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御駕親征
夜色茫茫。
咸陽城內卻燈火通明。
到處都是高喊「大王萬年，大秦萬年」的秦人。
他們大多布衣荊釵，衣著簡樸，面色紅潤。
眼神多癲狂。
其間夾雜著一些衣著光鮮的商賈之流。
眾人一起稱頌秦王的恩德。
感謝大秦的王。
為他們搭建進身之階。
從車窗縫隙里，偷偷觀察街頭人群的嬴政，臉上笑得非常開懷。
出相府的時候，沒敢乘坐秦王車駕。
怕再次被圍。
他現在乘坐的是相府的車駕，直奔蒙府。
秦王車駕早在咸陽百姓熱切的包裹下，浩浩蕩蕩地駛向章台宮。
載著一車禮物。
都是咸陽百姓扔上去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黑黢黢的果子最多。
據說，今天咸陽城賣凍果子的小販大賺特賺。
早早得到相府通報的蒙驁，提前站在街口迎接秦王。
「臣，蒙驁，恭請王駕！」
「寡人有禮了。少上造，快上車，寡人不便露面。」
距離蒙府還有老長一截。
兩人在馬車裡說著客套話，一起緩緩進入蒙府。
到了正房落座，嬴政說明來意：「少上造，寡人此行是想求一個人。」
「王上吩咐便是，我蒙氏男兒，個個都熟知兵法陣道，可隨時率兵征伐。」
蒙驁拍著胸脯做保證。
老頭最近很開心。
蒙毅率軍在魏國境內狂飆猛進，創造了兩日克三城的奇迹。
又兵分三路，繼續以驚人的速度攻城略地，佔據了魏國大半城池。
滅國之功唾手可得。
蒙恬又承蒙國師親睞，搶先佔了秦國所剩不多的六千匹戰馬。
不日，又是一個李信般的虎將出世。
兒子蒙武，也深受秦王信賴。
執掌大秦最核心的衛尉部隊及部分外派六國的間者，站在大秦權利核心位置。
他這個老頭子，也多年媳婦熬成婆。
剛剛晉爵少上造。
爵位比王翦高，身上還兼著少尉的臨時司職，主掌大秦個郡縣的衛尉部隊。
（大秦三公之一，太尉和輔助太尉的少尉，都是臨時職位，並不常設。兵權都在秦王手裡。）
秦王如此親睞。
別說要一個人了。
就算讓他蒙家上下一起上戰場，保證眉毛都不皺一下。
「寡人……」
嬴政有些猶豫：「少上造，寡人不是要您去打仗，而是想要一個可靠的人手，替寡人照顧國師。做一些抄抄寫寫的事。」
「大王，這就為難人了，我蒙氏上陣殺敵的殺才多的是。提刀筆撰文的只有蒙毅一個，還在戰場上呢。」
「寡人聽蒙恬說，少上造之女，蒙孤藍溫婉賢淑，兼愛刀筆之事。可否送去國師身邊驅使？」
「大王的意思是……國師可為良配？」
「別瞎想！國師的事，寡人也做不得主，成與不成，皆有天意。」
「盡人事，聽天命？」
「善！」
「老臣拜謝大王！」
嬴政根本信不公主。
當初派姚賈為國師選侍女不過是個由頭。
主要想的還是破交。
嚇唬六國而已。
免得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迅速結盟，攻入尚未準備好的大秦。
現在不用了。
就讓她們變成永遠無法離開國師身側的侍女吧。
反正國師對她們沒興趣。
忠心赤膽的蒙氏貴女，才能可靠地擔任替國師行刀筆的角色。
蒙驁老將軍樂不可支地把差事應承下來，下令蒙恬在趕赴西域之前教會自己的姑姑如何跟國師相處。
牽挂的事情辦妥。
次日，嬴政在朝會上親自宣布御駕親征的事。
沒跟大臣們商量。
僅是通知一聲。
百官也沒假惺惺地站出來阻攔。
反而眼神里有幾分期待。
期盼秦王速速離開咸陽，免得剛剛升任御史大夫的趙高有人撐腰，跟嫪毐一樣凌虐百官。
咸陽沒有大王，丞相和太尉完全可以制衡趙高。
只是，監國的人選讓百官有些摸不著頭腦。
——居然是國師。
那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神秘國師，才是大王最信賴的人。
也是大秦最可靠的震懾力量。
呂相都得靠邊站。
宣布完御駕親征的消息，嬴政揮手散了朝會，在蒙武率領的衛尉下轄鐵鷹銳營的護衛下浩浩蕩蕩出城而去。
鐵鷹銳營，又稱鐵鷹銳士。
士卒皆由礫陽大營、驪山大營、藍田大營層層選拔而出。
精通馬戰、步戰，佩金甲（銅甲）、鐵騎。
僅一千六百人。
由秦王親自統領，蒙武代王演訓。
金戈鐵馬，井然有序地護著秦王車駕前行時，煞氣森然。
嚇得昨日給秦王車駕投擲果子、乾菜的咸陽百姓不敢抬頭觀望。
郎中令屠睢帶著不下緊隨其後。
保護著王紈和一干刀筆吏緩緩隨王駕前行。
「何至於此啊！」
王紈神色沒落地看著身後恭送王駕的文武百官，又看看一去不回頭的大王。
終於忍無可忍。
催馬趕上王駕提醒：「王上，百官皆來送行。」
按照禮數。
王駕出征需祭天地，拜祖祀，辭百官。
眼前這位大王倒好。
天地是祭了。
祖祀也拜了。
可都跟文武百官沒什麼關係，人家一個人悄咪咪地把事情辦完了。
直接通知百官一聲，轉身就走。
純粹不把百官和宗親當回事。
接下來的辭百官怎麼辦？
心裡再討厭，也不能用這種辦法戳百官的心窩子啊！
「前線戰事緊急，寡人就不跟他們道別了，你替寡人說兩句吧。」
沉默許久后，秦王車駕里終於傳出吩咐。
「諾！」
王紈欣喜萬分地行禮，勒馬而回。
代辭也是辭。
至少，照顧了百官的臉面，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
沒那麼僵硬。
策馬趕至百官身前，翻身下馬，整理好衣冠后朗聲開口：「王詔：滌盪六國，天下凝一，乃大秦歷代先王遺志。」
「寡人上承天命。」
「中承祖志。」
「下承黎庶夙願，欲斃此功於一役矣。」
「望百官駑力同心，竭誠一志，輔佐寡人成就不世偉業……」
都是場面話。
在咸陽城東門口排成朝班的宗親和文武百官整齊下拜。
由呂不韋領銜叩首：「臣等，謹遵王命。」
「願大王此去宏圖大展，滌盪宇內，重鑄河山。」
百官齊聲拜賀：
「大王萬年！」
「大秦萬年！」
咸陽城的百姓聽到動靜，也紛紛加入拜賀的行列，高聲吶喊：
「大王萬年！」
「大秦萬年！」
大王親征了！
老秦人，新秦人都興奮不已。
讓人奇怪的是，夾雜在咸陽百姓中的各國士子也激動得面色潮紅，跟秦人一起吶喊。
甚至，比秦人更加興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