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選之主

就在凱斯政與兒子通電的同時，雷放也接到了雷扶生的來電。

「我剛和司馬將軍就攻打相去城進行了商酌，他給出的承諾是一旦戰爭打響將在一個星期內斬殺凱斯今。所以達成目的后你要迅速撤離，確保司馬將軍的進攻計劃能準時執行。」

「好的君父！」

這個陰謀始於雷扶生的一個夢境，在夢境裏他得到祖先的指示「凱斯家族的第五子將掀起戰爭的狂潮，在永無止境的殺戮里將雷士族人屠殺殆盡。醒來的雷扶生趕忙找來占卜師對夢境進行了詳細分析，最後得出了「這是先祖給出的警示」結論。暗行者傳回的調查報告上顯示凱斯政的第五子於十天前的一個子夜出生，剛好是雷扶生得到先祖警示的那個夜晚。這突如其來的巧合讓雷扶生憤怒不已，自此一個長達三十年的陰謀就此展開。

被周老用魔法帶到來屋山頂峰的凱斯今還沒從突如其來的空間旅行里緩過神來，正在慶幸終於做了一個不同於往常的夢時，發現竟然完全是一摸一樣的夢境。周老見他神智錯亂，便開口安慰道：

「這不是你的夢境，第一次空間穿越都會這樣，就像是第一次坐飛機一樣！」說完周老指著前面的另一座山峰繼續說道，

「去吧，那裏有所有的答案」。

「您不陪我一起去么？」

「那是你祖宗靈魂的歸處，我進不去的！去吧，你的先祖早等候多時了」說着周老便掏出了毛筆再次作法，將凱斯今傳遞到了目的地。

第二次空間穿越的凱斯今明顯適應了不少，等火圈褪去后便開始環顧四周。這是一個由藍水晶形成的天然溶洞，高約百尺，橫縱寬度達百米之距。洞體呈圓錐形正立於山體之內，頂端數十米直徑的洞口像一張衝天怒吼的血盆大口。白色的月光自洞口一瀉而下，在溶洞的正中間形成一束威嚴而孤獨的光柱。

凱斯今呆立在原地，像一個局外人一樣不知所措。期待中的先祖之靈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時間過去了許久，先祖之靈依然未曾出現。正當凱斯今以為自己即將成為這死寂之海的第一具乾屍時，背後突然憑空出現一道傳送之門將凱斯今吸了進去。

凱斯今被傳送到周老的面前，兩人面面相覷對突然發生的事情一臉茫然。

「他說了什麼？」周老率先開口打破了尷尬。

「什麼也沒有！只有讓人窒息的安靜！」

「好吧！讓我們回到相去城尋找答案！」

統戰部的三位將軍和他們的元帥及內閣府的四位內閣大臣早在會議大樓里等候多時，面對從未出現過的緊急會議表現得異常緊張。彼此詢問著發生了什麼，像一個無知者渴望從另一個無知者的口中尋求答案般滑稽。正當幾人以為這是爵爺考驗他們的應變能力而導演的戲碼時，凱斯今在衛士的簇擁下走進了議事廳。

「很不幸各位！我們或許將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世紀大戰！」凱斯今剛在主位上落座，便迫不及待地給一臉愕然的王公大臣們打了一劑預防針。

「戰爭？」坐在凱斯今右手邊的內閣首輔凱斯新明不可置信地問道

「是的！戰爭」凱斯今見眾人一臉錯愕，便繼續解釋說道「兩個時辰以前我和大家一樣覺得戰爭離我們沒那麼近，可事實上他比我此時此刻認為的還要近，也許是半年，也許是一個月，或許就在明天的日出之時，也或者在此時此刻就已經開始了」

「我們的敵人是誰？」凱斯今左手邊的統戰部元帥隨即問道。

「這就是不幸的關鍵所在，我們很可能要和一個不知名的敵人幹上一仗」凱斯今說完便用深邃的眼眸掃視了一遍在場的所有人，然後補充說道：

「周老稱他們為遠古惡靈」

眾人不可置信又異口同聲地問道「惡靈？」

「目前看來，是的！」

「尊敬的爵爺，如果這場戰爭一定存在，那從目前看來我們必敗無疑，因為我們的祖先並沒有留下任何對抗惡靈的辦法。也許周老只是習慣將任何入侵者稱為惡靈，所以這次的敵人絕不是我們認為的那種惡靈」說話的是統戰部的元帥張拒。他的先祖從遠古時期就跟隨凱斯家族南征北戰，哪怕是雷士起兵造反時期也不離不棄。這是一個擅於戰鬥的家族，祖祖輩輩都在相去城的練兵場長大，哪怕出生在白帝城的孩子，只要是男孩都會在五歲時送到相去城的練兵場進行培養。

「反正也沒什麼好的辦法，我們連敵人是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將敵人暫定為白龍軍吧」白龍軍是雷士家族的王牌軍隊，擁有最先進的武器和最強的戰士，凱斯大陸的青年都以加入白龍軍作為奮鬥的目標。除了天門領域的青年，哪怕是凱斯家族的都城——白帝城所在地南加領域，也有不少青年加入了白龍軍。白龍軍團的元帥是司馬盪，一個堪稱當代社會最偉大軍事家的狂人。遠古時期，天門領域誕生了張氏和雷氏兩大家族，後來在不斷努力之下成為了凱斯家族軍事上的左膀右臂，並賜爵為士，才有了後來的張士和雷士之稱。後者反仆為主的行為受到了張士家族強烈的譴責，並在長達幾千年的爭鬥中為凱斯家族奪回了天門領域。

凱斯家族在政治建制上與其他家族存有差異，其他家族採取世襲制度，所以城主相當於所在城市的最高指揮官，擁有實際的兵權。凱斯家族在經歷了雷士叛變后改革了建制，地方領主不擁有當地軍隊的直接指揮權，軍隊的直接指揮權歸宗主所有。因此張拒在職位上雖是凱斯今下屬，但卻不直接對凱斯今負責。

內閣府屬每個領主單獨的政治機構，由領主在自己的家臣中挑選組建，主要負責該地區除軍事以外的其他政治管理工作。

「好的爵爺，我這就召集統戰部研究作戰計劃」

會議還在繼續。

從來屋山回來的周老腦子裏充滿了疑惑，自己三百年來按先靈給出的指示輔導凱斯家族的後代，並將在凱斯家族第三百三十三代繼承人登上大位時煙飛灰滅。結合先靈三十年前給出的指示，凱斯家族第三百三十三代繼承人為即將誕生的第五子，而第五子正好是凱斯今。這一切都謹遵先靈指示，可凱斯今看不見凱斯家族的先祖靈魂便意味着凱斯今並非天選之主，但如果凱斯今不是天選之主，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幾百年來解讀的先靈指示是錯誤的？周老越想越矛盾，最終在受不了矛盾之火的煎熬后自言自語地說道：

「凱斯家的先祖之靈睡著了，因為沒有人說過靈魂不會睡覺！」這樣牽強卻極具說服力的結論，像一隻有力的大手終於將周老從無邊無際的矛盾之火中解救出來。

凱斯政掛斷了與凱斯今的通話后便裹着真蠶絲睡袍走進了卧室，在臨睡之際特意按通內管部的電話吩咐第二天不用負責他的起床事宜。這些天的失眠症擾得他心神不寧，縱使疲憊不堪依然無法入眠。他將與日俱增的年齡定為導致失眠症猖獗的罪魁禍首，但很快又在追憶父親的雄風時將它推翻，最後將這一切怪罪於先祖的夢之指示，認為是先祖的夢之指示耗費了他太多精力才導致失眠症的入侵。並在無數次的推翻重建后將這一推理定為事實。

與失眠症的較量一直持續到深夜，最後在似夢非夢的幻境裏佔據了上風。他看到三十年前的一個夜晚，那是他帶領着浩蕩的迎親隊伍踏上鳳瑞領域的第一個晚上，延綿數十里的迎親隊伍像一支凱旋而歸的軍隊，像是在歷經了幾千年的爭鬥后終於踏上了這片曾屬於他祖先的領土。這種莫名的成就感促使他喝下了數不清的美酒，最後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醉意中開始尋求肉體安慰。在一陣天旋地轉間，侍衛將一名婀娜多姿的妙齡少女帶進了他的卧室，那裹着酒精氣味的虛無成就感最終在這位豐滿婀娜的少女身上得到了釋放。酣暢淋漓的快感削減了酒精對神經的攻勢，在半夢半醒間聽見那少女溫柔的呢喃「我將懷揣您的種子孤獨到老以清洗您犯下的一切罪行。

酒精被酣暢淋漓的快感阻擋了進攻神經的勢頭，卻在快感過後的疲憊感里找到了進攻的捷徑，最後神經里的抵抗意識被徹底摧垮，凱斯今冒着酒氣喃喃自語似是而非地回答到：

「恩賜的的化身，是不會犯下任何罪行的」說完便沉沉睡去。

緊接着幻境一轉，來到了他與鳳瑞領域一個沒落家族繼承人之女的婚禮，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把他當成能使腐化枯死的家族之樹重新長出嫩芽的神奇藥水的鳳瑞女人。他甚至在將婚戒套上她無名指時仍記不住她的名字。當他親吻她的雙唇，貪婪地享受由她急促呼吸帶出的嬌羞傳遞到心靈深處的快感時，竟在不經意間想起了昨夜在他的臨時行轅與他共度良宵的少女。

幻境在凱斯政年邁的大腦里不停轉換，最後他看見在聽風城的某條街道一個小孩蹲坐在街邊石坎向來往的行人兜售着什麼，他不斷地向行人招手，示意行人看向他藏在竹籃里的寶貝，凱斯政被他故弄玄虛的神秘吸引，慢慢走向小男孩的竹籃，男孩見他走近，輕輕掀起遮擋秘密寶貝的薄紗，凱斯政定睛一看頓時不知所措，因為那竹籃里放着的，正是凱斯政父親在他年幼時送給他的啟蒙禮物。那條白龍長約二十厘米，在一塊天然鑽石上雕刻出龍身，再用七顆珍貴寶石鑲嵌成一條栩栩如生的白龍。但這件禮物消失在了某個不知名的夜晚或白天，凱斯政嘗試尋找幾次無果后便果斷放棄了。凱斯政剛要伸手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小男孩卻歪著頭將籃子往後一躲，一本正經地對凱斯政說道：

「您得用命來換！」話音剛落，小男孩和白龍消失不見，然後是房屋和街道，最後是聽風城，肉眼可見的一切全都消散得好像從未出現過。

凱斯今在父親遭受幻境折磨的當下結束了會議，並在確保決議內容萬無一失后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內閣。

在所有人進入夢境的深夜時分，世界獲得了真正的安寧。只剩下聽風城的繁華獨自抵擋着黑夜之神的誘惑，拒絕交出源源不斷的精力。大街上的男女青年依舊唱着歡快的歌曲，伴着熱烈而強勁的音樂扭動着青春四溢的軀體。

「該死！剛下的卡就刷爆了！」酒吧里一位英俊的剛滿三十歲的中年男人在接過服務員遞來的支付憑證后慍怒地罵道。「這萬惡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