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臣要死戰李信
「報！~」
「報！~」
「報！~」
「……」
生活在邯鄲的趙人，經過三天的錘鍊，已經接受了信使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的事實。
不斷叮囑家人不要上街。
被信使撞死白搭，還要賠上一大筆錢。
甚至，還有可能獲罪入獄。
街邊的小攤小販們很有眼色地把攤位挪到偏僻點的街道，打死也不願意去人流最大的城門口或通往龍台宮的長街去擺攤。
有見多識廣的老人看到這種情形，眼神迷茫地回味上一次出現這種場景的噩夢。
——長平之戰。
只有當年的長平之戰時，邯鄲城內每天會出現好幾撥橫衝直撞縱馬狂奔的信使。
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代表著趙國又要經歷一次長平之戰的慘敗。
無數趙人的性命，又要被白起一樣的殺神收割。
一時間，城內人心惶惶。
城外大軍戒嚴，禁止庶民在村舍間串走。
接二連三的信使快報，折磨得趙偃徹底沒了脾氣。
聽到寺人急促的腳步聲，甚至能提前做出判斷：「別給寡人看，直接說，又是哪裡被李信搶了？」
狗日的李信。
真他娘的神出鬼沒。
同一天內，能在相隔上千里的地方搶四個縣城。
誰信！
然而，這次寺人帶來的消息有點不一樣：「稟王上，信上說……說……」
「說甚？」
趙偃不耐煩地劈手搶過密信，一腳踹翻寺人氣咻咻地看向竹簡。
很快，臉色慘白，額頭上冒出豆粒大小的汗珠。
「啪！」
片刻后，竹簡摔出三丈遠，簡片紛飛：「傳詔百官，上朝！」
一個時辰后。
龍台宮。
趙偃陰沉著一張臉跪坐在丹墀上，看著百官挨個入殿站班。
待百官站定才緩緩開口：「寡人剛剛接到密報，龐煖老將軍被王賁襲殺！」
丹墀下，百官嗡嗡嗡地吵成馬蜂窩：
「天亡我趙……不，我們要為兩位上將軍報仇！」
「痛哉！失我兩位上將軍。」
「北境、西境盡入秦軍之手，為之奈何？」
「我趙人何懼一戰？」
「趙人不畏戰，奈何敵軍難覓。」
「……」
百官嚷嚷不休的時候，丞相郭開出班平息眾臣毫無意義的吵嚷。
恭敬地行禮稟奏：「臣以為，四處烽火乃是李信的報復，是秦軍的報復。」
「痛失龐老將軍。」
「亦是秦軍報復我軍在邯鄲的戒嚴。」
「然，兩軍對壘，敵軍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才是我軍需要做的事。」
「臣請命，率二十萬大軍，征伐王賁。」
「王賁不是李信。」
「沒有一人三騎的快馬，他跑不掉。」
「圍殲王賁，還秦軍以顏色，方能顯我趙軍軍威。」
「重振我趙軍士氣！」
趙偃腦袋有點懵。
瞪著兩隻大眼睛死死盯住郭開，彷彿頭一次看到這個小夥伴拚命的樣子。
很難得。
但，不應該啊！
城外集結的二十萬大軍，是趙國最後的脊樑。
也是王族最後的保障。
你把二十萬大軍都調走了，邯鄲怎麼辦？
寡人怎麼辦？
李信來了怎麼辦？
作為趙王，這種過分自私的話不好說出來。
只能希望從小玩到大的小夥伴能看懂自己的眼神，趕快把嘴閉上，別再把寡人往火坑裡推。
勇氣可嘉。
腦子不夠用！
還好，旁邊有眼色伶俐的宗親出來替趙王解圍：「丞相此此言差矣！」
「秦軍四處劫掠，目的在於貧趙、弱趙、疲趙。」
「如今我大趙境內處處烽火。」
「當務之急，乃是平定戰亂安撫民心，與民休息。」
「不宜與秦軍展開決戰。」
「臣以為，我王可御駕親征，率二十萬大軍北上平亂。」
「李信這廝已經被趕至邯鄲以北。」
「我王不妨繼續率二十萬大軍緩緩北進，逐一滌盪地方，還地方安寧。」
「萬萬不可為了一時義憤，以致我國境內處處烽火，來年誤了農時。」
「此事需從快，從速。」
「老臣，請我王速做決斷！」
趙偃快哭了。
真難得！
宗親居然還有站在寡人身邊的時候。
不等百官開口，急忙點頭笑道：「叔父言之有理！臣相有拚死之心也是難得，寡人甚慰！」
「如此，寡人可御駕親征，滌盪宇內，還我趙人一個安寧。」
「眾卿可有異議？」
帶著二十萬大軍御駕親征。
又不是跟秦軍拚命。
只是驅趕到處放火搶劫的小股秦軍和依附秦軍劫掠的庶民奴隸。
不是什麼危險活計。
最重要的是：保證來年春耕如常運行。
若耽誤了農時，趙國必亡！
「臣請奏！」
郭開梗著脖子繼續奏報：「大王御駕親征，乃是為國為民，一片赤誠。」
「然，臣亦有防護邯鄲，與秦軍決一死戰之心。」
「是以，請大王恩准，分。」
「臣要死戰李信！」
臣相如此強硬，趙偃和百官都理解。
向來東西！
肚子里罵娘，嘴上卻說得毅然決然：「臣，郭開，願，以死明志！」
「你死了寡人該用誰？」
趙偃看小夥伴梗著脖子要拚命的樣子，心裡特別溫暖：「放心，有的是秦軍讓你殺。」
「寡人決意，邯鄲只留邯鄲令駐守。」
「分兵兩萬。」
「其餘眾臣，皆隨寡人北上擊秦，還我大趙河山安寧。」
眼瞅著弄不死郭開了，百官也偃旗息鼓。
沒有再加以慫恿。
只是不斷開口稱讚趙王的英明神武。
郭開眼珠子一轉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臣請奏。恭請王上立儲，攜儲君北上，見證我王英武！」
答應倡后那個女人的事不能忘。
前面跟趙偃提過一嘴。
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這次是個好機會。
只要立了儲君，接下來倡后可以幫忙勸說趙偃遷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