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父子相見

高雲起和炎元去縣城了。

高之林和司老師來到炎元家。

炎元爸爸聽司老師說起自己的兒子炎元這一年多的變化，懂事了，還能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不僅學習好，還跳了一級，現在已經是小學5年級的學生了，按照現在的學習成績，將來有一天，假如能夠恢復高考，一定能考上一個非常好的學校。

炎元的父親眼睛濕潤了。

孩子的不聽話，妻子的離異，讓他的生活陷入悲觀絕望，他跟着自己的妻子到了縣城，本打算找那個男人拚命的。可是，最初的時候，沒有找到妻子，就找了一個木匠的活，靠着自己的手藝掙碗飯吃。

慢慢地，心情也平復下來，那種一定要找到妻子問個究竟的想法也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其實，說起來，他還是見過妻子一面的，那天，是正月一年一度的花燈表演。他看到自己的妻子穿着一個紫花襖，抱着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在看花燈，一閃而過，一個男人大包小包地拎着跟在後面。

有那麼一瞬間，他加快腳步追了上去，然而，很快就停下腳步。似乎一年前的憤怒都被時間磨平了。

是的，他曾經很氣憤，妻子不光背叛了自己，還丟下了自己的兒子。可是，想一想，自己不也是丟下了自己的兒子嗎？

他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怎麼樣了，吃啥，喝啥，是否還活着。

如果說，他的媽媽是一個不稱職的媽媽，那他，也同樣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他想回家了。

他想要見到自己的兒子。

但是，他還不能走。他想再多賺一些錢，然後，就回家和炎元一起生活，或者，能夠賺到一些錢在縣城裏租個房子，炎元的學也不用上了，反正學習也不好，還不如跟自己學點手藝，做個木匠。

幾個月後，他終於租下一套房子，還在院門口掛起刻着「木匠」字樣的牌子，這才滿心歡喜地回家，想要接自己的兒子來縣城。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連自己的爸爸都不願意見。

他望着高之林，許久，問道：

「炎元不想見我？」

「哪能？他今天下午，在你回來之前，就和雲起一起去了縣城，他們每個月都會抽幾天時間去縣城，去收廢品，那些固定的人家都給他們留着」

炎元爸爸沉默了。

原來，自己和兒子同在一個地方，卻從不曾相見。

司老師問：

「老炎，你還是想帶走炎元？」

炎元爸爸搖搖頭：

「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既然孩子跟着你比跟着我有出息，就跟着你吧」

夜幕中。沒有人看見，炎元爸爸的眼裏此刻含着晶瑩的淚珠。他轉過臉去，抹了一把。..

高之林上前拉住炎元父親：

「走，老炎，到我家去，我們整幾盅」

幾個人來到高雲起家，彭英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彭英招呼大家：

「來來來，我們邊喝邊聊」

炎元父親端起一杯酒，恭恭敬敬的說：

「這第一杯酒我敬大哥大嫂，敬司老師，也敬雲起，謝謝你們不僅管炎元吃，喝，還教他學習，教他做人，教他爭氣，而我作為父親，慚愧呀」

說着，眼淚再一次溢出眼眶。

這時，夏明澤也走過來，一邊坐下，一邊對炎元父親說：

「我和你一樣，也離開了一年多，回來一看，自己的女兒在他們身邊，比我自己培養的都好，炎老弟，你就放心吧，那個炎元現在可出息了」

炎元爸爸笑了。

······

高雲起和炎元來到縣城，吃過晚飯，就到司老師家睡覺。

為了防止炎元一激動去見他的爸爸，高雲起和炎元睡在一個屋裏，一邊逗著丸子，一邊聊天聊到很晚。

「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為什麼我今天晚上不能見我爸」

「不是跟你說了嗎，做了一個不好的夢」

「好像不會這麼簡單」

炎元鍥而不捨地追問。

「哎呀，你怎麼這麼煩人呀，真的是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被你爸爸摔死了」

高雲起說完就後悔了，趕忙補上一句：

「你爸喝了很多酒」

高雲起心裏想，這種事情還是不說的好，因為，假如，我們改變了歷史的原樣，也是永遠無法證明的事情。就像自己的爸爸，躲過了生命的一劫，可他自己並不了解真相。如果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也只是我一個人內心的盛宴。任何人都無法參與其中。

炎元不說話了。

其實，在他的心裏，雖然不相信一個父親會親手摔死自己的兒子，但爸爸的脾氣，他是了解的，他也曾多次毫無輕重地打過自己，每一次，自己都被打得半死。當然，他也曾像打他一樣打過他的母親，在炎元的心裏，媽媽的走多半和爸爸打她有關。因為，他就曾看到媽媽一個人躲在屋子裏哭。

尤其是在喝醉酒的情況下，打不打得死也就很難說了。

況且，炎元又是一個打死都不肯認錯的孩子。

然而，無論怎樣，父親還是父親，不管他是不是打過你，至少是血緣上的父親。

不說話了兩個男孩，一會就睡熟了。

第二天，穿上衣服，洗了臉。炎元就想回家。

高雲起也不說話，反正昨天已經過去，有關生命的警報已經解除，他便不再杞人憂天，於是，帶着炎元，吃過早飯，又在縣城裏買了一隻燒雞，和十個燒餅，就回家了。

剛進村，就遇到了高之林用拖拉機送炎元爸爸離開。

知道兒子不想見自己，也就不想耽誤兒子，一早就去雲起家和他的爸爸媽媽此行，高之林執意要用拖拉機送他，也沒推辭。

只是對彭英和司老師不住地說：

「嫂子，司老師，孩子就交給你們了」

「爸爸，炎元奔跑過去」

看到兒子的炎元爸爸愣住了：

「兒子，你終於肯見爸爸了，爸爸對不起你」

父子倆擁抱在一起。

許久，炎元爸爸抬起頭來，用手撫摸著兒子的頭髮：

「兒子出息了，爸爸高興」

炎元把手裏的燒雞和燒餅遞給爸爸：

「爸爸，混不下去的時候，就回家」

炎元爸爸點點頭，然後轉身上了拖拉機，留下一句：

「兒子，好好學」

拖拉機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