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逮著邯鄲附近禍害

「李……」

看到來人，郭開尖叫出聲。

旋即壓低嗓音：「李信？你怎麼在……」

門外傳來侍女輕柔的腳步聲，他顧不得聽李信的解釋，急忙轉身出門打發侍女遠遠離開。

造孽啊！

這要是讓別人知道李信來過自己家，大王和朝廷百官肯定會把他給撕了。

打發侍女遠遠走開還不放心。

探頭探腦地四下打量片刻，確定沒有其他人，才皺著眉頭不情不願地重新進屋。

李信很好認。

四方臉，相貌堂堂正正。

左邊眉毛有條猙獰的紫紅色刀疤，平添幾分煞氣。

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個常年混跡血肉戰場的廝殺漢。

誰能想到。

這樣一個看起來時刻遊走於生死邊緣的豪傑人物，竟然是個沒臉沒皮，只知道偷襲搶糧食的齷齪東西。

把趙國上下折騰得雞犬不寧。

且毫無辦法。

人人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

現在。

膽子已經大到堂而皇之地跑到邯鄲城。

還敢鑽進相府。

「放下本相的雞肉！」

再次回到屋裡，看到李信正在享用自己的美食，郭開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我糧食，還我銅鐵，還我寶馬，還我的奴隸！」

媽蛋。

這個臭不要臉的東西，三跑到莊子里搶糧，搶人，搶馬、搶東西。

又搶到家裡來。

真不能忍！

「別那麼小氣，我要是不搶你了，看你怎麼在趙國朝堂上混下去。」

李信手裡拿著根雞腿，樂呵呵地抬頭回了一句。

然後，又低頭猛吃。

別說。

郭丞相府里的廚子有一手，烹制的雞肉真好吃。

湯也好喝。

「你……」

郭開氣得手指發抖，沖著李信連點手指，卻又不得不點頭承認：「也對！別人家的莊子都被搶了，就剩我家的不被搶，好像不合適。」

「還是我心疼你吧！」李信揮了揮手裡的雞腿骨。

隨手拿起案几上的錦帕胡亂地擦嘴。

也不管油膩不油膩。

看得郭開嘴角直抽抽：「前幾日你不是還在代地搶戰馬嗎？跑到邯鄲，不怕本相喊人剁了你？」

「沒辦法啊，我家大王讓我來幫你搶回相位，本將軍只好勉為其難地跑過來吃你一頓肉。」

「秦王派你來的？」

「除了我家大王，還有誰使喚得動本將軍？」

「你快走吧，我的相位不需要你幫忙。」

「我走了，你可當不了丞相。」

「怎麼說。」

「公子蔥正在鼓動宗親，推舉春平君為相，你不知道吧？」

「……你李信有本事把手伸到趙蔥身邊？」

「見笑，見笑。」

「你還知道什麼？」

「本將還知道，你今天把屁股露給趙王和百官看。」

「你欺人太甚！」

「別急嘛。散朝後，你跟趙王說的那個六國合縱，借齊楚的兵力馳援魏國的計謀，我也知道。」

「……秦王想要什麼？」

「趙國啊！」

「具體想讓我怎麼做？」

「遷都！」

「啊？」

「蒙毅將軍攻下大梁是遲早的事，我家大王希望，趙國遷都至代地。免得蒙毅將軍腦子一糊塗，順手把邯鄲給打了。」

「秦王想把趙國宗親勛貴都趕到關外當野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

「李將軍，你這是要我的命。」

「我若不幫你，春平君和趙蔥也能要你的命。」

「……郭開，謹遵秦王令。」

「……」

瘟神走了！

走得無聲無息，誰也沒有察覺。

一路悄無聲息地走進相府。

走進他的卧房。

郭開縮在錦塌上，雙眼迷茫地瞪著屋頂。

他想不通。

秦王到底有何神通，竟能在龍台宮、宗親和相府里安插間者。

他不敢吃——怕飯菜有毒。

也不敢喝——怕酒水有毒。

甚至不敢睡——怕夜半三更被藏在相府的秦國間者抹了脖子。

只是愣愣地發獃。

越想越委屈。

越想越凄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趙國竟然被秦國間者滲透得跟篩子一樣。

難怪李信能從容來去，肆虐趙國境內所有大城小鎮。

他知道。

秦王安排李信用這種方式跟自己接洽，其實是警告。

警告他，別耍心眼。

老老實實替嬴政賣命。

乘夜色離開趙國相府的李信，此時正在距離郭開相府不遠的院落里休息。

魏國一戰。

黑夫通過奴隸人和窮人滲透魏國，掌控魏國的手段看得他震驚不已。

——奴隸人和庶民還能這麼用？

返回趙國，也有樣學樣地折騰起來。

他本身俘虜的趙國奴隸人就不少，分到糧食後跟著他廝混的趙國庶民也很多。

一般都放在營寨里做看守。

從未想過奴隸人和庶民才是最強大的間者。

他們卑微得像小蟲子一樣，只有服侍貴人的份兒。

貴人們根本不在意這些人的來去。

也不知道，僕役們其實有幾十種辦法可以偷聽到想要的內容。

試了試。

果然好用！

發動起來的奴隸人和趙國庶民，給李信帶來的消息，讓他對朝堂和百官了如指掌。

誰家莊子里存著多少糧食，他比主人更清楚。

誰家馬廄里有多少戰馬，他也更清楚……

小小地使喚了幾個奴隸人。

讓他們去聯繫趙國鄴城的熟人，就把王賁兩個月也沒敢進攻的鄴城輕鬆拿下。

可惜，王賁兵力不足。

讓龐煖那個老傢伙跑向太原了。

當然。

也有李信自己的毛病。

頭一次弄這種開門奪城的事，考慮得不夠周詳。

漏掉許多關鍵環節，沒把龐煖的部隊圍死。

不過沒關係。

他的騎兵正追著龐煖率領的殘兵往太原城跑。

運氣好的話，說不準能把老將軍攔在半路。

邯鄲城他是第一次進。

來都來了。

總得留下點記號，嚇唬嚇唬邯鄲的貴人們。

好讓他們按照大王的意志，儘快向北方遷都。

遷到代郡也好。

雲中郡也罷。

只要靠近匈奴的地盤就行。

等蒙毅拿下大梁驅趕著大梁的宗親勛貴、公卿士子跑到齊國，他就可以動手攆人了。

把忠誠於趙國的人都攆向北邊，讓他們跟匈奴干架去。

雖然不理解秦王的密詔。

李信卻執行的很到位。

已經開始著手布置騎兵特戰隊，最近不搶別的地方。

先逮著邯鄲附近禍害！

搶光邯鄲城附近的糧食、戰馬、奴隸、銅鐵。

趙王不想遷都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