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勸！（上）

姜刑天剛到家，突然一個黑影站在他的身邊。

「什麼意思？」

姜刑天轉過身，看清黑影是許平之後，冷笑起來：「是坐不住了嗎？」

「伊犁伯，漢王有口諭：看你最近忙東忙西的，也沒看到身體虛弱，既然如此，你明天就收拾一下來府里，江南有人送來了江豚，難得抓住一隻，可別忘了來吃。」

許平說完劉季口諭。

也不等姜刑天拒絕，只是冷笑起來：「您這又是何必？普天之下，大勢所趨，沒人敢隨便的忤逆漢王，伊犁伯還是考慮一下家族的事情吧。漢王雖然仁慈，但不代表我們這些漢人仁慈。您要是做出危害華夏和漢國的事情，就算漢王責罰，您也會消失。」

姜刑天臉色不好看。

許平說完了，轉身就走了。

入了門，看著影壁之後的家人，只穿著單衣，在四周甲士的看顧之下，瑟瑟發抖。

如今哪怕花朝節了，但夜晚還是涼颼颼的。

「家主！」

「父親……」

「他們……」

姜刑天沒有多說話，只是看向那些甲士：「你們可以走了，明日我會去找劉季。」

甲士們視線交錯了一下，拱手離開了。

然後姜刑天看了一眼屋內：「誰在？」

「二爺在。」

姜刑天點了點頭：「下去休息，今晚看顧一下孩子，別著涼了。」

說完，姜刑天入了屋內。

姜酒背對姜刑天，面前桌上，該有酒肉豐富，而他則慢慢的吃喝：「看到了？讓你不要亂走亂動，你就是不聽。」

姜酒的呵斥，讓姜刑天更是憋屈：「好了，劉季讓你來到底什麼事情？」

「不是劉季讓我來的。是帝克讓我來的。」

姜酒轉過身，一臉怒色：「你是要拉著整個姜姓跟著你一起死！你才甘心嗎？！榆罔現在好不容易保下了性命，若是你還有叛亂的心思，你覺得榆罔能活？你到底懂不懂現在漢國實力，到底是帝室的幾倍？不，不是幾倍！是十幾倍！漢王正在加速對地方的郡縣改制，大量諸侯、大夫的爵位進行統一調整。」

「往後大夫就會成為九州……不，是大漢十三州境內唯一的高位，有爵祿之人，陸陸續續都會外封。你就是第一批！劉季讓你出去辟疆，不是侮辱你！而是讓你清醒認知一下，世界到底有多大！一門心思盯著眼前的一畝三分，為了一個神農氏的族號，歇斯底里。你到底有沒有將四方之民放在眼裡？」

「神農氏本部，這十幾年時間繁衍下來，也就堪堪四十萬！更遑論之前在下邳，戰死了三萬人！」

「三萬人啊！三萬個家庭，因為你的決策，導致崩潰！牽扯就是十幾萬人口，整個帝室，也就一百萬人不到！你害了十分之一，還不夠多嗎？」

姜酒第一次跟姜刑天發脾氣。

一向陰惻惻的他，第一次這麼正義凜然的怒吼。

但也是被逼的。

「你要看著神農氏淪為奴隸，我做不到。」

姜刑天的只是回了一句。

「你做不到！好一句你做不到！奴隸？你覺得現在的神農氏都是奴隸？你去看看外邊什麼情況，跟你統治的時候比起來，到底是什麼情況？！還奴隸，你治理的時候，物價暴漲，民不聊生，豐年都成了災年！他們過得甚至不如漢國的奴隸！」

姜酒竄了起來，抓著姜刑天衣領，幾乎貼著怒吼：「你以為神農氏的榮光很好嗎？想什麼呢！氏族的時代結束了！現在是國家的時代！神農氏，氏族的體制，就是比不上國家的體制來的有力量！我們不是敗在文明上！而是敗在制度上！」

「劉季的漢國，也是從豢龍氏的基礎上發展出來的！」

「難道他們漢人不認為自己是豢龍氏嗎？」

「現在，圖騰！是龍！」

「龍啊！泰皇氏時代就存在物種啊！」

姜刑天看姜酒歇斯底里，猛地推開他：「胡說什麼！這個世界哪有龍？」

「沒有？不！有！找到了！真的龍！」

姜酒轉身，苦笑起來：「我親眼目睹，親眼看到的龍！雖然死了，但它的骨骸，已經運回來了。這就鄭明，豢龍氏的龍，不是豬婆龍，而是真正的龍骨。至於龍從哪裡找到……是泰皇氏殘部巫師，解讀出來的。」

「那又有什麼關係？」姜刑天皺眉，「還有那個什麼龍……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存在遺骸又如何？能有什麼用？」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姜酒重新坐下，「東夷海濱部落，宣布內附了。他們看到了龍，想起了古老的傳說，尊漢王為泰皇之後領導者。而不是尊帝克。」

「胡說！東夷人桀驁不馴！怎麼可能接受……」

「在絕對武力面前，配合一些神奇的鬼怪之說，他們必須選出下一個看顧。景林你知道吧？那個東夷裔將軍，以他為首的東夷漢人，親自對不臣服的東夷部落進行屠殺。在這群人看來，這些不願意臣服的傢伙，只能是蠻夷。」

「漢國有著嚴苛的華夷之辯。四夷既是兄弟，也是敵人，願意親善的就是兄弟，不願意親善的就是敵人。敵人就得滅絕，《儒家》兄友弟恭，孝悌有序的指導思想之下，長兄如父，華夏族還未徹底形成的關口，一切敵人，都必須從根本上接受嚴格的華夷之辯。」

「劉季正在加速對地方部落的控制，一改往日的溫和形象，只要有人敢露出反意，就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最近各地都在編戶齊民。最多半年，今年秋收之前，天下必然重組成為二十幾個郡縣。數十萬漢人北上，數十萬姜姓四散，共同組成接下來的華夏族主體。」

「未來，或許就是幾年之後，劉季籌措了足夠的甲兵和食物，就會北上拿下燕代。而你這幾日的動作，劉季都清楚，但他無所謂你鬧騰。因為他需要你將所有明暗之中的人都炸出來。顯然，你成功了，讓很多人有了危機。」

「然後，他們選擇了跟劉季坦白。」姜酒看向姜刑天，「沒人喜歡戰爭！劉季再溫和，再仁慈，他是會殺人的！就算劉季不殺人，他身邊的漢人呢？現在，漢人卿士，紛紛前往各地擔任地方要職，主管地方政務，我們都在漢人的監視之下。若是你要反，你確定你的兵能是漢人的對手？」

「漢人的鋼甲鋼盔鋼刀，一個甲士能對付五個青銅甲士，他對我們是碾壓！」

姜酒看著默不作聲的兄長，苦笑起來：「我喝了點酒，話多了。帝克的話，我也傳了，他現在只想完成神農氏朝著華夏蛻變的過程。」

「別忘了，我們姜姓，早五十年，還是舅甥繼承製居多。所以，劉荊上位，權利交接完畢，姜劉一體，天下安寧。劉季是准許五服之後以氏做姓，聯姻通婚的！這一代姜火家的鹿兒，下一代就換別家姜姓姑娘。」

「劉姜世代相依，國家傳承有序，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