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十七

次日,先是早早進宮參加宮宴,用於撫慰所有將士,但是宋寒英覺得,皇帝是在慶祝李琅回宮。

果然,宋寒英進去的時候,殿中上位的不過皇后和大皇子。皇后怕是深受打擊,沒了宋寒英印象里傲氣凌人,視所有人如草芥的感覺,不過依舊尊貴。

大皇子仍然是從前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什麼都與他無關。

宋寒英行禮入座,人都差不多到齊了,等了一盞茶的時候,終於聽見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到,寧貴妃到,二皇子到!」

所有人立刻起身行禮:「陛下聖安,寧貴妃安,二殿下安。」

皇帝落座,說了聲「眾卿平身。」此時,所有人才抬起頭,看見二皇子和寧貴妃向皇後行禮,但是隨即讓發生的事讓所有人大驚失色。

李琅向皇后隨意的拱手,還未等皇后說什麼,就立刻跑到了皇帝身邊,身後的內侍快速在皇帝身邊又設了一個位子。只留下寧貴妃尷尬的立在原地,進退兩難。

皇后定定的看着皇帝,想讓他給個解釋,「寧貴妃,先起來吧。」

「謝陛下。」

「寄奴剛進宮,與禮數上不大周全,你要多多教導。」

「臣妾遵旨。」

皇帝這時才轉頭和皇后對視,「皇后,你也要多多教導寄奴,明白了嗎?」

「臣妾遵旨。」皇后的聲音好似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

「寧貴妃,入座吧。」

直到此刻,宋寒英才敢認認真真的看向自己的姑姑,縱然華服珠翠及身,可是厚厚的妝粉下還是遮不住的青黑,滿臉凈是疲態。

姑姑她如今,也是不容易。

宴席開始,皇帝開口,說了好些話,大意不過是宋家眾人都是有功之臣,宋寒英收復西鄉更是大功一件,很讓皇帝開心。

宋寒英一直保持着謙卑的笑,不卑不亢的坐着。

隨後便是歌舞昇平,一個接一個的節目表演着,好像四海無閑田,天下永安寧。

大戰過後,西鄉的管理,人員流失,農稅,田地開耕,以及一場仗準備前收的糧草,對西戎日後的政策,西南梁國的挑釁,種種問題都在今日短暫消失,只留下殿中樂師的樂音繞樑,舞娘的腰肢妖嬈。

宋寒英給自己到了一杯酒,自己不過一個打仗的,管的真寬,皇帝不急太監急。

宴席結束,宋寒英好似有些醉意,宋安緊緊的跟在身後,卻始終留着半臂距離。

「宋安啊,什麼時候我可以痛痛快快的喝醉,不再考慮明天,以後會發生什麼,宋安啊,什麼時候啊?」

宋安剛想開口,這是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傳來「表姐想什麼時候喝醉就什麼時候喝醉,管那麼多幹嘛。」

宋寒英陡然驚醒,卻還佯裝醉意,搖搖擺擺的行禮「二殿下安。」

「表姐都喝醉了,不用向我行禮的。」

「禮不可……」「好好好,禮不可廢。」少年極為熟捻的攙住宋寒英,「爹爹說你喝醉了,讓我來送你。」兩人向前走去。

「殿下……」宋寒英欲言又止

「爹爹說了,外人前要叫父皇,沒人了仍然可以叫爹爹。」

宋寒英定定看着他,「表姐又不算外人,從那天表姐帶着我逃跑我就知道,表姐才不是外人。」

「臣,謝殿下厚愛。」

「都說了表姐不是外人,表姐不要再和我這樣客氣了。」

「是。」

「算了算了,隨表姐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宋安跟在身後,看着少年和宋寒英親親熱熱,巴不得貼在一起,但是他看得見,宋寒英正在慢慢的試圖抽出自己的胳膊。

「二弟,男女授受不親,還是放開宋將軍吧。」大皇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宋寒英順勢抽手,「大殿下安。」

「不必多禮,二弟」李熙叫的二弟別彆扭扭的,好似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自己的弟弟已經換了這件事情「二弟,你雖然年紀小,可宋將軍已經及笄,縱然你們姐弟親情,也不能如此親密無間了。」

「大哥~」李琅的聲音好似在撒嬌

「大殿下說的是,臣會注意的,方才吹了會兒風,酒已經醒了,兩位殿下,臣先告退。」宋寒英說完這些,不敢抬頭,快速和宋安離開。

直到走至自家馬車上,宋寒英才長嘆了口氣,想想被她丟在那裏的兩個人,她心情才有些愉悅。

待回家之後,她讓人去和祖母等人說一聲,而自己和宋安轉頭去了西院。

「劉先生。」宋寒英在外面輕輕喚了一聲,「進來吧。」

宋寒英進去的時候,慧悟也在,他二人正在對弈,宋寒英也不客氣,給自己倒了杯茶,便喝起來。

「宋安呢?」慧悟問道。

「在門口。」

「你喝酒了?」

「一點點而已,不多不多。」

宋寒英端著茶杯坐在旁邊,看着他二人對弈,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終於結束了。

「過來吧。」

「好。」她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慧悟旁邊的位置上,正對着劉仁懷。

「你覺得,這個李琅如何?」劉先生開口問道。

「剛剛認識,不敢妄下論斷。」

劉先生點了點頭,「確實,皇家之人不可輕易下論斷,」他想了一會兒,接着說,「想當年,當今也不過是先帝那麼多兒子中最閑雲野鶴的,最後卻是他坐上了這個位子。」宋寒英和慧悟深以為然,跟着點了點頭。「陛下有三個兒子,只有這個,叫他寄奴,是顯而易見的要扶持他了。」

「陛下貶了好些官員,提拔上來的全是寒門,寒門素來無根基,最好的靠山就是皇帝,如今陛下愛重二皇子,這些官員自然也支持二皇子了。」慧悟接着開口。

「那我們……」宋寒英看向二人。

「寒英啊,你還記得小時候我講過,先帝當年也是曲折,昔年的南安王,西平王擁兵自重,不怎麼服氣先帝即位,若不是當年的安老將軍一力扶持,出兵平定,先帝的皇位未必能坐穩,可後來,安老將軍竟然是因為貪墨賑災銀兩入了大獄,丟了性命,安家當年世代將門,經年累月的,安老將軍何至於貪墨銀兩啊。」

「我記得。」

「為將者,既要勝,又不能勝的太過,尤其從龍之功,一朝不慎,累及滿門啊。」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想着,現如今家中只剩下你,你二哥如今也打不了仗,等找個合適的機會,你就辭官吧,咱們一家人,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劉先生!」慧悟出聲驚呼,寒英一生所願,就是做個女將軍,保家衛國,如今這樣勸她,她該如何。

宋寒英慢慢的低下了頭,她心裏明白,這是如今最穩妥的法子,能保證全家的性命無恙。

「我,我會好好想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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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烈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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