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絕境

就讓光芒折射淚濕的瞳孔，映出心中最想擁有的彩虹......

鈴聲響起。

葉楓翻個身，睡眼惺忪摸起床頭的手機。

xx銀行信用卡中心！

媽的，你們不過周末的嗎？

「喂，葉楓先生嗎？」

「對，是我。」

「你好，我是xx銀行，工號xxx。你信用卡逾期已超一個月，我行懷疑你涉嫌侵吞國有資產，請你於下午六點前還款，否則我行將把案件移交當地法院！」

「...我已跟銀行解釋過多次。我這裏發生特大洪水，工廠被淹，資產全毀，創業失敗。不得已只能重新找份工作，但是才剛上班沒多久，工資還未...」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葉先生，我個人非常理解你現在的難處，也很同情你的處境。但銀行畢竟不是慈善機構，若你還不上款，銀行依然會按流程處理。請您做好心理準備！」

「...明白...我再想想辦法吧...」

掛斷電話葉楓忍不住仰天長嘯，卻也無法吼出心中陰霾。

他今年26歲，高中輟學出門闖蕩，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

工地搬過磚，做過保安，干過網管。

後來攢了點錢，開始創業，開個小工廠。

可天不遂人願，剛開業沒幾天，就遭受千年不遇的特大洪水災害，暴雨連下一周，河水決堤，整個城市都被淹了！

他所有積蓄損失殆盡，一朝回到解放前！

在洪水還未褪去的艱難時刻，戀愛五年的女朋友又找他借錢，說是老家父親出車禍，肇事者逃逸，着急用錢做手術。

葉楓二話沒說，把自己全部信用卡金額刷給了女友。

誰知女友自此消失，再也沒出現過。讓他本就悲催的生命，更加暗淡！

五年的感情，就這樣結束的令他噁心。

可葉楓實在不忍心報警，無論如何，這五年他付出的情感真真實實存在過。

這一切就像是上天與他開的玩笑。

老天笑完瀟灑離去，留下他一個大好年華的新青年，在風雨中飄搖！

葉楓又是一聲長嘆，手機還未放下，小區外面大喇叭突然響起：

「喂！葉楓！你聽好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躲著也沒用，我們每天都會守在門口！」

葉楓心中更加沉重。

他雇的工人都是城市周邊的農民工，他們也都在這次洪災中被毀了莊稼田地。

葉楓實在不忍心，便決定無論多難也不能拖欠工資。洪水過後，他借了高利貸全部發給了工人。約定一年期限，到期連本帶利償還。

不曾想高利貸竟毫無下限，才一個月，就來逼迫他還款！

每日蹲在小區門口，若不是保安阻攔，恐怕早已沖爛他房門！

葉楓這幾天上班出門都是偷偷躲開他們。

銀行追債，高利貸逼迫，女友欺騙。

一切似乎都在將他逼向絕路！

喇叭不斷重複著，每一聲都如同重鎚砸在葉楓心臟上，似乎要將他心房砸碎！

他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突如其來的孤獨與絕望。

屋裏所有電器，電子產品，值錢的東西全部已變賣，如今只剩下一部手機，一張床。

下個月房租也要到期了...

葉楓如同之身沙漠，絕望如同漫天黃沙，緊緊將他圍住，吞噬。

咚咚咚...

猛烈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卻也無法敲開他被絕望束縛的情緒。

片刻后，葉楓抹了抹眼睛，還是起床開了門。

物業經理正站在門口，目光透著鄙夷。

「葉先生，請您去門口與那些人協商一下。他們這樣嚴重影響其他居民生活，已經有很多住戶向我們投訴過！」

「好...」

葉楓賠了聲笑，苦澀，酸楚...

「喲，葉先生終於捨得出來了！」

剛出大門口，三個人高馬大，混混模樣的人迎了過來，架起他胳膊就往旁邊的巷子裏拐。

路上行人無人理會。

小區保安也僅僅看他一眼，無動於衷！

「你們是要綁架我嗎？」

葉楓聲音竟無任何起伏。

「你tm有什麼值得我們綁架？今天不還錢，老子把你拍死在這，知道不！」

葉楓被三人扔到巷子牆壁上。

扶著牆緩緩站起來身來。不知為何，他竟無害怕之意！

「一年期限被你們單方面改為一個月！我知道高利貸黑，但沒想到會黑成這樣！你們不怕我報警嗎？」

為首之人二話不說，一腳踹在葉楓肚子上。

「報警？你他媽倒是報啊！」

葉楓發現他的憤怒居然也無法衝破心中那層絕望絲繭...連反抗的慾望都無法提起...

他摸摸肚子，機械般開口：

「如今是法治社會，違法必定會被追究。」

剛說完，三個小混混便狂笑起來。

「少他媽嚇唬我！還違法？你看我們像是懂法的嗎？哈哈哈！」

「大哥，這小子怕不是腦子有病吧，跟黑社會談他媽的法！呵呵！」

「哼！這就是個腦殘，正常人誰會借高利貸啊！」

兩名小弟也跟着嘲諷起來。

為首大哥，給他倆一人一個栗暴。

「給老子記住了，我們是金融公司！不是什麼高利貸黑社會！以後再亂說老子連你們也一併拍死！」

兩名小弟捂著頭連忙稱是。

為首大哥很是滿意，回身對葉楓一聲冷笑。

「不過這小子確實腦殘！你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衰樣，瞅著就來氣！」

說着又是一腳下去。

葉楓直不起腰來。

「小子，為你這點事，哥幾個大老遠跑來一趟。今天把欠的錢還上，再給哥們補償點精神損失，這事就算過去！」

「我...沒錢...」葉楓踹息著。

為首小混混掏出一把水果刀，在自己衣服上磨了磨。

「我不想再聽到沒錢兩個字，老子只要你還錢！」

葉楓摸索著掏出手機解鎖后，丟給為首大哥，喘息平穩了些：

「銀行卡支付寶微信都是空的...工資還沒發...銀行也在催債...不信你自己看。」

為首大哥接過手機看了兩眼，接着暴怒！

「草！」

爆出一句粗口，用力把手機砸在地上。

手機屏幕當場碎裂！

接着往前一步用刀抵住葉楓脖子，陰惻惻說道：

「小子，你老母親是在老家吧。若下午六點前沒看到你的誠意，我們只好去拜訪拜訪她老人家了！」

提到母親，葉楓情緒終於有了波動！

那一縷憤怒終於衝破絕望。他眼睛逐漸瞪大，死盯着眼前的混混，一字一句道：

「我的事情，自己承擔。你若敢騷擾我媽，我此生跟你沒完！」

說着，身體前傾，水果刀在他脖子上壓出深深印痕！

如同暴怒野獸般的眼睛，瘮人心魄！

為首大哥被他眼神嚇的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待他反應過來，頓時惱羞成怒！

收起水果刀，狠狠一膝蓋頂在葉楓腹部。

葉楓彎腰乾嘔起來。

「你他媽還想嚇唬我！記住！最遲六點整，一秒鐘也不能晚！」

說完又踹在葉楓肩膀一腳。招了招手，三人走出巷子，消失在人群中。

半晌，葉楓緩過來。

艱難起身，默默撿起手機，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