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畫卷夢境
冬雪彎著腰，胳膊肘抵著桌面，雙手托腮，低頭看着畫卷，好奇問道：「少爺，這畫是什麼意思啊？冬雪咋看不懂捏。」
白衣少年苦笑一聲，「別說是你，我也看不懂呀。」
白衣少年歪著腦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作罷。
「這趙老頭兒也真是的，就這麼個破玩意兒，也好意思在我面前顯擺，還說是個值錢物件，真是掃興。」
冬雪將畫卷重新捲起，忽然說道：「我感覺趙爺爺應該不會騙人的，反正他是沒有騙過冬雪。」
「那是因為他不忍心騙你。」
白衣少年咧咧嘴，埋怨道：「這個老傢伙兒騙我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正好這次讓他長長記性，省得一天天就知道欺負我。」
冬雪歪著腦袋，抱着畫卷，「我感覺趙爺爺人挺好的，哪一次少爺你喝酒都不用花錢。」
冬雪一臉認真地說道：「我覺得少爺你還是少欺負趙爺爺的好，人家畢竟是長輩嘛。」
白衣少年舉起手，張了張嘴巴，啞口無言，最後只得無奈一笑，擺手道：「好好好，就聽冬雪的。」
白衣少年看着冬雪去書房的背影，嘴角上揚，寵溺一笑。
當年，冬雪出現在李府門口，正是寒冬臘月，冰冷刺骨，她的名字由此而來。
似乎，當時跟在李無憂身邊的冬雪便是如此的淳樸，懵懵懂懂，心地善良，凡事都為別人考慮，從不想着自己。
但有一點，很聽白衣少年的話。
李無憂不曾打罵過冬雪，其一是自己不忍心，其二是他真的不敢這麼去做。
還在李府的時候，曾經就有一位下人私自指示冬雪幹活，還罵冬雪太笨，第二天就被逐出了李府，永世不用。
如果是冬雪闖禍，趙老頭兒基本一笑而過，而李無憂闖禍，那就是追着滿街跑。
截然不同。
足以看出周圍人對冬雪的寵溺了。
李無憂亦是如此。
上床休息后，李無憂很快便進入了夢鄉，畢竟一天的時間，跑得太累了。
忽然之間，他腦袋開始左右扭動，十分木訥，後背也開始滲出汗水來，不知為何。
他整個人此時渾渾噩噩，似睡非睡，似夢非夢。
李無憂感覺到自己的耳畔忽然傳來一陣陣的悠揚之音。
修行之人可呼風，可喚雨，可振山撼地，可騰雲駕霧，可划江成陸，可縱地金光。
長生為仙，不死為神。
修行縹緲路，踏之漫漫兮，凡塵無路可通天，可有一線予生機。
修行之人茫然多，中途廢者如泥沙。
武者在世，當頂天立地，無懼無畏，朝天出拳。
人乃萬物靈長，修至頂點，可跨過彼岸，魂可上通九霄雲外，下達陰冥之地，永垂不朽。
李無憂猛然睜開自己的雙眼，低着頭，喘著粗氣。
他從地上站起身，卻發現自己周圍一片漆黑，沒有任何的光線，寂靜得可怕，彷彿在一刻，那段悠揚之音結束后，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心中恐慌。
周圍突然之間，大放光芒，無比明亮。
黑白顛倒！
置身於天地之間，周圍白茫茫一片，李無憂宛如一顆粒子，無比渺小。
他低頭一看，心神俱震，身子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李無憂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片巨大的湖面之上，湖水雖然清澈，但卻望不到底，而且湖底竟然出現一雙雙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看，湖水如同死水，靜止不同。
李無憂害怕急了，不敢做出任何的動作。
只要是一看湖底的那些眼睛，他就會感覺到心神不寧。
忽然之間，他的耳畔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你可知身在何處？」
「不知道。」
「你可知自己如何進來，又是為何會進來？」
「不知道。」
一連三問，全都不知道。
李無憂渾渾噩噩，糊裏糊塗。
「你知道湖底的這些眼睛是什麼嗎？」
李無憂又是搖搖頭，心中不由得有些苦悶。
你直接告訴我算了，我啥也不知道啊！
「這些眼睛就是世人的慾望，足以吞沒一切的慾望！」
李無憂心神稍安，咽下了口水，怯生生地問了句，「所以呢？」
「你抬頭看！」
李無憂抬起頭一看，原本什麼都沒有的天空忽然出現一道巨大渦旋，頓時光芒大盛，十分刺眼。
渦旋之內，一柄劍緩緩而出，但最後只露出了半截劍身。
李無憂一頭霧水，滿臉的疑惑不解。
「凡人，見到此物，還不速速下跪！」
一聲令下，宛如口含天憲，蘊含無上大道。
李無憂眼神茫然，抬頭而視那半截劍身，竟不知從何處來的勇氣，問了句，「我為何要下跪？」
「跪下！」
聲如洪鐘，響徹天地。
但李無憂卻紋絲不動。
「速速下跪，你便可擁有潑天機緣，自此踏上修行路，一朝登頂，亦無不可！」
這聲音似乎充滿了不耐煩，大喝了一聲。
李無憂皺起眉頭，又問了句，「我若是不跪呢？」
「此樁機緣於你無緣！」
李無憂語氣平淡地哦了一聲，搖頭道：「那我還是不跪吧，這機緣我不要就是了。」
湖底，一雙雙眼睛閃閃發光，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了。
天地之間，一片沉寂。
彷彿沒有想到李無憂會是這個答案。
李無憂環顧四周，試探性地問了句，「你還在嗎？」
「速速下跪！」
語氣似乎充滿了憤怒，呵斥道：「你只是尋常凡人，見到可修行之機緣，乃是三生有幸，萬世福分，速速下跪！」
李無憂依舊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平白無故讓我對一截劍身下跪，我做不到，而且我已經說過了，這機緣我不想要。」
李無憂現在也意識到，只要是自己不主動低頭看湖底，就沒什麼事情，他看向四周，「我能問一下，我該如何出去嗎？」
湖畔，陡然出現一位倩影，面容模糊，但從身材看來，應該是為女子，凹凸有致，身穿白裙，大袖飄搖，雪白無暇。
她正坐在岸邊，一隻腳探入湖水，輕輕撥動。
湖面之上，頓時出現陣陣漣漪，李無憂沒有發現，湖底的一雙雙已經消失不見。
「李無憂，看向湖底，沒有被慾望之眼所迷惑，心神盡失。在威逼利誘的道音之下，貪念不起，不卑不亢。」
「你通過了考驗。」
李無憂扯了扯嘴角，心頭更加的茫然了。
沒有被慾望疑惑？
那是因為李無憂自問，確實沒有什麼慾望。
吃不愁穿不愁的，還要什麼慾望。
至於威逼利誘，李無憂甚至都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稀里糊塗就答應呢，有些可笑。
李無憂試探性地問道：「道音又是什麼？」
女子聲音溫柔，語氣卻毫無感情，「道音便是大道之音，其蘊含天地法則，如天地聖人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李無憂哦了一聲，沒有言語。
女子微微側目，長發遮臉，「你沒有什麼問題嗎？」
李無憂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現在就是好奇怎麼出去。」
「你比此前到此處來的人都要有趣很多。」
女子忽然抬起手，只是揮了一下，李無憂便騰空而起，飛到了湖畔，站在她的面前。
李無憂低頭一看，和女子四目相對，兩兩無言。
這雙眼眸，無比深邃，彷彿蘊含日月星辰一般，面容更是不知道該用何種言語形容，好看得不能再好看，人間絕色。
李無憂咽了下口水，痴痴地看着。
女子忽然嘴角上揚，問了句，「我好看嗎？」
「好看。」
李無憂傻愣愣地點點頭，而後緩過神，又板起臉。
女子言道：「你心還是有慾望的。」
李無憂尷尬一笑，雙手不知所措。
女子忽然自顧自地開始說道：「我已經不知活了多少年，但也只有過一位主人，李無憂，你的心境和天賦可能不如上一任，但我卻依然選擇你。」
李無憂說道：「因為我通過了你的考驗嗎？」
女子點頭，繼續說道：「這把劍已經不出鞘許久了，我希望在你的手上看到它出鞘，可以嗎？」
李無憂下意識地點點頭。
女子咧嘴一笑，無比燦爛。
「從今日始，李無憂你便是我的第二任劍主，我便是你的劍官，除非你身死道消，於天地間徹底消散，我亦不改，你也不改。」
李無憂頓時一臉獃滯。
女子撥動湖水的腳驟然抬起，激起湖水激蕩不斷。
湖中央，緩緩出現一把銹跡斑斑的劍，李無憂轉頭看去，滿臉茫然。
劍身在李無憂親眼見證之下，劍身粉碎，最後變成了碎片，一截劍尖調轉方向，飛入了李無憂的眉心處。
女子聲音響起，「此劍一分成五，其一被你所得，便是我，此外還有四部分，分別在四人身上，各占其一。你需打敗其餘四人，拿到其餘的碎片，才可真正成為這把劍的劍主。」
李無憂扯了扯嘴角，心中嘆息一句，「任重道遠啊！」
劍消散之後，半空中，忽然出現兩行大字。
左邊：大道崩塌，天規不顯，神沉仙亡，禮崩樂壞。
右邊：斬天斬地，斬諸仙魔，滅道滅仙，不墮因果。
女子忽然看向李無憂，沉聲說道：「跟着我念一段話。」
她伸出食指，輕輕地點在李無憂眉心處，眉心處閃閃發光。
她緩緩言道：「待吾劍出，誅仙誅魔誅妖，震幽冥，天地唯劍鳴！」
李無憂心神搖曳，嘴唇微動，「待吾劍出，誅仙誅魔誅妖，震幽冥，天地唯劍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