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話 線索

第7話 線索

「那個人身穿月白色斗篷,腳蹬淡藍色長靴,臉上戴着一副白色面具,無法辨認容貌。他的身材纖細高挑,但是由於斗篷遮擋住了其性別特徵,所以我無法判斷男女。

「此人身手異常敏捷,在大樓爆炸之時便從窗口一躍而下,以極快的速度遊走於各建築之間,他一般在陰影較多樓層較高的地方攀爬跳躍,那裏是監控的死角,根本拍不到東西。

「還有就是案件時間點,我是在凌晨1:54:32聽到爆炸聲響,在1:55:24看到那個白影逃出來的,然後大樓就崩了。

「以上就是我在案發時的所見所聞了,柳姐姐,請問這些信息加起來一共值多少因特呢?」

顧夢佳雙手抱胸,饒有興趣地望着柳燕青,笑問道。

「嗯,說的不錯,」柳燕青眯起眼笑道,「細節挺豐富的,就是想像力欠缺了些。」

「我沒有編,這是實話,難道你不信嗎?」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這聽着就很扯淡啊,穿斗篷長靴殺人早就過時了,除非我們活在刺客信條里。

「當然,我以前也處理過類似案件,但那些殺手從不親自到場,他們都是利用機械人或無人機作案,既不留痕迹又省時間,方便的很,當然,小夢你聽聽就好,不要學。

「所以說真的,不是我有偏見,而是種事情也太奇葩了。你想想,在飛行器和投影儀遍地開花的時代,一個人躲在某座深山的廟裏,穿着斗篷長靴還戴個面具,對着某本武功秘籍苦練幾十年就為了殺一群半夜開會的公務員,這怎麼聽都不實際啊,電影都不會這麼拍。

「還有小夢,對於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有兩點我很好奇,一是你打人的地方離辦公大樓那麼遠,你到底是怎麼看清楚那人的衣着形體的?二是你沒有手錶,但卻能夠清楚地知道案發的時間,甚至能精確到秒,這是怎麼辦到的?你的生物鐘難道已經進化到如此恐怖的程度了嗎?」

顧夢佳搖頭道:「那倒不是,不過雖然我當時所處的位置使我很難看清那人的相貌,但是我有望遠鏡啊,要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找到城裏的?

「時間就更好說了,我沒有手錶,但是不代表被我打的那五個人沒有啊,我用他們的不就行了,順便糾正一下,我看時間用的不是手錶,而是手環。」

「原來如此,這麼一說,半夜兩點給公安局打電話的就是你了吧?」

「是的,我是先打救護電話再去打報警電的。但那五個混蛋真的相當不給力,他們的手環全都有密碼,三個密碼解鎖、一個面部解鎖、一個指紋解鎖。密碼解鎖的我就不多說了,面部解鎖的那個臉已經被我打腫了,刷半天都刷不出來。

「唯一能打開的就是指紋解鎖了,但當時他的手環只剩下3%的電量了,本來電就不多,打完救護電話后就更是只剩下1%都不到的電量了。本來我也沒打算抱什麼希望的,後面事實果真如此,在打通警局電話後手環就因沒電自動關機了。」

「那你說的還真不錯,信息全都對上了。」柳燕青托著下巴點頭道。

「所以說,我能拿錢嗎?」顧夢佳歪著腦袋問。

柳燕青嘿嘿一笑:「急什麼小傢伙?目前你只是給了線索而已,至於這些線索有沒有用,那可是由我們說了算的。如果我們能夠根據你的線索抓到兇手的話,那麼你就可以拿到獎金,如果沒抓到的話,那就可不好說了喲。」

顧夢佳一臉詫異:「這麼說來,你們是準備白嫖嘍?」

「那倒不是,警察說話必須算數的,只是對於你的線索,我們目前無法確定真偽,所以獎金的事就只能暫且擱到一邊了。

「不過你剛才的話我已經用錄音筆錄下來了,不管怎麼說,作為唯一的目擊證人,你的話至少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將來說不定會派上用場,所以我們會採納你的線索,也很高興很感激你為我們提供這些線索。」

「說白了就是要等唄。」顧夢佳翻了個白眼。

「你還有什麼可以提供的線索嗎?」

「沒了,不過對於這場案子,有一點我倒是挺好奇的,就是你說這群公務員凌晨一兩點聚在一起開會,你不覺得這很可疑嗎?都這麼晚了還不回家睡覺卻聚在一起開會,什麼會這麼重要?夜貓子表彰大會?宵夜試吃大會?」

聽到這話,柳燕青不由得愣了一下,對啊,凌晨兩點開什麼會?政府公務員下午五點半就下班了,況且他們的工作都比較清閑,平時也沒什麼會要開,怎麼突然在凌晨搞個會來開?這種事情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答……目前我們只是根據現場殘留的門牌號、投影電腦和記事本等物品推斷出他們當時是在三樓會議室開會,至於會議內容那就不清楚了。」

「作為一個小孩,我沒有資格干涉你們警察的事情,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你們也去查查這群開會的人的身份,說不定有什麼重大發現呢,搞不好一等功就來了。」

「多謝,這點我確實沒想到,光忙着關注作案者去了,完全忽略了被害人。」

柳燕青對顧夢佳敏銳的觀察力感到驚嘆。

「呃……對了,柳姐姐,你現在走嗎?不走的話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當然不走啦,怎麼了嗎?」

「呃……不太好說……你等一下!」

顧夢佳急匆匆地跑進屋內,她穿過正在改試卷的凌氏兄妹倆,快速溜進老爸的房間里,過了一會,她從老爸房間里溜了出來,再次穿過快要改完試卷的兄妹倆,徑直朝站在陽台看風景的柳燕青走去。

…………………………

柳燕青看着換裝后的顧夢佳,笑得合不攏嘴,眼前的小夢上半身披着一件寬大的半新男款西服,下半身依舊是背帶短褲,她的胸前系著一個紅色的小領結,嘴裏則是叼著一枝剛摘下來的新鮮玫瑰,還是去了刺的玫瑰。

在讓柳燕青快樂了幾分鐘后,一臉羞恥的顧夢佳將嘴裏的玫瑰拿起插進西服左口袋裏,同時又從西服右口袋裏摸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粉色信紙,她用顫抖著的雙手將紙慢慢展開、放到眼前,然後生無可戀、一字一頓地念道——

「親愛的柳燕青小姐,你好!

「我顧英俊,是一位33歲的單身父親。這是我第一次寫情書,我現在心情很緊張,因為我的文筆很差,這點從我作文分數從來沒有超過30分就可以看出來(滿分60),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感情,所以、所以……我就、就直說了吧。

「我第一次遇到你是在醫院的休息室,那時我穿的挺寒酸的,所以看到你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令我感到高興的是你並沒有在意這些,還和我打了招呼,甚至還告訴了我你的名字,當時我真的感覺很開心。

「其實說句實在話,我對你的第一印象不是喜歡而是恐懼。因為我感覺你是一個比較憂鬱陰沉的人,再加上又是警察,所以壓迫感很強,因此我剛開始跟你說話的時候是很小心翼翼的,很怕惹你生氣,在你面前我總有點放不開。

「但是那天你開車送我們回家的時候,我從跟你的聊天中了解到了一些你內心深處的秘密,這些我就不多說了,怕你難過。反正總而言之,自那次之後我就覺得你真是一個又酷又溫柔的人,其實你並不高冷,只是因為害怕再次被傷害而拒絕了別人的親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

「說真的,那天我在車上其實挺害怕的,因為你那時的情緒真的相當不穩定,差點就哭了。我不敢直視你,就一邊聽你講自己的經歷一邊在心裏默默數秒,然後就不知怎麼着,我突然想到了這個33秒法則,我準備在你發完火后就告訴你我的發現,但我覺得那樣做不太好,所以就沒有直接說。

「這個法則一直被我記到那天晚上,當時你就要走了,我不知道我們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面,所以我就直接告訴你了。我記得我跟你說這個法則的時候你笑得很開心,還說我很可愛,說我的法則很管用,反正就是……說了很多讓我感到很意外的話。

「當時我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其實挺慌的,因為我完全沒有想到以你的性格居然會這樣說別人,我完全沒有做好任何準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句話才好,所以我就逃了,直接把門關上進屋去了,反正就真的……挺開心,也挺糾結的。

「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寫不動了,也不知道該寫什麼才好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和你搭上話,我現在思緒真的很亂。所以就這樣吧,我這裏有一枝已經去了刺的玫瑰,如果你聽完這封信感到開心或者是欣慰的話,那你就把玫瑰收下吧,不需要你喜歡我,只要你感到開心就可以把這朵玫瑰拿走,玫瑰並不代表什麼,只是我恰好有一朵玫瑰而已,你真的……不用想太多。

「如果你聽完信感到無聊或者無感的話,那你就不拿走玫瑰,把它留在這裏就行;再如果你聽完信感到憤怒或者噁心的話,那你就把玫瑰扔到垃圾桶里或者把它碾碎,再不行把信撕了都好。也沒什麼,就當是表個態吧,不強求喜歡,只要表達一下你當時的心情就可以了。

「如果你喜歡我們這的話,那麼歡迎你常來。在我們屋前左邊長著一叢野玫瑰,我在這些野玫瑰里插了一朵假花,那朵假花的花苞里藏着木屋的鑰匙。從明天起我可能就要去上班工作了,不到一星期小夢也要去上學了,所以我們不可能時刻都在家裏待着,如果你哪天要來我們這而我們又恰好都不在家的話,那你就可以自己去找鑰匙開門了。

「千萬要記得:離開的時候請把鑰匙放回花里,因為我也經常忘帶鑰匙,那朵花救了我無數次了。

「如果你對這裏沒有感覺的話,那麼就當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面吧,反正無論如何,我都非常感謝你幫我上戶口、幫小夢上學,無論如何,能遇到你真的很開心,能被你幫助也真的很讓我感動。

「最後真的沒什麼想說的了,時間已經太晚了,我太累了,想睡覺了。明天我要去找工作了,很抱歉不能在家招待你,我叫小夢把這些話轉述給你,如果惹你不開心的話你不要衝她生氣,畢竟這些話都是我讓她說的,生氣的話你罵我就好了,不要遷怒於她,孩子沒有錯。

「最後真的很感謝你能耐心地把這些話聽完,感謝你對我們家的幫助,其餘的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封信就到此為止吧,請你原諒我草率的收尾,能遇到你我真的超級開心!

「——對你抱有好感但一直糾結個不停的顧英俊(2100.8.22)」

念完信上最後一個字后,顧夢佳將手伸進西服左口袋裏,她緩緩摸出那枝已經有些乾枯的玫瑰,將它遞到柳燕青面前,輕輕說道——

「收下,留下,丟下,選一個。」

在烈日高溫的炙烤下,她手中的玫瑰早已失去了剛才嬌艷欲滴的色澤,就連枝條都因氧化而變成了墨綠色,殷紅的花瓣更是由最初的軟嫩變成了像是用手工剪紙裁成的韌硬,整個看起來慘不忍睹,簡直就是花店賣不出去的廉價貨、殘次品。

太陽把人烤得發暈,枯萎的紅色在柳燕青的眼底不斷晃蕩,她有些錯愕地望着顧夢佳,覺得一切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自己才跟顧英俊認識多久啊?!他居然就跟自己表白了?!自己對他也不過就是心動而已啊!!這也太突然了吧?!何況他還給自己寫了這麼長的一封情書!!她柳燕青活了大半輩子都不知道情書為何物!!今天居然在這遇到了!!焯!!!

「柳姐姐,你要不要?不要我扔了。」顧夢佳晃晃手裏的枯玫瑰,一臉的嫌棄。

「你……等一下吧……我再考慮一下……」柳燕青有些慌張地回答道,她的臉明顯開始發燙,腦袋更是暈得一片空白。

她彷彿看到男人就站在眼前,臉上依舊是那副少年感十足的溫柔的表情,說話時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多世紀前的喜劇港配,他那身廉價地攤貨永遠整潔乾淨,無比配合他那溫暖舒適的催眠般的氣息。顧英俊給柳燕青的感覺就像是一張軟乎乎熱烘烘的大床,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陷進去。

「那行,信和玫瑰都給你了,你自己看着辦吧,我可不是什麼丘比特,要不要你自己決定,不要為難自己,我不打擾你了。」顧夢佳收好玫瑰和信,將兩者遞給柳燕青,隨後便從陽台溜到客廳看試捲去了。

…………………………

凌冰尷尬地搓搓手,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有些為難地開口道:「我真的儘力了,能給分的地方都給分了,能不扣的我都沒有扣,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小姑娘的造化了。」

「如果非要以造化論事的話,那這小東西高低得是個活閻王,」柳燕青一臉黑線地看着顧夢佳的考試分數,冷笑道,「語文62,數學69,外語61,常識倒是挺不錯的,98分,幾乎滿分了,平常小孩一般常識考試都是不及格的,你倒是反其道而行之了,對不對?夢崽?」

「雖說如此,但是各校對常識分數的要求都不高,只要及格就行,上面三門主科才是着重點。」凌漠糾正道。

「那是以前了,今年他們這屆要教育改革,常識跟主科平等,也要納入總分,入學考試少不了這門的。」凌冰想了想說。

「所以,顧夢佳,看完成績后你有什麼感想嗎?不要總是皇上不急太監急!」柳燕青擰擰某隻人類幼崽的耳朵。

教育毀滅者摸摸被捏痛的耳朵,聳聳肩道:「我確實有錯,我太偏科了,數學考太高了,我下次爭取門門都向英語看齊,最好全部平均分,連常識也不例外。」

「你!」柳燕青恨不得把這個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的小孩強制出廠設置。

「啊,別生氣,別這樣對孩子,現在教育政策都放寬了,入學考試比以前簡單多了,只要每科能及格那都會有公辦讀,以她現在的成績來看,直接上初中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凌冰攔在兩人中間打圓場。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我們要把小夢的檔案上交給教育部門,考試那天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有校車來接她去考試的。無論怎麼說,自學了這麼多年能全科及格也是很不錯了,還是多鼓勵鼓勵孩子吧。」凌漠邊說邊開始收拾東西。

「那行吧夢崽!我們走了!你這幾天一定要好好學習啊!要是8月25號以後我發現你還待在家裏的話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柳燕青說着扔給顧夢佳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眼刀。

顧夢佳剛想懟兩句,突然,她感到腦袋一陣眩暈,眼前的視角也隨之變得模糊了起來,她明顯感到房間的色調正在慢慢變暗,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和壓抑感在客廳里蔓延。她拚命搖頭,掙扎着想要擺脫這種未知的束縛,就在她抬頭的一瞬間,顧夢佳看到了兩個極其古怪的陌生人。

那兩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都身穿某種特製黑色風衣,且臉上都戴着銀白色面具,使外人完全無法看清兩人的相貌。兩人一人手持星錘鎖鏈,一人手提自動步槍,猶如隱於霧色的死神,全身都散發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祥之氣。

「你們……是誰?」

顧夢佳後退一步,警惕地問道。

為首的女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沖她晃晃自己那緊握著的、戴着膠皮手套的手,隨後她當着顧夢佳的面張開了手,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從她的手裏掉了出來,女子開始嗤笑:「嘻嘻嘻……」

頓時,壓迫感從四面八方朝顧夢佳襲來,她愣愣地望着地上那個反著銀光的東西,一種名為恐懼的幽靈伸出冰涼的觸手,慢慢撫上她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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