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接下來的日子，不過是宋寒英一直教李琅騎射，到了下午宋寒英又陪着李琅和沈遷一起讀書，西北那邊，皇帝又派來素來和宋家交好的一位將軍去，平西軍被派往離盛京不遠的朔州，沒過十日，宋寒英就會兩地來往一次，雖然宋安會隨時將軍中的事帶來請示。
直到秋日裏，沈遷參加殿試，被陛下點為探花郎，那日騎馬遊街。
彼時宋寒英正被李琅拉着坐在章華台旁邊茶樓上，正正巧是當日沈遷初見宋寒英的位置。
沈遷騎着白馬，身上綁着大火花，襯的他整個人芝蘭玉樹，好一個翩翩公子。
李琅倒是更積極，想同沈遷打招呼，多虧旁邊的人攔著。
「表姐，沈遷家的宴會你要不要去啊？」
「我去做什麼？」
「你是他未婚妻子啊，你當然要去，你看他穿的這樣好看，明顯就是在勾三搭四，你得好好威懾她們才對？」
「沈遷都這麼大年紀了，也該有個知心人了。」宋寒英滿臉不在乎。
「表姐～去嗎去嗎。」
「你是不是又和陛下說話我去你跟着去了？」宋寒英突然想到什麼，開口質問。
李琅撓了撓頭，「哎呀表姐，爹爹他只放心你帶着我么。」
「不去，我這身份，人家大喜的日子裏不是添堵嗎？」
「哪有，你什麼身份，就憑你是我最最好的表姐的身份，他們家就該主動請你。」
宋寒英看着李琅那副樣子，實在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不去，就是不去，你要是再說，改日就別學劍了，跟我一起練大刀。」
此話一出，李琅想起那大刀耍起來一點都不英俊，便不敢再開口。
「也不許去找沈遷。」
李琅睜著大眼睛看了看宋寒英，還是沒敢說話。
二人喝了一會兒茶，又帶着李琅去各種店鋪看了看，待着快要日落西山的時候，這才慢悠悠的回宮，不曾想沈遷竟然在宮門外等著了。
「二殿下，寒英。」他下馬先行禮。
「沈遷！你的大紅花呢？」李琅這話一出，沈遷的臉竟然有些紅。
「殿下快別笑話臣了。」
「不過你今日還挺英俊，雖然還是不如我。」
「這是自然。」
兩個人互相吹捧了一陣，沈遷從袖子裏拿出一張請柬向著宋寒英遞過來。
「家中有意為我慶祝，我希望你能來。」
宋寒英騎在馬上，低頭看着他，「我大孝在身，去不了，抱歉。」
沈遷有些楞住，李琅見狀離開跑來將請柬拿走，「放心放心，我和表姐一定會來的。」
宋寒英面帶責怪看向李琅，李琅也躲着她的目光，沈遷已經瞭然，只能對着李琅說：「多謝二殿下，那臣就先告退了。」
說着看了一眼宋寒英，就騎馬離開了。
李琅一見沈遷已走，也立刻上馬，「走咯，娘娘和爹爹該等著了。」
宋寒英一看他有心逃避，也只能失笑，不過刀法是必須要練的了。
一進延福宮，就見皇帝和寧貴妃坐在一起，行過禮后，李琅依然蹦蹦跳跳的往皇帝那裏去。宋寒英也坐在寧貴妃旁邊。
「寄奴，今天好玩嗎？」
「好玩，表姐帶我看了她們遊街，好多人，可熱鬧了。」
「是嗎？那你最近的騎射練的怎麼樣啊？」
李琅撅起嘴：「爹爹，剛說幾句開心的，那就提不開心的。」
「陛下關心寄奴。」寧貴妃適時開口，使了個眼神給宋寒英。
「陛下，二殿下聰慧，如今騎馬射箭樣樣不錯，而且劍術也是有模有樣呢。」
「爹爹你看，連表姐都誇我，而且我都打算爹爹時辰的時候……」
「咳咳！」宋寒英趕緊出聲提醒。
皇帝和寧貴妃已經猜到，便笑着替李琅開脫，「寄奴剛剛說了什麼，爹爹沒聽見，能不能再說一次啊？」
「我剛剛說，表姐誇我劍術好。」李琅大概以為皇帝是真的沒聽見，還故作機智。
「是啊，二殿下劍術出彩，不單是我，就連那些武官師傅們都誇呢。」
皇帝面露滿意，看着李琅「不可驕傲自滿，要好好學，知道嗎？」
李琅極為乖巧的點頭。
「二殿下劍術好不說，他已經想跟着臣學刀法了，說那個看起來威風呢。」
「是嗎，寄奴不愧是朕的孩子，好好好。」皇帝看起來更滿意了，看着二人滿是讚賞。
李琅的表情這時候有些怪，卻還是勉勉強強的笑。
四人一起說說笑笑，臨走時，皇帝對着宋寒英說：「沈家宴會，雖說你身上有孝，不過你也一直算在朝任職，加之你二人的婚約，你去也無妨。」
「是。」
「你去的時候帶着寄奴，照顧好他。」
「陛下放心，臣會顧好二殿下的。」
皇帝點點頭，帶着李琅離開。皇帝在自己住的含元殿旁邊辟了一處居所，讓李琅住着。
寧貴妃今日看起來心情不錯，故而召人拿了酒來，又讓所有人都下去，只留下宋寒英。
「姑姑從前就愛酒，如今也是。」宋寒英打趣的說。
「那時候沒什麼煩惱，不過是貪圖快意罷了，如今是真真一醉解千愁啊，也虧得你在我身邊，不然我還不敢痛痛快快的喝呢！」
「原來姑姑是要我看着你，卻不是請我喝，哎呀，突然有些難過呢。」
「這丫頭，我什麼時候少了你的酒了，快嘗嘗這是西南那邊的瓊酥酒，最是香醇濃厚。」
「好好好」宋寒英也不多言，一口下去，滿口生香。
寧貴妃大概是放開了，一杯接着一杯，不停歇的喝。宋寒英放下杯子，兩個人不能都喝醉。
一壺酒下去，宋寒英原想勸住，可看姑姑已經眼眶發紅，卻還是滿臉笑意，曉得她心中積苦，便由着她去了，左不過還有自己看着。
又是兩三壺下去，寧貴妃喝着喝着，就趴在桌子上對着虛空開始叫：「瑾兒，不要跑那麼遠，過來母妃這邊好不好，瑾兒，快過來，母妃給你做了栗子酥，你最喜歡的栗子酥，你父皇馬上就回來看你了……」
寧貴妃就這樣念著，宋寒英看着這個衣着華貴的姑姑，眼角已經生出皺紋了，還在心心念念着她的孩子。
她的聲音慢慢小了，宋寒英想扶着她去床榻上，剛剛走近，聽見她還在說，卻不是瑾兒，宋寒英湊上前一聽，卻聽見「仁懷……」
宋寒英心中頓時一驚，姑姑她，她難道喜歡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