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離開紅城
淵王府。
清風陣陣,那如畫般的白衣男子正坐於八角涼亭中觀景煮茶,不遠處便是被下人精心打理的荷花池。
正值初春,荷花尚未開放,但池中已有了點點綠意,再配上隨風搖曳的柳枝,別有一番風味。
「四弟府上的景色總是那麼令人心醉,」恆元帝和蕭君軒帶著貼身隨從順著玉石廊道走過來,笑著道,「就連朕的皇宮都自愧不如啊!」
蕭君澈站起行禮:「臣弟的府邸怎能與皇宮相比,皇兄若是喜歡大可常來,臣弟隨時恭候。」
「朕上完朝,批了一上午摺子,這不就來你這兒躲清靜了。」恆元帝坐在石椅上,指指身後,「順便還帶來只大花貓。」
「大花貓」吃糕點吃的正香,聞言嘿嘿一笑,擺擺手。
「怎麼弄得這麼臟?」蕭君澈叫來管家,「林叔,帶燁王下去洗漱一下換身衣服,再準備一些他跟皇上愛吃的吃食。」
「是,殿下這邊請。」
蕭君軒又往嘴裡塞了兩塊,口齒不清的說道,「兩,兩位皇兄稍等一下,臣弟…嗝……臣弟去去就回。」
「快去快去。」
待他走後,恆元帝看了杜明一眼。杜明心領神會,帶著幾位隨從去不遠處守著。
亭中只剩下他們二人。
恆元帝端起碧綠杯盞,掀開茶蓋,清冽的茶香撲鼻而來。他輕聲問道:「查的如何?」
「不過是西域最低等的暗衛,不足為奇。」蕭君澈用木夾夾起幾片茶葉放入玉壺中,用手指在桌上寫了五個字。
「朝中有內應。」
恆元帝神色未變,彷彿早已知曉:「可有實證?」
蕭君澈將玉壺掛在架子上,自顧自的煮著茶。直到壺上飄起白煙,才回應道:「他們要忍不住了。」
丟失了如此重要的藏屍地,幕後之人定會怪罪。為了補上這個缺漏,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去找新的屍體。到時追根溯源,查其本身,雖是不能將所有人一網打盡,但也能砍其羽翼,削其鋒芒。
恆元帝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圖,欣然一笑,「四弟這麼說朕就放心多了。」
世人皆說他是個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的明君,可他卻知道,若是沒有四弟,他早就死在了奸人之手。
而這南國的天下,怕也是早已易主。
所有人都覺得南國天下太平,朝堂穩固。可實際情況是怎樣的,只有他們二人最為清楚。
蕭君軒捧著一碟糕點回來,遠遠就瞧見他們二人神情嚴肅,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又是在討論政事不高興了。
他兩步跑過去坐下,笑嘻嘻地說,「哎呀,兩位哥哥這時候就不要討論朝堂上的事了,還是聽臣弟來講講洪城的趣事吧。」
「是不是還要多說一說你在信中提到的那位姿色過人,英姿颯爽,武功高強的奇女子啊?」
「對對對,要說要說。」蕭君軒喝了杯茶,清清嗓子,開始講故事。
——
事情已了,姜榆和殘陽也準備離開。
臨行前,她去見了徐義。
一是為了道別,二是為了去問問他是否見過那塊血色玉佩。
她去城中的玉石鋪子問過,這玉佩無論是成色還是材質都十分罕見,就連很多有名的富商貴賈府上都不一定能找到。
既然富商們沒有,那朝廷官員府上呢?
為了不給那個王爺惹麻煩,他走的時候姜榆沒有問。徐義已經被貶至紅城,不會給任何人造成威脅,他總是可以問的。
徐義是個武痴,除去處理公務大部分時間都在後院練武。見她來了,長槍一轉,向她襲來。
姜榆閃身躲過,高聲道:「徐城主,我才剛來就要打架,這不太好吧?」
「少廢話,看槍!」
他從百姓口中得知姜榆的事迹后,對她很是佩服,常常找她比武切磋,可每次都是他落於下風。
這次他苦練多日,就不信還比不過她!
姜榆見他出招果斷,目的性極強,便不著急還手,而是處處躲閃,以此來消耗他的體力。半個時辰后,徐義力度逐漸減小,動作也開始略有遲緩。姜榆抓住時機,飛身一腳朝他腹部踢去,隨後用劍鞘一隔,長槍便落入她手。
徐義被踢的倒退幾步,他看看自己空落落的右手,當下便已服氣,朝她抱拳行禮道:「姜妹子,你這武藝真是了得,我苦練多日還是沒能打敗你。」
「不是我厲害,是你練的不對。」姜榆將長槍歸為,抬手擦了下額頭的汗,「體力,智謀,觀察力在與人對打時都很重要,也理解為見招拆招。」
徐義在邊塞鎮守,所習所學一是為了防身,二是為了上戰場殺敵所用。套路中規中矩,不善變通。對一般的敵人還好,若是真遇見那武藝高強,心思細膩又善於觀察者,他定然是要吃虧的。
徐義隨意的坐在地上,恍然大悟:「你是說我應該試著學會變通?」
「正是,不能只用你的一身力氣啊。」姜榆坐在他邊上,連腿腳都有些酸痛。
這徐義不愧是習武多年,體力真不是一般的好。也多虧她這身體也是從小練武的,身體素質也不錯,要不然再來半個時辰的話她也扛不住了。
徐義拿起身邊的水袋咕嘟咕嘟的喝了兩口,無意間瞧見地上有一玉佩。他撿起一看,不是他的,便遞給姜榆,「吶,妹子你的玉佩。」
姜榆拍拍衣襟,沒摸到玉佩,笑著接過:「大概是剛才比試的時候無意間掉出來的。」
玉佩在手中摸索一陣,她問道:「徐城主可曾見過這玉佩?」
徐義細細瞧了半天,默念了一個名字,「鎮遠侯謝遂。」
姜榆沒聽清,「什麼?」
「哦,這個玉佩非常罕見,我曾在鎮遠侯謝遂的身上見過。」
「這樣啊。」
姜榆點點頭,默默將玉佩放回衣襟,忍下心中的想法,沒再多問。
翌日。
儘管說了很多遍無須相送,但很多百姓還是自發跟在徐義的身後前來送他們。
徐義來是把他二人當朋友,百姓是把他們當恩人。
那個當初夜裡哭著來找姜榆的小女孩如今已然痊癒,被城主府孤身一人的老管家收為義女。她穿著乾淨的小衣服,梳著漂亮的髮髻,小臉蛋白白嫩嫩的很是可愛。女孩紅著眼,抱著姜榆的腿,哭唧唧的,「姐姐,韻兒不想讓你走。」
徐之韻是老管家給她取得新名字。
「韻兒乖,聽姐姐的話,你一定要跟著管家好好生活,好好孝敬他知不知道?」姜榆蹲下,把當初女孩丟失那塊玉佩塞到她的手裡,「吶,拿好了,下次再被人搶去可沒人給你找啦。」
女孩把玉佩牢牢攥住,更咽著點頭。
老管家說,「姑娘放心,我一定會視韻兒如親生,將她好好撫養長大,護她一生周全。」
「放心,我也會好好照顧她。」徐義拍胸脯跟她保證。
對於徐義,姜榆送了他一句話:「平淡安然度此生。」
徐氏一族只剩下他一人,不會對朝廷中的人構成任何威脅。如果他能夠不再被名利外物所擾,平平淡淡的過好自己的生活,那麼他的日子就會過得很好。
反之,徐昌就是他的前車之鑒。
徐義聰明,怎能不知她話中深意,對她行了一禮表示感謝。
與眾人紛紛道別後,二人上馬離開。
——
臨行前徐義設宴為她送行,曾與她談起軍中之事。說鎮遠侯謝遂常年駐紮邊關,將於不日後回朝復命。為了調查師父被殺真相,姜榆二人決定把下一個要去的地方定在陵城。
二人不著急趕路,因此走的比較慢。時而騎馬散步,時而策馬狂奔,玩的好不開心。
穿越重生這麼久,姜榆還是第一次看見城外的景色。
青山環繞,綠樹成蔭,溪水潺潺,空氣新鮮,人間仙境也不過是這般模樣。
在這裡活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的。
只是這樣美的地方,哥哥看不見。
想到這兒,姜榆不免一陣失落。
玩玩鬧鬧的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二人走到一處小溪邊,將馬拴在樹上,自己則在溪邊休息。
姜榆躺在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後。聽著流水聲,呼吸著新鮮空氣,失落的心情才逐漸的散去。
直至身後傳來很多腳步聲,她都沒有動彈。
提刀前來的十幾個黑衣人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鎮定自若的人,其中一個高聲道:「敢壞我們主人的大事,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姜榆擰眉,眼睛沒睜開,被人打擾很是不悅,跟殘陽說的,「你來還是我來?」
「我來吧,這麼一群廢物就不勞師姐動手了。」殘陽拿好手中的劍,一躍而起,很快就和他們打在一起。
聽著身後乒乒乓乓刀劍交織的響聲半天還沒結束,姜榆的耐心也沒了。她撿起幾塊石頭,瞄準方向,飛擲而出。
殘陽還沒反應過來呢,剩下三個人齊刷刷的倒了。
他默默給師姐鼓掌。
十幾個人他應付起來屬實有些費力,剛想躺下歇一會兒,就聽見身邊的人緩緩說道,「到陵城安定下來之後,你每天早晚各練一個時辰功,不算在平常練武時間之內。」
殘陽欲哭無淚:「……不要吧師姐!」
姜榆微笑:「你是想練功呢還是想挨我的揍呢?」
殘陽:「……」
氣鼓鼓的翻身,「練功,練功還不行。」
就知道拿武力欺負人,不喜歡師姐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