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賠款翻倍，慢性毒藥
八千萬兩紋銀？
一眾國朝使節隨從有點懵。
依稀記得，在出使前。
主將多次囑咐，要從蒙元族敲到四千萬兩紋銀的賠款。
能敲，就敲。
不能敲，就力求挑動蒙元族怒火，掀起戰爭。
可到了這。
大使怎麼直接將賠款數目翻了倍？
沒有談判的誠意，像是奔著開戰的方向開價。
面面相覷。
可作為隨從，沒有在此地開口說話的身份，也公開質疑大使的權力。
「上使，是在開玩笑嗎？」
托雷大汗聞言，臉上肌肉瘋狂抽搐，震驚道。
金銀之物，在草原雖然流通不多，蒙元族貴族們，是積累了些。
再加上大元的先祖們，從中原撤出后，帶回來了些。
從家底上講，是比女真族富裕了些。
但富裕的很有限。
因為從大元落幕後，蒙古族不能說一蹶不振，但也可以說是不斷衰敗。
為確保族群的延續，對明朝的掠奪和侵擾次數，大幅度下減。
可又必須從明朝獲得必要的生存物資，那麼，與商人交易，是唯一可行的路子。
而大明商人。
有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大膽和貪婪。
能提供蒙元族所需的一切生活物資，甚至是大明尤為管制的鹽鐵，冒著殺頭誅族的風險，都能弄來。
與之對應的，是不懼怕蒙元族的威脅，將物資價格翻了數倍、數十倍，乃至上百倍。
對此。
蒙元族只能捏著鼻子買。
金銀之物，也就可持續性的流入了大明商人手中。
接過蒙元族大汗之位的托雷，曾細細算過賬。
蒙元族對明朝發動數十次大規模的侵略和掠奪。
但得利最大的，竟然不是蒙元族，而是大明商人。
簡直離譜。
所以。
經過這兩百多年大明商人的壓榨，蒙元族剩餘的金銀，真不多了。.
「大汗，我和你開的著玩笑嗎？」
李自成咧嘴笑，反問道。
別多想。
就是為了挑起戰事。
那夜。
主將親自找上門。
在他疑惑時，主將將他的過往掀開。
陛下登基后。
國朝官員的數量，以銳減方式下降，諸多地方官員為求安穩，降低部下惹事的幾率，也進行了大規模的裁減吏員的事。
那時的他，正在家鄉驛站當負責照看馬匹的驛卒。
由於這份事由（古時工作之意），很可能會見到京城大員或者別處的高官，驛站主事官員擔心他這個喜歡槍馬棍棒，不通禮儀的傢伙，會無意間衝撞了上官，於是，就把他裁掉了。
換上了個機靈懂事，但不懂怎麼養馬的人。
失去事由后，他逐漸染上了酒癮和賭癮，很快，兜里的錢沒了，還在同鄉舉人艾詔的設計下，借了賭坊一大筆債。
期限到了，還不起欠債的他，被告上了縣衙，縣令判了他「械而游於市，將置至死」。
所幸，親友雖看不慣他，但終究看不得他死，於是出銀將他救出。
不久后，在和朋友喝悶酒的時候，得知賭坊就是艾詔的，明白一切的他，酒意上腦，怒而殺死債主艾詔。
俗話說：「雷打真孝子，財發狠心人，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生活只欺窮苦人，佛門只渡有錢人。」
緊接著，回到家的他，就發現妻子韓金兒和村上名叫蓋虎的通姦。
當場咳血。
怒火中燒下的他，手起刀落，連殺妻子和蓋虎二人。
三條人命在身，生無可戀的他，本想就這樣等待縣衙來人，然後將他羈押斬首。
但侄兒李過卻先一步因事到了他家，不僅沒有轉身就跑去報案，反而按耐住恐懼，問清了來龍去脈。
得知詳情后，侄兒就建議他逃，為了安他的心，還願意和他一起跑。
跑著跑著。
就到了甘州。
那時主將拎著天子劍，在召集九邊十三鎮的軍士，準備訓練。
而甘州總兵為了防止吃空餉的事被發現，正大規模抓人。
他和侄兒，就這麼被換了新名字，改頭換面進入了軍中。
之後。
主將對九邊十三鎮之兵，完成了精簡，而他，武德充沛之下，留在了「騎兵」軍中，還得到了提拔。
在光復遼東實地、覆滅女真王庭之中，敢打敢拼，在戰後，坐上了一營千總之位。
他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頂著個虛假的名字，或是榮耀或是富貴過完。
但在主將到來后。
一句又一句，從他出生到戰後晚飯吃的牛羊肉斤數，詳細念完。
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的遮掩，在別人眼中，一目了然。
他選擇放棄抵抗，束手就擒。
可主將卻沒有下令將他抓起來，並說給他個免罪，且恢復原來名字的機會。
那一刻。
重生的喜悅難以言喻。
於是。
他就從千總的身份，轉變為國朝大使。
但他要是想免罪，仍需做件事，那就是盡最大可能挑起戰火。
主將保證，哪怕蒙元族出離憤怒將他殺了，他也會以功臣身份，被追封。
而他那侄兒李過，能承襲這些功勞，足以讓李家在家鄉光芒萬丈。
想到親友為他還債解罪，想到侄兒和他離鄉逃命，他，同意了。
這條賤命，能在丟之前，還完親友和侄兒的情，也值了。
「此事，小汗斷然不能同意！」
托雷大汗沉思良久，拒絕道。
如此龐大的數目。
縱使傾盡蒙元族之力，也很難拿出，除非，讓投獻部落，也貢獻出金銀。
但這樣。
什麼還沒做，就先從投獻部落拿銀子，勢必會引發其不滿。
對蒙元族整合草原部落的進程，將形成極大的阻礙和拖延。
「我朝大元帥說過，若蒙元族不同意賠款，此前女真王庭的事，將被大明視為宣戰！」
李自成笑容逐漸燦爛，真誠發問道：「大汗，確認對我大明宣戰嗎？」
不同意好啊。
不同意就開戰。
「我不相信上國大元帥孫承宗，會因高額賠償未果，就對我族發兵！」
托雷大汗注視著李自成的眼睛，胸有成竹道。
如此穩健的那人。
在沒有徹底吞掉女真王庭的遺蛻前，不可能輕易對蒙元族發兵的。
「大汗作為蒙元族人，都能如此了解我朝大元帥，又何況是我朝主將呢？」
李自成轉身看向眾隨從，略帶歉意道：「在來之前，使節團所有人，皆已服下慢性毒藥，大汗不同意賠款，我等就不會得到解藥，會死在蒙元族王庭中。
大汗你說，作為使節的我死了，我朝大元帥，會興兵來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