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地下皇城 (2)
湖光山色,萬里白雲。
「這是……」
清新馨潤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怡。
狐白裘抬腿往前走,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無論他走得多快,步數有多少,周圍的景色絲毫不變,整個人就像原地踏步般。
可他分明感覺自己走了好遠。
狐白裘怒了。
他彈出狐紋劍,甩出幾大招。
然而狐紋劍像是被封印般絲毫沒有任何反應。
狐白裘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逼人的寒氣直鑽進冰冷的血脈。
體內的真氣正在悄然流失。
這片天地彷彿像巨大的牢籠,將裡面的一切死死禁錮著,然後一點點地耗盡所有靈力乃至真氣,直至死亡。
狐白裘一屁股坐下了。
他不是那種只會硬拼蠻力的人,越是緊急情況,他就越不急。
於是他開始思考:我在哪,我做了什麼,我要做什麼這三大歷史難題。
清新的味道閃過他的腦海,那種似曾相識的氣息引起他的注意。
東方。
他心裡默念著,抬手打中身上幾處穴位,緊接著閉上眼睛,堅定地大步地往東走。
走了百步左右,狐白裘突然感受到來自外界的清風。
手裡的狐紋劍漸漸有了靈氣。
此時他體內的真氣依舊被死死壓制著,如不能一招衝破這禁錮,待到穴位解開,那股味道鑽進五臟六腑,那就徹底完了。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狐紋劍。
「來吧!」
「狐白裘!」
公孫文半躺在巨大的古樹上,身後是料峭的懸崖。
他剛剛破了太虛五玄陣,出來就是這深不見底的峽谷了。
看見正舉劍慷慨就義的狐白裘,又怒氣重生。
「你怎麼在這?」
「這是我家!」
公孫文咬牙切齒,提醒某個罪魁禍首。
狐白裘咳了幾聲,默默收起劍。
他環顧四周,發現他正在一條小石道上,而下面是萬丈深淵,他回頭看那條蜿蜒曲折的小道,驚出一身冷汗。
他抬頭問公孫文:「你家長這樣?」
「不知道。」
「那怎麼回去?」
「不曉得。」
「這不是你家嗎?」
「也許吧。」
這話回得狐白裘也有小情緒了。
「本世子偏不信這能摔死人!」
話說完,英勇縱身往下一躍。
公孫文眼瞅著狐白裘跳下,抬頭朝天空盯了片刻。
果然,狐白裘從天上掉回來了。
不偏不倚,正好摔回了原處。
死是沒死,但疼是真疼。
嘖嘖嘖。
公孫文發出意味深長的嘆息。
「你摔過?」
「小時候常摔。」
……
「這是三思涯,對面是悔過谷。」
公孫文飛下古樹,站在狐白裘身旁。
「以前我犯錯時,我娘便把我扔在這,分級懲戒。」
「不對。」
狐白裘臉色有些沉重。
「剛剛我差點死在幻境里了。要不是你……」
公孫文迅速拉過狐白裘的手搭脈,卻沒有發現發現異常。
雖然大夫人從未向公孫文袒露關於公孫府的前塵往事,但公孫文早就各種從蛛絲馬跡中揣測出某些隱秘。
單是這座三思涯,構造奇特,就絕非凡物。
狐白裘的遭遇恰恰證明了公孫府內肯定藏著驚天動地的秘密。
要不是大夫人及時出手,狐白裘就是白骨一具了。
「完了。」
「啊?」
「我娘知道了。」
狐白裘翻了白眼,甩開公孫文。
坦白說,他內心還是稍微有那麼點點不安的,畢竟大夫人的手段比他母後有過之無不及。
但他向來闖禍不後悔,後悔的禍他不闖。
公孫文瞥了瞥懸崖上的經文。
「你內力修為如何?」
「自是極好。」
「狐紋劍呢?」
「千年劍靈。」
公孫文點點頭。
他在懸崖壁上撫摸了幾下,上面的幾處經文居然裂開了。
破碎的經文隱隱掙扎,就在公孫文念咒時破壁而出,匯成幾十道符串,環轉在兩人周邊。
小石道像是蘇醒了般,蜿蜒曲折的身子緩緩遊動。
深淵底下傳來一聲兇猛的咆哮。
石道徹底擺脫懸崖,渾身覆蓋一片又一片的黑鱗片,懸浮在半空。
「這、這、」
「燭陰龍。」
「燭陰龍不是人面蛇身赤色嗎?」
狐白裘抱緊自家寶劍,他能感知到狐紋劍的恐懼。
「它還未完全蘇醒。」
「你能駕馭?」
「只能試試。」
「不是,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燭陰龍乃燭陰劍的劍靈,七大邪戾劍中排行第三,殘暴嗜血,極為可怕。
而真正能剋制燭陰劍的只有邪戾之首——魄寒劍。
「如果是燭陰劍,應該能衝破那些結界。」
公孫文想做這件事很久了。
「等等,萬一它暴走怎麼辦?」
狐白裘的擔心被某人完全忽略,只見公孫文幾掌劈向燭陰龍的後背,神情決絕狠厲,毫不留情。
結界內的震動很快傳到了大夫人的內房。
趙嬤嬤差點沒站穩,神色恍惚,顫抖喊道:「大夫人!」
「退下。」
大夫人語氣平淡。
屏風后飄來幾縷黑霧,漸漸勾勒成人形,偉岸挺拔。
「都撤了吧。」
「大夫人,這不妥吧?」
大夫人捏著佛珠的手頓了一下。
「大公子恐怕無法應對燭陰劍,屬下擔心魄寒劍也受到衝擊,到時候……」
倘若魄寒劍也失了控,那公孫府就岌岌可危了。
「無妨。」
大夫人相信公孫文。
公孫文如果想要駕馭魄寒劍,那燭陰劍就是最好的歷練。
「右騎使可有消息?」
「墨大人已抵達白族。」
「傳話:切勿久留,事成之後速速回府。」
「是!那大公子那邊?」
「一切照舊。」
黑影勾頭,默默退下。
「等等。」
大夫人從袖口取出一個小木盒,趙嬤嬤伶俐接過,交到那人的手裡。
「告訴狐王妃,這是公孫府小小的心意。」
「是!」
這時有股狂風沖開窗戶。
院里滿地的黃葉隨風掃進室內。
大夫人剛好望見那座簡樸高挺的疑瑞閣,嘴角微微上揚。
邪童招來好幾個家丁把書架扶起重新架好,撿起滿地落書,一本本地重新物歸原位。
他望著自上而下的大窟窿,欲哭無淚。
懷裡還揣著《大孟志》,走到松景壁畫跟前,沉默了許久。
「為什麼?」
伊影冷不丁地閃在邪童背後。
在他們摔落下來時,伊影眼尖地注意到邪童推了狐白裘一掌。
「什麼?」
邪童直接裝死。
「你明明推了世子。」
「胡扯!世子何等金貴,豈是吾等骯髒軀殼想碰就能碰的?」
伊影選擇沉默了。
他說不過邪童。
也從來看不清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