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妖

異變毫無徵兆地出現了，當冷夜眼睜睜地看着面前一丈長短的漆黑石床在面前扭曲變形，最後變成一個一臉邪笑、長相怪異的是人非人的怪物時，冷夜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驚懼，怪叫一聲，轉身就朝玉虛子藏身的碧玉池跑去。

看着眼前這個人類的驚慌舉動，人形怪物並沒有上前追趕的意思，毛茸茸的臉上似笑非笑，一臉玩味。

站在碧玉池邊，冷夜大聲呼喊著玉虛子的名諱，可是嗓子都沙啞了，也沒人理會他。看了一眼形容怪異的人形怪物，冷夜咬了咬牙，縱身就要跳入池底，想要找到玉虛子對付眼前這個令自己感到恐懼的怪物。

驀然間一股力道傳來，冷夜身不由己地後退了兩步，就見人形怪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碧玉池對面，看着自己的毛臉上面表情怪異。

「小毛孩，重傷天魔的人可就是你？」

冷夜心中恍如被重鎚敲擊了一下，一顆心直接沉入了谷底，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這樣問？」

對面的人形怪物突然間就放聲大笑起來，聲音聽起來尖利沙啞，趁著怪物無暇他顧的時候，冷夜再度作勢要跳入池中，可是眼前驀然一花，原先站在池對岸的人形怪物突然間就站到了自己面前，鼻尖幾乎就要碰到了一起。

冷夜本能地抬起雙手想要推開對方，可是雙手剛剛接觸到對方的身體，身子突然就打了一個哆嗦，除了眼珠還能左右轉動外，身體根本就動彈不得。

「小毛孩，在我黑妖面前最好是老實一點，否則有你好受的！」

說完，這個自稱黑妖的傢伙輕輕拍了一下冷夜的肩膀，冷夜就覺得一股熱流突然間在身體里流轉了一圈，下一刻，身體終於恢復了zìyóu。

經過這一番接觸，冷夜逐漸克服了心中的恐懼感，深深地吸了口氣，冷夜開始仔細打量起面前的人形怪物來。

瘦小乾枯的身體表面覆蓋着一層厚厚的黑sè絨毛，就連黑漆漆的臉上也有不少，只是相比身體表面要稀疏許多。

一對泛著綠光的眼睛死盯着冷夜，眼眸中的貪婪不言而喻。彎鈎狀的高鼻樑後面是一對尖長的耳朵，緊抿的嘴唇看上去隱含着一絲譏諷，至於頭上那團亂糟糟的毛髮竟然是一片怪異的綠sè，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天生如此。

「小毛孩，看起來你膽子好像變大了不少，不過現在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了，重傷天魔的究竟是不是你？」

看着對方有些急切的樣子，冷夜冷冷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不過是玉虛子還沒正式拜師的徒弟而已。」

自稱黑妖的傢伙上前一步，形同樹枝的乾枯手指猛地掐住了冷夜的喉嚨，冷夜立刻就覺得呼吸困難起來，等到冷夜雙眼翻白，差不多已經到了極限的時候，黑妖這才鬆開了手指，饒有興緻地看着冷夜的痛苦表情。

冷夜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孔漲得通紅，好半晌才平靜下來，立刻挺起腰板，目光瞪着黑妖，毫不掩飾目光中的殺意。

黑妖冷笑了兩聲，指著碧玉池說道：「要不是想要留那老鬼一條xìng命問話，只怕那老鬼早就死去多時了，所以你最好是老實一點，我還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否則的話，我們妖族是不介意吃人肉的，而且是你這種細皮嫩肉的毛孩子。」

聽到玉虛子處境不妙，冷夜心中的最後一絲幻想終於破滅，想了想，冷夜說道：「我只不過是個普通人，你們的問話我根本就莫名其妙，你們真要問問題的話，我建議你們問詢玉虛子道人。」

看見冷夜依然一副不合作的樣子，黑妖將毛茸茸的右手搭在冷夜肩頭，圍着冷夜轉了兩圈，說道：「先前我聽見玉虛子叫過你幾聲冷夜，鬼王傳遞出來的消息說過，重傷天魔的傢伙就叫做冷夜！」

聽到這裏，冷夜突然間就大笑起來，看着黑妖的目光說不出的嘲諷。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你，反正今天難逃一死，你索xìng給我個痛快，事實上我還真就希望自己是那個能夠重傷什麼天魔的傢伙，也就不用受你威脅了！」

聽到這裏，黑妖目光中開始顯得有些猶豫起來，轉身說道：「出來吧，你的情報似乎不對！」

一陣嘩啦啦的水響聲中，冷夜就見一個頭頂尖角，長著一副野獸面孔的怪物從碧玉池中鑽了出來，手中拎着一個人，正是死活不知的玉虛子。

等到怪物長身站立的時候，冷夜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怪物根本就是一個巨人，身長幾乎超過一丈，體形魁偉，除了面部和脖頸外，渾身上下長滿了一尺多長的黑毛，看着那些毛髮上面稀拉拉流下來的綠sè液體，想到先前自己曾經喝過幾口這碧玉池中的液體，冷夜哇地一聲，張嘴大吐特吐了起來。

緊貼著冷夜站立的黑妖一時間沒料到，被噴了個正著，立刻哇哇怪叫幾聲，轉身跑向碧玉池，撲通一聲跳了下去，竟然將這碧玉池當成了澡堂。

看着同伴狼狽不堪的樣子，尖角怪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等到黑妖從池子裏鑽出來的時候，這才止住了笑聲，將手中提着的玉虛子隨意地扔在了地上。

先前陷入昏迷的玉虛子在劇烈的疼痛下立刻醒轉過來，剛剛抬起頭，腦門上就多了一隻髒兮兮的腳板。

「給我老實點，不然就將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地割下來，讓你嘗嘗用自己身上的肉烤出來的滋味。」

玉虛子勉強轉過頭看了一眼冷夜，無奈地晃動了一下頭，算是答應了，尖角怪這才將腳板從玉虛子頭上移開。

看着毫無還手之力的玉虛子，冷夜心中頓時七上八下，一時間絕望的情緒開始在兩人間蔓延開來。

重重地踢了一腳動彈不得的玉虛子，黑妖大模大樣地說道：「和你做了將近百年的鄰居，你這老鬼也太不長進了，竟然這麼容易就著了咱們兄弟倆的招。看在多年老鄰居的份上，只要你明明白白地交代清楚天魔受傷當時的情況，我們兩兄弟可以考慮讓你多活幾年。」

玉虛子嘆了口氣，開始搖頭晃腦地掙紮起來。

「我說黑妖老弟，這老鬼渾身的氣脈已經被我盡數封住，根本就無法回答你。」

黑妖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尖角兄的手法高明，兄弟一時間沒有察覺，還請尖角兄恢復這老鬼的說話能力，我好問話。」

尖角怪應了一聲，大手一揮，一道黑煙過後，玉虛子突然就張口大罵起來——

「早知今rì，當年我凝脈期修為的時候就該滅了你們這兩個妖怪，真是當時一念之仁才招致了今rì這般局面！」

看着玉虛子痛心疾首的樣子，黑妖似乎被玉虛子的話語牽動了對往事的回憶，在尖角怪接連咳嗽了兩聲之後，黑妖才醒過神來，看着玉虛子說道：「道兄，當年我們修為尚淺，所以面對凝脈期修為的你這才不得不低聲下氣，毫無顏面地受你驅使，可是如今卻大不相同，咱們二人自從有幸見到妖王座前的左右將軍后，修為立刻大增，反倒是你現在卻成了我們手下敗將，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我呸！」

玉虛子狠狠地唾了黑妖一口，大聲罵道：「真刀實槍的，你們兩人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盡會耍些yīn謀詭計，要不是尖角怪事先打探得知我雙腿盡失，一定會到這碧玉池中療傷，先行潛入其中，我又怎麼會中招被擒！」

尖角怪立刻走過來說道：「勝者王敗者寇，你用不着氣惱！話說和你多年鄰居，也只是半月前我倆兄弟誤打誤撞地才進入了這處洞府，看來這就是你們修真之輩所謂的天意，所以你大可以認命，怨不得我們！」

玉虛子長談一口氣問道：「你們究竟是怎麼發現我這處洞府的？」

兩隻妖怪互相望了一眼，突然就放聲大笑起來，黑妖推了一把尖角怪，說道：「尖角兄，功勞是你的，還是你來告訴他吧，也好讓這老兒死的瞑目，也不枉了我們鄰居一場。」

尖角怪笑了笑說道：「你現在的修為已經進入金丹期，要是明槍明劍地對付你，十個我們也不是你的對手。說實話，你玉虛子現在已經名聲在外，不止正道人士到處搜羅打探你的消息，就連魔道和鬼族這兩大勢力也在大肆懸賞搜尋你們的下落。你可知道，你現在的身價之高就連咱們妖族的妖王都心動了，只要能夠將你活着交到妖王手中，我們兩兄弟立刻就可以得到一套傳承，可以直接晉陞護法身份，這可是僅次於左右將軍的身份，不過要是咱們將你二人交到鬼王和天魔手中，得到的將會更多，所以你最好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們，你們二人究竟是用什麼法子重傷兩大魔頭，還能全身而退的？說不定咱們倆兄弟可以改變主意，放過你們也說不定。」

聽到這裏，玉虛子已經心裏有數，心中開始暗自盤算起來，口中卻問道：「兩位老鄰居，說了半天你們都沒告訴我，你們究竟用什麼神通大\法進入我這禁制重重的洞府的？」

尖角怪重重地拍了下腦殼，指著頭上的尖角說道：「看見上面這道缺口沒有？很不好意思，為了提升修為，也為了找出你的藏身所在，這段時間我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這附近的地下鑽來鑽去，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無意間就將你住的這處洞府給鑽了個窟窿出來，不過你設下的那些禁制也確實厲害，要不是之前遇到左右將軍，我恐怕就得死在你那些禁制之中，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這裏的禁制點醒了我，我還真就沒法子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找到這裏，可以說，這天底下的事情當真就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