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奪舍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似乎有隱約的亮光閃過，就像閃電一般，將整個黑暗空間照得一片雪白。

在這片光明之中，冷夜突然就看見了已經死而復生的玉虛子，只是和以往有些不同的是，眼前的玉虛子看上去雙腿完好，而且整個人似乎也變得年輕了許多，看上去jīng神奕奕。

冷夜大喜之下，正要張嘴問詢，突然間就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說話，想要活動一下身體，也隨即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大驚失sè之下，冷夜正不知道應該怎樣辦的時候，腦海中突然就傳來了玉虛子熟悉的聲音。

「冷夜，你現在的狀況就和身處夢境中一樣，只是眼下的這場夢卻是真實存在的。」

聽到玉虛子的話語，冷夜心中立刻安定下來，可是玉虛子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他徹底陷入了恐慌之中。

「實在很抱歉，冷夜，我現在面臨魂飛魄散的危險，一百多年的修為眼看就要成為一場空，所以想要暫時寄居在你的身體裏面，希望你不要介意。」

冷夜雖然不明白玉虛子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可是卻本能地覺察到了一絲危險，立刻拚命地掙扎，用身體語言表達着心中的不滿。

感受到冷夜的抗拒，玉虛子原本看上去極為和藹的面容突然間變得猙獰起來，冷夜立刻就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模糊，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心中那種危機感變得越來越真實起來，冷夜嘗試着想要從夢境中醒過來，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無法從夢境中解脫出來，倉促間，冷夜想到了古衣冠人贈與自己金印的時候曾經說過的話語，似乎兩人還有相見的時候，換而言之，冷夜命中注定不該死，最少在這個時刻不會死。

想明白這點，冷夜立刻變得鎮定起來，信心大增，開始嘗試着在夢境中進入胎息狀態，設法讓自己的心神進入一種絕對的空靈狀態。

另一邊，眼見冷夜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玉虛子心中自然是狂喜莫名，只要成功抹去冷夜的神識，自己將是這具軀體的新主人，到時候，不僅自己可以有一具全新的身體，就連冷夜身體中的也將永久成為自己的本命法寶，這樣一來，只要自己重新找到一處隱秘的地方潛心研究個數十年，一旦掌握到法印的傳承，自己立刻就可以成為天下第一人，可以掌控輪迴之力，藉機控制整個人界也不在話下。

事實上，先前在危急關頭，玉虛子藉助自己費了半天功夫集中起來的心神勉強召喚出了冷夜手中儲物戒指中的一枚品階不過二品初階的飛劍，又在生死存亡之際不惜犧牲自己修鍊多年才凝結出來的金丹，借用**爆炸后的血水作為載體，讓金丹燃燒，生成三昧真火，這才將黑妖軀體連同魂魄一併燒的乾乾淨淨，出竅后的元神立刻失去了束縛，依附在飛劍之上，趁著尖角怪大意之際，一舉穿透對方心臟，瞬間抽取了對方的元神，而自身元神也終於因為真氣耗盡而陷入了無意識狀態，等到恢復過來后，已經無處容身的元神立刻將冷夜作為了奪舍的對象，想要將冷夜的軀體據為己有。

可是等到冷夜的心神突然間由驚惶變得鎮定下來的時候，玉虛子的奪舍過程立刻變得艱難起來，嘗試了許久，也毫無寸進，想到放棄后自己的元神最多只能存在不超過六個時辰就會灰飛煙滅，玉虛子下定決心，再度開始了攻伐之戰。

對於曾經讓自己從地陷中活下來的胎息功，冷夜有着不同一般的認知和感情，在這個關鍵時刻，冷夜的意念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集中與專註，原本單純作用於**的胎息功現在一下子發生了變化，冷夜只覺得自己的心神一下子變得空明起來，腦海中所看到的影像也越發的清晰起來，除了玉虛子的身影外，冷夜終於第一次看見了自己身體內部的情況，血液的流動，心臟的跳動，臟器的蠕動收縮，甚至願意的話，冷夜還能看見自己白花花的骨架，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熟悉自己的身體。

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可以看清自己身體內部的構造，但是冷夜本能地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他開始有意識地搜尋體內的。

心念動處，原本清晰可見的身體內部形象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正在冷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他看到了身體內部發散出的金sè毫光，轉念間，金sè毫光越來越強，逐漸彙集成了一個實質xìng的存在，冷夜終於看清楚了的樣子。

不過拳頭大小的金印就這樣懸浮在冷夜左胸腔的位置，這裏應該是正常人心臟所處的位置，可是冷夜天賦異稟，心臟和常人相反，偏向於右邊胸腔。

事實上，金印已經成了冷夜體內的第二顆心臟，只是在尋常狀態下，它是以毫光的形式存在，不說是其他人，就連現在毫無修為的冷夜也很難感覺到法印的存在，這一次在生死關頭，冷夜無意間領悟到了胎息功的更高層次，這才得以第一次直觀地看見了法印的輪廓。

想到法印一擊之下重傷天魔，冷夜原本失去的信心開始逐漸回來，他開始嘗試控制金印來解決這一次的危機。

可是無論他怎樣呼喊，絞盡腦汁地想出種種辦法，法印就是沒有絲毫反應，感覺到自己腦海中的雙腿形象正在逐漸模糊，冷夜知道，玉虛子正在慢慢侵蝕自己的元神。

急躁之下，冷夜一下子方寸大亂，玉虛子侵蝕元神的速度立刻快了起來，轉眼間就到達了冷夜胸腹之間。幾乎就在同時，玉虛子原本消失的影像再度出現在了冷夜腦海中，看着玉虛子似笑非笑的樣子，冷夜心中立刻湧起一股厭惡感。玉虛子立刻就洞悉了冷夜的情緒，笑着說道：「冷夜，你能成為我元神的載體，應該感到慶幸才是。」

冷夜冷哼一聲，說道：「我當真就沒有想到你會是這樣一種人！」

玉虛子不以為意地說道：「要是先前沒有我肉身自爆，你還能活着和我說這些話嗎？做人就得識時務，還是乖乖地讓出自己的軀體，不要和我做那些無謂的抗拒了。」

冷夜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就算是同歸於盡，我也不會讓你佔據我的身體！」

玉虛子立刻面sè大變，神情冷漠地說道：「既然這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看着玉虛子的影像消失在面前，冷夜突然間就感覺大腦中好像有千萬根尖刺刺了進去一樣，痛入骨髓，連靈魂都在痛苦地顫抖。

冷夜知道關鍵的時刻到了，強行忽略疼痛，jīng神專註於胸腔中的那顆法印。

人在瀕死時期，總會無意間觸發身體內部的潛能，此時的冷夜已然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他的腦中所想，眼中所看到的就只有那不過拳頭大小的法印。

隨着意念的高度集中，原本輪廓清晰的法印開始變得纖毫畢現，冷夜甚至能清楚地看見法印上面那些細膩的紋路所組成的一幅幅圖案，冷夜心中無暇多想，開始嘗試看清這枚法印上面究竟刻着什麼字。

心念動處，原本靜止不動的法印突然就轉動了一下，冷夜終於看清了上面所刻的四個大字，只是這字體看上去根本就不是冷夜所知的任何文字，就在冷夜絞盡腦汁地揣度這究竟應該是幾個怎樣的字時，腦海中突然就出現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聲音——「輪迴業力！」

冷夜忍不住輕聲念了一遍，就在話剛出口的瞬間，法印突然金光大盛，與此同時，冷夜似乎隱約聽到了玉虛子的驚呼聲，緊跟着冷夜所見全都被一層金光所掩蓋，下一刻，冷夜只覺得腦中嗡地一聲巨響，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冷夜突然就被背部傳來的寒涼所驚醒，睜開眼睛冷夜就看見了洞窟上方那些發着五彩寶光的寶石，轉動頭部左右看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就躺在冰冷的石頭地面上。

冷夜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仔細地將發生在這個洞窟中的所有事情全部回憶了一遍，又過了一會，這才翻身站了起來。

仔細檢查了一遍身體，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冷夜環視一圈之後，開始小聲地喊道：「玉叔···」

接連叫了幾遍，聲音在空蕩蕩的洞窟中迴響，根本就沒有人理會他。

看着地上那具獨角犀牛的屍體，冷夜突然就放聲大笑起來，雖然不知道法印究竟都做了些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玉虛子已經不在這個世間，眼下，這處位置隱秘的洞府就成了冷夜新的家園。

想到家園這兩個字，冷夜突然就想起了在地陷中死去的父母和易先生等人，一時間心中悲痛莫名，跪在地上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心疲乏的冷夜躺倒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等到再度醒轉的時候，冷夜開始思量著走出這處洞窟。

看着洞窟中到處鑲嵌的發光寶石，冷夜根本就分不清現在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只能任憑身體的本能反應來做主，困了就睡，可是當肚子餓了的時候，冷夜投向碧玉池的目光就變得有些無奈起來。

一想到渾身髒兮兮的尖角怪和黑妖曾經在碧玉池中洗過澡，冷夜就什麼胃口都沒了，可是除了走出洞窟外面，冷夜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法子解決吃飯的問題。

看見地上那把閃著寒光的飛劍，冷夜俯身撿了起來，雖然知道這把飛劍是件寶貝，可是在現在的冷夜手中，也只不過是把刃口鋒利的寶劍而已。

持劍在洞窟中仔細地轉了幾圈，冷夜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出口，先前進來的門戶禁制重重，冷夜根本就靠近不了。再度巡視了幾圈后，冷夜開始冷靜下來，仔細思考起尖角怪曾經說過的話語。

通道一定就在地底！

有了這個認識，冷夜心中大定，決定暫且在這裏呆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參透玉虛子此前交給自己的兩張紙上面的文字玄機，等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那個時候才是離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