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順江而下
深夜時分，咸揚靈又一次陷入了恐怖的睡夢中，可這一次的他見到的與之前的略微不同，在他眼前的，並不是一片陰森的山林，也沒有黑色的山峰，而是周圍圍繞着烏黑的壘牆，壘牆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天然石壁。
他周圍都是隨處可見的殘垣斷壁，他站着位置正好是唯一的一條斷殘的岩路，咸揚靈探頭俯視着岩路之下，那裏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咸揚靈那焦灼不安的心控制不住自己哆哆嗦嗦的腳，踩踏到的岩石碎屑不斷地掉落，而碎石永遠沉沒在腳底下的深淵之中。
就在他逐漸站穩腳跟的時候，在壘牆的不遠處，一隻不知從何而來的長矛從黑暗中劃過，長矛的速度如音速一般尤為，狠狠刺中了咸揚靈的胸脯，貫穿身體，胸口不斷噴涌著鮮血。
咸揚靈的臉色瞬間蒼白如霜，不挺抽搐的嘴唇，已經吐出了染滿下巴的鮮血，那鮮血也沾濕了他潔凈的衣裳，他低頭自己顫抖的手掌，還有那刺中胸膛的長矛。
最後他支撐不了身體，瞬間傾倒墜落了深淵之中……
很快，咸揚靈又一次從惡夢中驚醒了，他迅速坐立，不斷地喘息著，冰冷的汗珠沾濕着他的臉頰，恍然的眼神中透出一絲對夢境的畏葸，每一寸肌膚每一種觸感，都能感覺到那個夢境無比的真切，似乎是已經正在發生一樣，身臨其境。
刺眼的眼光照入了咸揚靈的封閉的房間，但他卻感覺不到任何溫暖，依舊還沒能完全從夢境中抽離出來，腦海里不斷地回憶夢境中的發生的場景，他立馬將其記錄了下來。
他的內心已經能感覺到，謝謝夢境似乎有一種預知的能力，而且這種想法已經強烈佔據了他的思考方向，開始生根發芽了。
洗漱完之後的咸揚靈原本只想孤身一人離開賓館，正當他收拾好行李出門的時候，推開門一看，孫管彤他們已經在門口候着他了。
「揚靈哥，就你最慢了。」王俍站在門外，露出笑顏地和他打招呼。
而一旁的孫管彤雙手插在胸前，背靠着牆壁，然後「快走吧。」
見到了這番場面，着實讓已經打算孤身涉險的咸揚靈有些錯愕，他心裏清楚，這一切都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並沒有想過要拖無辜人下水，他也不想讓自己的好朋友因為他而犯險，面對眼前如此兇險的道路，他也無法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們......」可在孫管彤和王俍的眼中早已見不到那畏怯和，反而多了幾分堅毅和，這時的咸揚靈欲言又止。
「哥，這次來我是為了找到我親生父親的足跡，我想知道他究竟發現了什麼秘密，所以這一趟我必須去。」
王俍心態豁然地拍了拍咸揚靈的肩膀，似乎是想讓陷入擔憂的咸揚靈卸下心理壓力。
咸揚靈也明白了王俍此次的用意，他也不再勸阻，他又望向了一直沉默地孫管彤，而孫管彤也明白咸揚靈想說什麼。
她只是帥氣地往後撩起垂落的斜劉海，便側身對着他，十分爽快地說道。
「沒有我這個百科老師，你很難走出來的。」
「那藺慈呢？」
「我讓她待在古鎮上，這一次他幫助我的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她去冒險。」王俍稍稍望了一眼藺慈的房門之後，他似乎有種把壓在心中的巨石挪開了，露出了短暫的笑容后就離開了原地。
「也對，」咸揚靈見到了露出笑顏的王俍，他已經明白了王俍的用意，便拍了拍王俍的肩膀，贊同他眼前這個弟弟的做法。
很快它們便來到了渡口處，一向給本地人一種荒涼人少的古鎮，突然間多了不少來自外地的陌生面孔，他們順着狹窄的崎嶇小徑上，見到了有好幾個本地人急匆匆地往前跑，小跑中還帶着幾聲笑語。
他們還不知道什麼事情讓古鎮上的人這麼興奮，結果他們抵達了渡口之後，才發現了這裏已經集結了不少人，而且每個人都是咸揚靈他們從沒見過的，唯一認識的，也就只有那個站在一旁抽著煙的咸揚武。
王俍看到這番場景之後，他歪著頭湊近了咸揚靈和孫管彤之間，並好奇地竊竊問道。
「怎麼來了這麼多人，這些人都是誰啊？」
孫管彤更是直接搖頭，但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這些人都是朝着一個地方而來，然而在這麼幾個陌生人之中，有一個人吸引了咸揚靈他們的注意。
沒過多久，咸揚武的身旁突然走來了一個人，他湊到了咸揚武的身邊，從寇興中能聽出是在向他報告人已到齊，只見咸揚武一個點頭，便大聲喊道。
「所有人，上船。」剛剛還在慵懶地抽著煙，悠閑地望着深山風景的陌生人迅速丟下煙頭，用力一踩，就收拾東西登上了船。
這時，有一個人哆哆嗦嗦地來到了咸揚武的面前，他弓著腰，臉色鐵青的俯視着咸揚武，那低聲下氣的姿態在向他乞求着什麼。
「我還想確認一下，只要完成了這件事，我之前的帳就能一筆勾銷嗎？」
面對着這個膽戰心驚的油頭大叔，咸揚武臉色瞬間陰沉了幾分，那醜惡恣肆的面龐突然大笑一聲，恣肆妄為的他感覺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於是用低沉的聲音十分和諧地回答道。
「無論是誰，只要完成了任務，你們之前欠下的債務都一筆勾銷。」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便瞬間明白了，他們都是咸家人高利貸生意的受害者，他們都是為了償還高額債務，利用了這點人性，讓這些欠債人自己選擇，人命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分幾毫的價值。
對於欠債人來說，只要能還清債務，甘願深入其中，他們的眼神中已經看不到即將面對的恐懼，而是還沉浸在償還高額債務的短暫喜悅中，殊不知他們已經被人隨意充當炮灰。
說完之後，所有人已經登上了船隻，船底下的螺旋槳發出了嗚呼一聲，攪動着波瀾不動的江面，緩緩航向了蜿蜒遼闊的江流，壯闊的長江三峽一覽無遺，每個人都抱着複雜的心情前往那個神秘的世界。
他們順着曲折的江流，緩緩進入了幽深的峽谷之中，呈現在眼前的是大峽兩岸綺麗的風光，奇峰突兀，層巒疊嶂，兩岸群峰，它們各具特色，船行峽中，都在感慨祖國壯麗河山，可船隻越來越遠了，危險也在逐漸向他們靠近。
雖然峽谷時有雲霧騰繞的時候，可是不知為何，當船已經航行到見不到剛剛的風光時，迷霧已經籠罩着他們了，如同誤入秘境一般，眼下就只有遮掩著藍天的濃霧。
「怎麼回事，這裏怎麼這麼多水霧的？」
其中，一個跟他們一起來的哥們突然焦急地觀望着周圍，心有不安地牢牢抓住船上的欄桿。
話音剛落，從咸揚武身後突然走出了一個人，他立刻解釋道。
「有白霧，說明我們是找對地方了。」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紛紛向他投來了不可思議地目光，那一聲肯定擲地有聲，隨之激起了一小片嘩然。
咸揚靈從一開始就已經關注着他，因為在眾多人中，他的舉止，確實是與眾不同，當所有人都在對眼前的事物頗為好奇的時候，只有他見慣不驚地坐在甲板上，沉默了很久。
那個人瘦長高挑，不修邊幅，一頂粗糙的半長發格外凌亂，焦黃油膩的面容下是有幾分僵硬和萎靡，下巴的鬍渣任其橫長，發紫的嘴唇上乾燥得能見到破皮。
一身簡單的衣着，背後卻背着一個黑色的背包，不難發現他對自己的背包格外珍視。
這時候目光炯炯的孫管彤開始觀察着眼前這個人的模樣，記憶力超群的她一眼便辨認出來了那個人是誰了，立刻告訴咸揚靈和王俍。
「他是，他是葛弘！」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記起來了，在葉教授的老照片里，還真有幾分相像。」咸揚靈皺着眼睛冥思苦想了片刻之後，他不斷回想了那會兒葉教授展示的那種合影時，那個滿臉笑容的小壯年。
「我不是根據葉教授的那張合照判斷的，我是在74局的檔案里見過他，所以我清楚記得他現在的樣貌。」孫管彤細心打量一番之後，她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
「那我們去跟他打招呼吧。」
王俍話剛說完便起身要走，可突然被一旁的咸揚靈拉住了手，他立刻制止了他。
「先不要說，畢竟我們跟他素未謀面，況且，我的直覺，他好像並不是自願，倒是有種被人控制的感覺，每次他都會觀察咸揚武的眼色之後再行事。」
王俍和孫管彤聽到咸揚靈一語中的，他們就開始坐等觀察。
很快，他們乘坐的船已經航向了層層濃霧的位置，天空從剛剛的晴朗瞬間陰氣黯黕，猶如滂沱大雨來臨之前一般昏暗，沒有任何徵兆。
朦朧的濃霧讓所有人如同迷失了方向，他們連船下的江水都見不到是什麼顏色了，只能盲目的往前航行。
就在所有人開始納悶眼前的風景時，迷霧卻神奇地稍稍撥開，像一隻無影無形的手幫助他們騰出一條大道。
可意想不到的是，撥開雲霧之後，咸揚靈突然舌橋不下地發出了一句驚詫的疑問。
「我的媽，這是什麼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