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殘酷的事實
辛竹他們抵達w市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
一下飛機，他們就見到了前來接機的辛舅舅。
這麼長時間沒見，辛舅舅瘦了很多。
他不僅減去了之前談生意時養出來的啤酒肚，還把髮型改成了清爽利索的短髮。
明明只是幾個月不見，他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一看見辛舅舅眼裡的紅血絲，下巴上剛長出來的鬍渣，辛竹就眼圈紅了。
「舅舅！」她大喊一聲，如雛鳥歸巢一般撲入辛舅舅的懷裡。
這段日子裡，她一邊努力賺錢，保證辛女士的治療費用，一邊跟辛舅舅他們保持聯繫。
雖然他們在電話里說的都是好消息，但是辛竹也能從辛女士越來越虛弱的聲音中明白現實的殘酷。
而現在，辛舅舅的模樣更是證明了他們這一路求醫的艱苦。
「哭什麼啊傻丫頭。」辛舅舅爽朗地笑了笑，摸著辛竹的頭髮。
現在的他們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辛舅舅可以說得上是一身輕鬆。
扛過了這些日子的苦后，他總算是嘗到了一點甜頭。
他捏了捏辛竹的臉頰，忍不住感嘆說：「戚家那小子還挺聽話，我讓他把你照顧好，他就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作為一個合格的舅舅，他自然知道辛竹的脾氣，更知道她一忙起來就顧不上自己。
所以，在離開前，辛舅舅特地約戚白筠出來聊了一天。
現在，戚白筠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賴在辛舅舅懷裡的辛竹沉默了。
這一見面就提自己胖了的話題真的好嗎？
她算是知道自家舅舅為什麼還不給自己找舅媽了，感情是太直了。
辛竹沒好氣地說：「舅舅，你不是病患，這樣說話是會被我打的。」
「好了好了。」戚白筠走上來當和事佬，「我們先去車裡再聊天吧。」
雖然現在凌晨了，但是機場難免人多眼雜，他們還是要小心為上。
「對對。」辛舅舅連連點頭，帶著他們去往停車場，「對了，你媽媽也在車上，只不過沒下來。」
「什麼？」聽了這話，辛竹邁腿的步伐都快了許多，「辛女士怎麼還沒休息？現在都凌晨兩點了。」
她還以為辛女士是已經在暫住的地方休息了。
沒想到，辛女士居然親自來到了機場接他們。
她是不要命了嗎？
這樣想著，辛竹的語氣都變得有些重。
「她非要說今晚睡不著，讓我帶她出來兜風。」辛舅舅樂呵呵地說，「我倒是覺得，她就是想你了。」
辛女士嘛，非要覺得自己快死了，故意樹立起一個嚴厲的母親的形象，督促著辛竹趕緊獨立。
在辛竹眼裡，可能會覺得辛女士沒有給她多少關愛。
但是在這段日子裡，辛舅舅可是發現了辛女士手機里的不少秘密。
比如辛女士最喜歡的手機壁紙是辛竹拍的，辛女士最喜歡的劇是辛竹演的，辛女士最喜歡的飲料是辛竹代言的。
甚至，辛女士還是辛竹粉絲吧的吧主。
辛女士都多大人了，還要跟辛竹的黑粉對線。
想想那個畫面，辛舅舅就在心裡暗暗發笑。
在他們說笑著的時候，他們已經到達了車停著的地方。
車窗開著，辛女士就探出頭來不斷看著四周。
一見到他們，辛女士就眼睛一亮：「快上車！」
辛竹看到辛女士瘦削的身形，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又在眼眶裡搖搖欲墜了。
「哭什麼哭。」辛女士的語氣依舊還是那麼凌厲，「別弄得好像你媽死了一樣。」
辛竹撇了撇嘴，難得地跟辛女士撒嬌，一坐上車就抱住了辛女士：「我太想你了嘛。」
「少膩歪。」辛女士語氣依舊嫌棄，卻始終沒把辛竹推開。
她摸了摸辛竹的手臂，忍不住說：「平時是不是都不吃飯？怎麼還那麼瘦？」
說完后，她欲蓋彌彰地補上一句：「別讓別人覺得我們辛家虧待女兒。」
「瘦了嗎？」正在啟動車子的辛舅舅插話進來，「我倒覺得胖了。」
「你懂什麼？」辛女士不滿地說，「為什麼非得那麼瘦啊？太瘦身體會出很多小毛病的。」
「那胖了就不會出毛病嗎？」
「你……」
兩個長輩絲毫不顧場景，居然就那麼當著小輩的面前鬥起嘴來。
辛竹看著他們鬥嘴，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不怕辛女士鬧脾氣，就怕辛女士連鬧脾氣的力氣都沒有。
等到他們停下來后，辛竹才提起了正事：「能治辛女士的醫生在哪？手術安排在什麼時候？手術成功率多少？」
在知道辛女士具體病情的時候，辛竹就惡補了關於醫學方面的基礎知識。
對於辛女士目前的狀況，拖著不動手術，可能最後的時間不超過一年。
要是動手術，手術成功率低，術后的治療過程困難，但能一定程度切除病灶，增加生活質量。
綜合考慮之下，辛家所有人都覺得動手術才是最好的選擇。
辛女士目前的身體狀況不能拖。
正是因為這樣，辛舅舅才會四處求醫。
辛舅舅自然明白辛竹的急切，耐心地一樣一樣回答。
「我們在這裡找到以前的一位老軍醫，他醫術高強，但是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心理壓力太大，所以不再想親自動手了。」
「但是，你翟叔叔不知道從哪兒聽到消息后就親自趕了過來。不知道他們說了些，這位老先生就同意了。」
「手術安排在兩天後。你媽現在的身體狀況還可以，大概成功率能到三成。你翟叔叔調了一個醫療隊過來，應該成功率會再高點。」
辛舅舅努力撿著好的地方說。
雖然他語氣輕鬆，但辛竹還是理清楚了目前的狀況。
三成……
也就是說辛女士有七成的概率躺上去就下不來了。
一想到這兒，辛竹就安靜了下來。
她明白。
這個腫瘤長的位置太過兇險，能碰到願意給辛女士做手術的醫生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別提是其他的。
但是，面對自己最親的親人生病，辛竹卻總是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悲傷。
她腦中不斷地去思考一件事。
要是辛女士躺上去，下不來了，那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