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賦

安靜、緊張、壓抑、彷徨、吃驚、雀躍、瘋狂。

「哈哈哈哈，看看，那是我兒子，那我是老許的兒子，我兒子竟然摸出了青光，哈哈哈哈，老許家終於出現修妖者了」。

場間鴉雀無聲時，突然傳來一聲咆哮，接着就看到一個中年人淚流滿面，喜極而泣。他身邊的婦人則是偷偷抹乾了眼角的淚花。

「那是老許家的娃？好傢夥，竟然摸出了青光」。

「是啊，那孩子叫許壞吧！嘖嘖，以後誰家姑娘要是嫁給他，定然吃香的喝辣的」。

「青光，沒聽過啊，修妖宗典籍沒有過記載會出現青光啊」。

「興許是試妖石壞了」。

「放屁吧你，剛剛還好好的，哪能說壞就壞」。

隨着許父的吶喊，整個沙灘吵成一片，大家都是觀摩過入門大選的人，可出現此等景象真是前所未見，想必以後都會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謝溫展顏，沒想到會出現如此局面：「今天的入門大選，先停片刻，各位弟子先回到父母身邊，稍作休息后，公佈入選者名單」。

謝溫說完，看着一臉錯愕的許壞，一腳踹了過去：「趕緊過去跟你爹娘親熱吧，無故消失那麼久，我都想揍你了」。

許壞其實是呆了，一向強硬的父親竟然因為自己而痛哭流涕。他內心一動，原來父親也有軟肋，而他就是父親最柔軟的地方。

接下來的時光就變的輕鬆了，幾十名參加入選的弟子，在和親人攀談后，就準備迎接新的人生。

一般來說，只要能摸出紅光往上的弟子，都會無條件選擇內門，因為修行會更快。

而摸出白光的弟子，則會進入外門，不過還要看自身的強壯程度。畢竟外門弟子主要的身份是水匪，是要出海搶劫的。

許壞此時正被父母圍繞着，體會著拳拳到肉的疼愛感，疼得他齜牙咧嘴。

「許壞，你總能帶給我驚喜。以後咱們都是內門弟子，要常來往啊。」溫紫玉款款走了過來，俏麗的容顏掛着恬淡的微笑，看起來那樣柔媚。狹長的眸子輕輕眨著，搞不清許壞的變化這麼大。

許壞看着她，忽然眼前一黑，雙目隱隱作痛。

「恭喜你，第一個天賦技能，天眼已與你完美融合。」青虹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十分雀躍。

天賦，天眼？

「天眼：可看破一切虛幻，可看破世間真偽，可看破天地氣運」。

許壞揉揉眼睛，再次睜開后，眼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天地間有淡淡紫氣升騰，明顯感受到紫氣中蘊含一股強大的力量，那是主宰世間一切的存在。

他愣了，就連溫紫玉的頭頂也有紫氣環繞，類似某種動物的形態，只不過十分虛幻。

「許壞，紫玉和你說話，你倒是應一聲啊。」許母見兒子傻乎乎的看着人家姑娘，還以為看傻了，忙着拍了他一把。

今天的溫紫玉應該是特別裝扮過，一襲紫色長裙，搭配白色長衫，透露出高貴大氣之美。特別是那不施粉黛的容顏，在這個場合足以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去。

「我走父親的老路，從外門弟子做起，從水匪做起。」許壞看着她，目光單純而無情，沒有絲毫曾為戀人過的甜蜜。

「哦？難道你不想進入內門，儘快修行嗎？」溫紫玉疑惑著，不解他的想法。

「這是我的事。」許壞對她笑笑，扭頭對父親道：「爹，我當外門弟子，您不反對吧」。

修妖宗分內外二門，其中內門是具有修妖資格的弟子，終日在宗門內部，很少出山，除非有特殊事件。

外門則不同，弟子們都是島上漁民的後代，管理相對輕鬆。尋常日子除了習武操練值勤外，大部分時間居家自住。

但既然出海搶劫，沒有一身強橫的身體素質是不行的，所以擇中選優，考核的最後多以勇武者入取。

「回雲平，身體瘦弱，但常年習武，有着良好的根基，可進入外門」。

「孔武，身體素質好，天生神力，可進入外門」。

隨着一個個名字被叫出，幾十人的弟子中，陸續有人站出來，走到一側。

「謝靈素，紅光，可自由選擇內外門」。

一個扎著馬尾的少女走了出來，她先是扭頭看了看，而後搖搖頭：「我要最後選。」說完，一甩馬尾，退回人群中。

「溫紫玉，紫光，可自由選擇內外門」。

「我選內門。」溫紫玉向前走了一步，朝另一側站過去，那裏也只有她自己。

「許壞……」謝溫有些為難，最開始出現白光還好解釋，但後面出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光，宗門典籍還真沒記載，他有些苦惱，不知該如何處理。

「我選外門。」許壞笑笑，朝謝溫眨下眼睛，走到人多的一側。

謝溫滿意點點頭，這孩子，還算懂事，有我在，你進入內門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謝靈素，現在只剩你一人，要做出選擇」。

謝靈素看看身側的幾人，甩著馬尾走了出來，微微抬起下頜，朝着許壞的方向點了點：「去他那邊」。

謝靈素，謝溫獨女，從小就驕傲自負，沒少欺負自己。這次看到她，還是那副嘴臉啊。許壞皺了皺眉頭，把目光投到謝溫及另外三名護法身上。

因為他在謝溫四人的頭頂同樣看到了紫氣，而且強弱不同。

謝溫頭頂的紫氣凝聚成一隻蒼鷹的形態，而且逐漸成型，顏色較濃。他身邊的光頭護法叫唐狼，頭頂紫氣是狼的形態，顏色不深，只是虛幻。

另外兩個女子，一身紅衣長相妖媚的是護法赤狐，她與謝溫一樣，頭頂紫氣較濃，是一頭狐狸。

最後身穿黑衣，面帶黑紗的護法則有些不同，頭頂紫氣竟然逐漸變黑，已經清晰可見是一條蛇，她叫黎九蒙。

「小壞壞，瞎看什麼呢？從小你眼睛就不老實，沒想到長大了還這樣，還專門往老女人的身上盯。」謝靈素站到許壞身邊，伸出二指，掐了他一把。

「哎呀！」許壞忍不住叫了起來，忙着搓揉着胳膊，回頭瞪了謝靈素一眼。

「謝靈素，許壞，你倆先安靜片刻，一會再鬧也不遲。」謝溫輕咳一聲，臉上閃過喜色，看許壞的目光是更加疼愛。

「此次宗門大選徹底結束，未進入的弟子不要灰心，努力練好身體，將來一旦宗門需要你們的時候，還是會有機會的。」謝溫朝剩下的被淘汰之人揮揮手。

十年一度的宗門大選就此落下帷幕，落選的弟子們垂頭喪氣的朝外走去。

「謝護法，我想了一下，還是考慮加入外門。」溫紫玉看着對面的許壞在和謝靈素打鬧，內心閃過一絲不悅。

謝溫疑惑的看着她，有些好奇。

「我想從外門弟子做起，這樣才能更加了解宗門，等時機到了，自然會進入內門。」溫紫玉說着，朝許壞的方向走來。

許壞就這樣直面看着她，突然想笑，我曾經真的喜歡過這個女人嗎？還因為她死了一回？

答案，或許沒有，或許曾經有過，但現在，他已經忘記。

島嶼的夜格外冷清，喧鬧的沙灘早已人去無蹤。

許壞在吃過晚飯後，獨自走在沙灘上，腦海中想着那夜的過往，走着，就這樣走着。當越過沙灘，走入叢林，進入黑暗后，他來到初死後蘇醒的那片禁區。

「為何會來？」青虹的聲音幽幽傳來，似乎能體會到許壞的心事。

「我能進來看看嗎？」許壞想進去看看，那夜對他來說是場悲劇，同樣也是人生的轉折點，他想看看青虹，看看禁區中的青衣女子。..

「不能，你會死的。現在的你還沒有能力進來，至少也要達到同知」。

「那為何上次可以」？

青虹沒有回話，只是一聲嘆息，似乎那是一個圈套，或是一場遊戲。

「我多久可以馭獸」？

「機緣，機緣到了即可」。

「我在許多人身上看到了紫氣，也看到了各種動物，我知道那是他們的本命妖獸，但為何看不到我自己的。」許壞對紅霧問道，他在家時也照過鏡子，但鏡中自己的頭頂根本毫無變化。

青虹沉默片刻，幽幽說道：「解開你的衣服」。

許壞聽話著脫下外衣，然後身前的紅霧竟然冒起一陣白光，將這裏點亮，隨即紅霧開始蕩漾，如一面鏡子。

「轉過身來，朝後看」。

許壞轉過身子，背對鏡面，在他的背上紋著一隻神似鳳凰的青鸞，正欲展翅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