猥瑣男子指了指被綁在木柱上的顏賦。
戴面具的中年男子有意無意掃了一眼顏賦，轉而低頭看向自己懷裏的小女孩，「等會帶走吧，收到教內做奴隸。」
「是。」猥瑣男子慢慢退到一邊。
「靜絲，你想好了沒有？」戴面具的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煩地問著小女孩。
小女孩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女人的屍體，半天沒有回話。
戴面具的中年男子手一揮，將小女子放在了地上，扯着她的頭髮將她一步一步帶到那女人的屍體前。
「看到沒有？沒有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若是有人反抗我，下場就是這麼慘……死了也沒有人收屍……」
「好……」靜絲獃獃地看着那女人的面容，半晌才輕輕回道。
猥瑣男子撫掌大笑，「恭喜教主，即贏得金銀財寶，又贏得美人歸，瞧瞧這丫頭的身姿，以後必定美如天仙！」
戴面具的中年男子此時吐出一口濁氣，難掩臉上笑意，「此事也有你的功勞，回教之後重重有賞。」
話音將落，一道修長的身影從猥瑣男子身後衝出，猥瑣男子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捂著胸前的傷口不停抖動着，想說話卻被口裏的鮮血堵住了喉嚨。
顏賦滿臉仇恨地注視着猥瑣男子從他面前倒了下去，他手裏的碎瓦片還沾著醒目的血漬，末了，他淡然蹲了下去，握緊手裏的瓦片往猥瑣男子身上一下一下扎著。
「你該死……你該死……我要殺了你……」
不到一會兒，猥瑣男子身上就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窟窿，雙眼瞪得溜圓，不甘心地咽了氣。而那戴面具的中年男子只是冷眼旁觀，片刻也沒有救人的意思。
「真是有趣……」戴面具的中年男子冷笑一聲。
顏賦及那個小女孩被帶回了教中，臨走前那個戴面具的中年男子發現r娘還未咽氣，也一併帶了回去。
「從今往後，符顏便是我的嫡傳弟子。」戴面具的中年男子坐在高台之上，身邊站着低頭不語的顏賦。
「參見少主！」眾人朝拜。
顏賦的r娘雖未死，但醒來之後整個人瘋瘋癲癲的，只認得顏賦一人，教內大夫惋惜地說道：「此人怕是得了失心瘋。」
顏賦想活着，想報仇，這就是他渴望的機會。邪教也罷，只要是能幫他復仇，能保住他r娘的性命，哪怕是化身為嗜血的惡鬼他也願意。
轉眼又過了二載，顏賦從四層寒獄中跌跌撞撞走出來，渾身浴血，身上傷痕錯落，新傷又覆著舊傷，他吐出一口污血，用一柄大刀撐起整個身子，一臉堅毅地看向他的師父——捧月教教主。
「顏兒，果然沒讓本教主失望啊。」教主一臉欣慰。
顏賦默然起身，朝着他居住的小屋一步一步走去，他的r娘還住在那兒，一年未見，他要親自瞧瞧才能放心。
出落成婷婷少女的靜絲一路小跑過來，攙扶住他，「少主，少主，你怎麼樣？」
顏賦艱難地搖搖頭，「我r娘她如何？」
「放心吧，有我日日照料烏夫人。」
「謝謝。」
靜絲心疼地瞧着他滿身傷痕，淚水奪眶而出，「少主，我聽聞那寒獄里關着的都是大凶大惡之人，你被送進去時我還求了教主許久，還好你活着出來了……」
「沒事，讓你擔心了。」顏賦咳了幾聲，加快了步伐。
烏夫人被教主禁足在屋內，只有靜絲經常來照顧她，整個人無精打採的，十分落寞。看見她的賦兒從屋外進來，她激動地手舞足蹈：「啊……啊……覆……」
烏夫人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胡言亂語地扯著嗓子哇哇大叫。
「r娘，賦兒回來了，我回來了！」顏賦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烏夫人一直癟著嘴，淚流不止，手抖着想要摸摸顏賦的臉龐，但又畏縮著不敢上前。
「r娘，賦兒挺好的。」顏賦上前一步，將烏夫人的手覆在自己的臉頰上。
烏夫人輕輕撫摸著顏賦的臉頰，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又消失不見。
顏賦在自己屋內養了將近一個月的傷才痊癒，靜絲日日過來悉心照料，二人年齡相仿，顏賦雖不愛說話，但礙於顏面，還是冷淡地回應着。
「少主，我能不能求求你，幫幫我。」靜絲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顏賦抬頭掃了她一眼，心裏便有了數，「可以。」
靜絲驚訝地「啊」了一聲，杏眼瞪圓，「我……我……還未說……」
「我知道。」
「那你……為何……」靜絲猶豫地看向他。
「我也恨他。」顏賦淡然回道。
「我不想嫁給他。」靜絲我見猶憐地扯著顏賦的衣衫。
「嗯。」顏賦皺着眉頭拉回了衣衫。
往後，顏賦悄悄地開始教靜絲武功，先是保命用的輕功，再是比較適合女子的暗器，靜絲暗暗叫苦，但又因為可以與顏賦獨處，忍着淚繼續學完。
又過了二載，正當教主準備當眾宣佈迎娶靜絲之時，忽然毒發身亡，當然在外人眼裏像是暴斃而死。靜絲迅速收攏手中勢力，力排眾議將顏賦推上了教主之位，連那武功僅次於老教主的右護法都只能眼睜睜看着到嘴的鴨子飛了。
「恭喜教主！」靜絲單膝跪地，雙手抱拳。
「恭喜教主！」
「恭喜教主！」
一聲接着一聲賀喜聲從各處傳來，淹沒了右護法那張不甘的臉，以及激烈反抗而被顏賦刺死的左護法的屍骸。
「從今日起，靜絲便繼承左護法之位。」顏賦將老教主的面具摘下，覆於自己面上，將那張稚嫩青澀的面容遮了起來。
「參見左護法！」眾人又是一陣賀喜。
今朝，顏賦不過才十六七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