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歸心。

第二十二卷 歸心。

墨遙稍稍用力抱住晴逍,聲音仍是溫柔道:

「別動。晴逍,別動,很快就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墨遙、墨遙你別這樣,不要!求你了別這樣!停下快點停下!!!」

晴逍雙腳亂蹬起來,拘神索被撞的鐺鐺亂響。

「墨遙、墨遙你,聽我講,我,我死不了的,真的死不了的!邪神之力我已經習慣了,真的死不了的!所、所以你不要這樣,求你了快點停下吧!你……我……我真的……不行……」

墨遙緊緊抱着她,道:「晴逍,別害怕。」

晴逍快要崩潰了:「我怎麼可能不害怕?!我都要瘋了啊!……」

「轟隆——」

沉重的雷聲在烏雲中滾動着,越來越近!

晴逍被這一雷聲嚇得大哭起來,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誰能來救救他?!

誰能來救救墨遙???

晴逍寧願自己五雷轟頂,業火焚燒,永世不得安息,也不願看着身邊的心愛之人為自己受傷,為自己赴死……

紅色法陣漸漸暗淡,晴逍感覺到體內的邪神之力已經消失殆盡了。

墨遙此時臉色蒼白,但卻是笑着的,他輕柔地拂去晴逍臉上的淚,道:

「別哭,晴逍。你知道的,我從來都見不得你哭。」

晴逍早已泣不成聲,六神無主,茫然道:

「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啊?」

墨遙微微嘆了一口氣,伸出雙臂,捧住她的臉,親了她一下,笑道:

「好好活下去。就當是為了我,也是為了你自己。」

「……墨遙……別走……」

墨遙沒有回答她,只是凝望着她,好似要將她刻在心裏,刻在骨里……

不知何時,晴逍睡過去了,朦朧中好像聽到墨遙說:

「好好休息一下吧……」

……

……

……

……

……

……

晴逍不知道她是醒著還是睡着。

這一覺,長久漫漫。沒有雷聲,沒有業火,沒有痛苦,沒有喜悅,什麼也沒有。

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中繼閣的天窗。

她僵硬的躺着,懷疑自己在夢裏。

四百多年的歲月,每一次入夢,她便能看見自己的結局,可是,唯獨這一次沒有。

這才是在做夢吧?

從前,她留戀這世界太多的美好,她告訴自己,要內心溫柔,要安靜努力,心愛的人還在自己身邊。

明知道是悲催的結局,卻依然心存僥倖,竭盡全力。

可是,終究還是無法改變,無法挽留。

結局,如約而至。

害怕了四百多年,等那一日真正來臨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害怕了。痛苦也有,茫然也有,不甘也有,但更多的,是解脫。

可是,原本早已註定的結局,改變了。

心愛的人從未離開,無論是她風光無限,還是跌落塵埃。

他們給了她生的希望,卻因她而受傷,因她而死去。

這樣的離開,更令她感到恐怖、絕望……

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夢,該有多好。

晴逍望着天窗,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反應,清晨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她一點也不覺得暖。

她就這麼躺着,什麼也不想,木然無表情,半響,閉上了眼……

隱隱約約中,她彷彿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

她睜開眼,細細聽着。

這也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想。

不知為何,晴逍心底燃起一絲極小的期望,很小很小,轉瞬即逝。

外面有人在說話,在交談着什麼。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我徒弟都睡了三年了,怎麼還沒醒?墨遙你施法是不是有問題啊?」

「沒問題。我是讓她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

「我姐姐怎麼可能想睡那麼久?」

「也許是逍姐姐太累了吧?想把這幾百年的覺睡回來,哈哈哈哈哈……」

晴逍睜大了眼,整個人不禁顫抖起來。

她聽過這些聲音,再一次聽到,呼吸和心跳都要停止了。

是他們!!!

晴逍滾了下來。

沒有一句話。尋着聲音向外走去。

一步,一步,越走越快,然後,奔跑了起來。

人向前跑,淚水落在身後,留於原地。晴逍心道,他們還在!

無論何時,他們都在她身邊!

……

四人原本交談著,看着狂奔而來的一人,先是驚訝,后又是狂喜:

「晴逍!」

「姐姐!」

「徒弟!」

「逍姐姐!」

他們奔向彼此,相擁而泣,開懷大笑……

「你們……還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晴逍反覆說着這句話。眼淚流個不停,嘴上卻是笑着的,邊哭邊笑,不知如何是好。

……

晴逍花了好久才平復心情,四人一直在旁邊安慰她。

「墨遙,那個,天雷……」

晴逍望着墨遙,有些緊張地問道。墨遙給她一個溫柔的笑,道:

「天雷啊,確實把邪神之力都劈散了。」

晴逍心中一緊。墨遙又道:

「不過,我沒死,反而因這天雷渡劫飛升了。」

墨遙看晴逍驚訝的表情,眼神中的驕傲神氣毫不掩飾地顯露出來。這四百多年來,他一直尋找着重新封印邪神的辦法,尋了很久,最後只在一處古迹中發現了能吸取邪神之力的古陣,墨遙知道晴逍必然不願交出,所以,他一直等待着一個機會,吸取邪神之力,保護心愛之人。

「他如今是這天底下第一位魔神,也就比你師尊我強那麼一丁點吧。」易達舉出食指和大拇指,眯着眼比劃着。

「逍姐姐,易達在這吹牛b呢,你夫君甩他老大一截了。」露露打斷道。

「嘿,你個小鹿崽子,叫前輩!」

露露對易達吐了吐舌頭,立馬閃在玄瑜後面。

玄瑜笑了笑,也擋在露露前面,和顏悅色道:「易前輩!露露一直頑皮,您別放在心上。」

易達哼了一聲,準備作罷。

露露又一臉邪笑道:「我夫君可是天選之人,也比你強,哈哈哈哈……」

易達終於憋不住,大喝一聲,對着露露就是狂追一頓,兩人圍着中繼閣亂飛起來。

晴逍看向玄瑜,笑道:「玄瑜成了天選之人,確實厲害!不過,天道之劍原本是斷劍,它是怎麼選的你?」

玄瑜略微尷尬的笑笑,道:「四百多年前,也就是邪神出世那一天,我聽到姐姐出事了便趕了過去。路過逍遙渡時,一把劍突然從河中飛出來了,一直追着我,甩都甩不掉,一氣之下,便一掌把它劈斷了……就是這樣。」

「啊,這……不愧是天選之人。」晴逍簡直哭笑不得。

這天道之劍本是邪神的天敵,擁有邪神之力后,她便開始找,找了三百年後才放棄。誰曾想,這天道之劍竟被它的主人……

天道之劍:有你(玄瑜)是我的福氣。

晴逍搖搖頭,突然想起什麼,又看向墨遙,道:

「那些上神……」

墨遙猜道她要問什麼,驕傲道:

「被我趕跑了,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放心,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下來。」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夫君。」說罷,便捧住他的臉,親了一下。

墨遙摸著濕熱的唇,全身如電流淌過,想要強裝鎮定,卻不知嘴角早已揚上天際……

「邪神也消散了嗎?我感受不到他了。」

「……不知。」

「哦……」

……

不知是不是因為邪神之力的因故,晴逍體內沒有靈根,但是可以吸收靈氣和魔氣,也就是說,她既可以是仙修,也可以是魔修,或者兩門一起修,畢竟從前也修過。

如今,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啦。

那麼修什麼好呢?

從前,她修過劍,修過音,修過符,修過丹,修過體,修過佛,也修過魔,甚至修過邪,修過神……

修行之路漫漫其修遠兮。晴逍什麼都修過了,修什麼都好,什麼也都修的好。

但是,持之以恆、永無止境的,是修心。

……

心之所向,身之所往,終至所歸。

……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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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修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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