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男少女
()「準備去哪啊？」看著等在門口的佳人崇一航微微一笑。
「笑什麼，下次再敢這樣說不理你就不理你。」對於崇一航的得意余林很不滿，就算心裡對他有些好感，也不能這樣，想到這裡女孩直接甩給崇一航一個背影。
崇一航連忙緊趕兩步，跟上女孩的步伐，就自然地跟女孩並肩走著，鼻端不時嗅著從女孩發端傳來的清新洗髮水味。
有些經不住崇一航的厚臉皮，雖然不知道他膽子怎麼變肥了，但是余林自認對付崇一航還是手到擒來的，想了一下，停下腳步，微微側過身，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崇一航，哼哼，讓你作怪，女孩心中得意，她知道崇一航很快就會丟盔棄甲。
又是這招，吃定我了嗎，崇一航對這套當然熟悉，初中三年余林用這招讓他屈服過無數次，誰讓崇一航自己做賊心虛，不敢直視人家的眼睛呢。只是，自己現在可是脫胎換骨了，對視而已，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崇一航淡定地看著余林，女孩白皙的臉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jīng致的五官更是越看越耐看，崇一航內心鄙視著前世的自己，送上門的風景居然不知道欣賞，同時也對自己的眼光佩服不已，初一的小毛孩就能一眼發現人群中的余林，真是慧眼如炬啊。
事情沒有沿著余林的設想發展，見到崇一航居然若無其事的跟自己對視，還看得津津有味，剛剛退燒的臉頰又爬上紅雲。隨著對視的繼續，漸漸有行人開始向這邊看來，沒有經歷過磨練的余林尚不具備無視一切的氣場，只得祭起女生的專用手段，「哼」，佯作生氣地走開，只是心中卻疑惑崇一航的改變，除了一開始看著自己發獃，其它時候似乎都和以前不一樣了，余林疑惑地回頭，卻又被站在身邊的崇一航嚇了一跳，「怎麼又跟上來了，不想看到你。」
女孩走開的第一時間，崇一航就若無其事地跟了上去，穿越而來的崇一航自不會像一般青chūn期男孩那樣害羞，深知死纏爛打是追女孩不二法門的崇一航怎麼會不將它貫徹到底。當然飽讀各種都市小說的崇一航也不會犯低級錯誤，這時候開口可不會有好下場的，只能繼續厚臉皮跟著。
「不說話，跟著我幹什麼。」
「好久沒見，捨不得離開。」崇一航繼續著無恥。
「你再這樣我真生氣了啊。」對於崇一航突然的厚顏無恥女孩明顯準備不足。
「陪我去一個地方。」崇一航看著余林。
「恩？」
「陪我去初中看看。」面對突然認真了許多的崇一航，余林順從了。
宜城中學是宜城最大產業宜城化工的職工子弟學校，教學水平在宜城三甲之列，所以很多非宜城化工的家長也將孩子弄進去，崇一航就是從小被爸媽交借讀進去的。宜城中學分東西校區，東校區是初中部，西校區是高中部，兩校區相距不遠，沿著化工天橋東西各走百米，就到了兩校區，崇一航初高中的上學路線不過是在化工天橋下左轉百米還是右轉百米的區別，而余林則是標準的宜城化工教職工子弟，理所當然的一路在宜城化工附屬學校就讀。其實除了高中快開學時跟死黨陳飛去瞻仰過故地外，崇一航再也沒回去看過。
這樣清涼的夏rì，陽光嫵媚的灑下，身側是年少時心愛的女孩，自己又剛剛從遙遠的未來穿越而回，崇一航很想緬懷一下，回到一起度過三年時光的校園，去看看那間和余林初次邂逅的教室，尋找一些當初的痕迹。
此時崇一航的眼神光彩奪目，余林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在跟著對方的呼吸跳動，想到過去的時光，不由地有些期待。
宜城中學（東校區）的金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六層高的教學樓映入眼帘，綠sè的漆皮外牆有少許脫落，一些班級的窗戶還開著，穿過空曠的廣場，一樓教室里的桌椅清晰可見。小禮堂里依舊是各種通告，廣場邊的綠yīn小道此刻卻空無一人，小道的盡頭是一株桃樹，上面殘留幾個青澀的果子，繼續它們前輩一樣的慘淡人生，學校的頑童們可不會給它們成長的空間。
余林停駐在了桃樹下，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輕輕地笑著。
「想什麼呢？」
有些不滿崇一航的打斷，女孩斜覷了一眼。初二那年桃花盛開的時候，崇一航曾經摘了一朵偷偷放在自己頭上，偏偏自己一無所覺，直到放學才被看夠熱鬧的閨蜜提醒。早該知道，他哪有那麼老實，一直在矇騙我，女孩不滿地看向崇一航。
崇一航也想到了，那時候自己借著惡作劇的幌子做了期待已久的事，就像很多人借口開玩笑表白一樣，當時還很是擔心，怕引得女孩的不高興，有些奇怪女孩的不滿怎麼到今rì才表現出來。
「那年今rì此樹下，人面桃花相映紅」。
「油嘴滑舌，一個暑假不見變化挺大啊。」沉浸在回憶中的女孩說話也少了些顧忌，頗是大膽。
「我都好久沒上過體育課了，真是懷念啊。」此刻的崇一航和余林並肩坐在水泥墩做的主席台上，一臉懷念的看著眼前空曠的cāo場。
「我也是，都是點完名就回教室看書了。」女孩也是心有戚戚。
「要不是每天有早cāo，我都不知道現在的cāo場什麼樣。」
「好意思說，你會做早cāo嗎？」
「做做樣子就行了，要不是班主任盯著，我都不想去，耽誤我抄作業。」
「懶死你，一點作業就知道抄，他們在縱容你犯錯。」
「誰說的，這是團結友愛的表現。」
看著崇一航得意洋洋的樣子，余林有些懊惱當初給他抄作業了，這個壞習慣還是自己給養成的，初三課業重的時候，余林課間都不休息，做完作業讓崇一航帶回家，就因為怕他第二天早上來不及抄，現在這不良習慣帶到高中可是很難改了。高中跟初中的學習壓力可是大不一樣的，不知道這次考差是不是跟這有關，余林有些擔憂地看著崇一航。
感覺到女孩的關心，心中一暖，「放心吧，沒看我準備知恥后勇了嗎？會改正的。」崇一航揚了揚手中拎著的輔導書，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你自己說的啊，做不到我就不理你了啊。」雖然崇一航表現的很真誠，但深知他以往劣跡的余林還是不放心。
「好了，為了避免你借口不理我，我也要改正了。」
「嬉皮笑臉。」余林微微測過頭，避開崇一航灼灼的目光。
「下來。」為了讓女孩不再擔心，崇一航只能轉移她的注意力，起身跳下主席台，張開雙臂。
「幹嘛，我自己走下去。」
「又沒人，讓我表現一回吧。」崇一航厚顏無恥的看著女孩。
有些作則心虛的左右掃了掃，余林鼓足勇氣跳了下去，兩米多的台階對於身材嬌小的余林還是很高的，更可況底下還有個不懷好意的崇一航在等著，要不是壓抑太久，有心趁機放鬆，任崇一航如何巧舌余林也不會同意的。
余林柔軟的身子撞進懷裡的一瞬間，崇一航覺得自己骨頭都酥了，自己算是體會到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了。懷中的少女氣息不斷衝擊著崇一航的感官，若不是女孩身上越來越燙的溫度崇一航直以為身在夢中。雖是兩世為人，但這種場景崇一航可沒經歷過，和小貓雖有過男女朋友的關係，但也限於牽手而已，短暫的愛戀兩人還沒來得及完成由兄妹到戀人的角sè轉換。
「還不放開。」看著崇一航毫無放手的意思，余林有些氣急，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顯然超出自己的心裡承受。
有些不舍的鬆開懷抱，臉龐劃過的青絲讓崇一航又有些心猿意馬，看著女孩遽然而退的身形卻不敢再有動作，真惱怒佳人可就不妙。余林埋頭整理著衣裳，藉此平復心中的慌亂，崇一航一旁脈脈看著。
「我先回去了。」余林突然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的沉默，只是說出的內容卻讓崇一航一驚，若讓女孩就這麼回去，怕是以後都討不得好了。
「你知道嗎？前幾天我做了一個夢，」看到余林停下了腳步崇一航才開口「很長的夢，長得我都分不清現實。」許是崇一航從未用這樣的語調說過話，余林只覺心中有些惻然，望向他的目光也變得溫柔。
「我夢到了好多人，好多事，如同被cāo作的木偶，完成著既定的劇本，我站在舞台中心，看著一個個圍著我出現又離去，不斷地上演著離合悲歡，卻只能看著，看著一切按照劇本走下卻無能無力。」
「我在夢裡度過高中，大學，走上社會，青chūn不再，只有為了生存的奔波，年少的夢想越來越遠，兒時的好友漸漸遠去，在陌生的城市遊盪卻不知所終。直到最後的一刻，我才發現我的記憶停留在現在，其後的一切不過煙雲，而我也不曾是木偶。」
「我深深惶恐於這個夢，因為走過青chūn卻不曾留有痕迹。我不想像夢中一樣，在很多年後，想起你卻止步於現在。」
崇一航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他知道了自己因何重生，只為填補心中的空白。被男孩所感染，余林靜靜站在身後，靜靜看著天邊的餘暉，遙遠的未來，她一定會想起這個夏rì，想起這個男孩宛若新鶯初啼，那時的他已然蛇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