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相互禍害去吧
敢擋寡人的路。
這個頭曼單于，是有多大的狗膽啊？
給李信的奏報上寫下大大的「善」字。
嬴政走出龍台宮。
遠遠眺望著北方感慨：好生替寡人養馬！
再過幾年，大秦的鐵騎會去收稅。
還要建城。
把大秦的疆域，延伸到真正的北海。
小小地幻想了一下，把大秦的疆土延伸到天邊的美妙場景。
嬴政很快收懾心神。
他要開始籌備攻齊大戰，不能把心思都浪費在匈奴人身上。
攻齊，必先安楚。
齊楚兩國都是體量跟大秦差不多的強國。
不能讓他們結盟抗衡。
不是怕打不過，是怕損傷太多。
都是自己的子民。
殺得人頭滾滾不如留著繁衍子嗣，種地修路，擴大疆域。
又要破交。
又得讓姚賈帶著大批財貨跑一趟齊國和楚國。
不過，這一次嬴政不打算給齊楚兩國的大臣們送金餅。
藍水晶就很好嘛！
造價便宜，量又足，還惹人憐愛。
是破交的不二利器。
他壞笑著寫了兩份密詔，命人送回咸陽。
一份給姚賈。
一份給墨晶。
給姚賈的密詔，自然是說出自己對破交齊楚兩國的想法和執行原則原則。
讓其依計行事。
給墨晶的密詔，則是指使其鑄一件「舉世罕見」的禮器。
沒辦法。
齊國、楚國都很富裕。
不搗鼓點大家都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人家根本不會上當。
十天後。
接到秦王密詔的姚賈懵了：所謂的藍水晶，竟然是人造的？
還是自家大王命人造出來，販賣給文武百官的？
看著自己桌上的水晶貔貅。
他感覺到貔貅亮晶晶的大嘴巴正在向自己發出無聲的嘲諷：蠢貨，老子不值三百個金餅！
老天爺啊！
水晶這種上天恩賜的寶貝，都能製造，大王到底還有多少壓箱底的寶貝藏著掖著？
難怪華陽太后說這東西可以鎮壓氣運。
氣運之說是真的！
凡是花大價錢買了藍水晶的官員，日後清算侵佔田畝事宜的時候，都會受到惡意滿滿的清算！
肯拿出幾百上千個金餅購買藍水晶物件，你是壓榨了多少庶民呀？
思路很清晰。
姚賈顧不上完成出使任務，急忙命人把藍水晶貔貅裝進檀木盒子里，搬上馬車。
他帶著貔貅親自拜訪趙高。
既然藍水晶是禍害，那就把它賣給大秦最大的禍害。
讓兩個禍害相互禍害去吧！
我姚賈，也算除了破交之外，又為大秦做了件好事。
「姚賈大人大駕光臨，寒舍蓬壁生輝！」
聽說姚賈上門拜訪，趙高樂滋滋地親自帶人出門迎接。
真不容易啊！
願意為自己當上御史大夫，肯定會呼風喚雨，受人尊敬。
沒想到。
呼風喚雨是做到了。
眼下府里門客眾多，人聲鼎沸，看上去熱鬧非凡。
平時來往的都是芝麻綠豆大的小官。
真正的朝廷重臣不跟他來往。
即便大權在握，見了面，人家也頂多繞著走。
繼續圍著呂不韋、李斯等人諂媚，根本沒人跟他交朋友。
姚賈不是一般人。
人家是大秦上卿，還深受秦王信賴，屢次出使六國。
折騰出姚破交的偌大名頭。
在朝中，也是數得著的大員。
這種人上門，他趙高臉上有光啊！
「御史大人客氣了，姚某接了大王密詔，準備出使齊楚二國。臨行前，尚有件小事求趙大人相助。故此，厚顏來求。」
姚賈笑眯眯地下車還禮。
彬彬有禮地跟趙高客套著說話，絲毫沒有看不起殘缺之人的表現。
言辭間很客氣地反覆提及「御史大人」，顯得極為尊敬。
聽得趙高心裡樂開了花。
知道對方此行是私事，還是有求於自己，直接把人帶入書房。
以示重視對方。
嗯，書房對古代官員來說，一直是私人重地。
親兒子未必能進。
凡是能進書房議事的同僚，基本上等同於同黨。
沒有通家之好是進不去的。
姚賈始終彬彬有禮。
進門前，從侍者手裡接過檀木大盒，親自抱進屋。
落座后，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
等趙府的僕人們伺候完酒水。
直到書房裡只剩兩人才緩緩開口：「趙大人，今日不為他事，只為這尊水晶貔貅而來。」
說著話，打開桌上的檀木盒子。
露出亮晶晶的藍水晶貔貅。
趙高甚是羨慕：「早就聽聞姚大人豪擲三百金請了尊只進不出的貔貅，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趙大人有眼力！這尊貔貅實乃心頭摯愛，可惜，目下是留不住了。」
姚賈滿臉痛惜之色。
引得趙高好奇地追問：「有人要奪姚大人摯愛？」
「我大秦有秦律護佑，誰敢爭搶？是家人不爭氣罷了！姚某磊落一生，沒想到，臨了被孽子和拙荊拖累，遲早要去刑場走一趟。眼下不求其他，只求儘快轉手貔貅，換回三百金，賠償被侵佔田畝的農人損失……」
販賣珍寶。
不斷傾盡家產，為侵佔田畝的農人賠償損失的事情，其實最近文武百官都在干。
姚賈這麼說，趙高也不奇怪。
好像，除了爵位較高的將門，王族士人都在這麼干。
但，沒人捨得像姚賈這樣把心頭摯愛拿出來轉讓。
也就在這種時候。
趙高突然感受到了殘缺之人的好處——沒有後代家人拖累。
他家沒有侵佔農人田畝的臟事，不用擔心秦律降下雷霆之威。
收點孝敬，秦王並不責罰。
只是。
東西雖然自己很喜歡，卻是姚賈大人的心頭摯愛。
就這麼買過來，是不是吃相有點難看？
很難得有高官上門拜訪。
就這麼吞下去，好像有點對不起人。
但，白白借出去三百金的話，他又肉疼的厲害。
正在猶豫之際，姚賈突然起身行禮：「朝中百官大多被侵佔田畝事宜攪得頭暈眼花，拿不出如此多錢財。老哥我只能求趙大人相助一回了。」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jj.br>
趙高急忙起身還禮：「姚大人何至於此。這尊貔貅暫且寄放於此，待姚大人手頭寬鬆點，再用金餅來贖，如何？」
「謝御史大人成全！」
姚賈心裡樂開了花，眼神卻依依不捨地盯著藍水晶貔貅，一步三回頭地命人抬著三百金餅離去。
催命符終於扔出去了！
返回馬車，姚賈長長舒了口氣。
入秦之前他就知道，秦律嚴苛。
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無論權貴還是庶民，千萬別跟秦律頂著干。
所以，對華陽太后那句「鎮壓大秦氣運」理解的非常透徹。
鎮壓的是大秦的氣運。
不是百官的氣運。
從清查田畝這件事上來看，侵佔庶民田畝的百官，才是敗壞大秦氣運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