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馬

「前輩，究竟發生了什麼？桀和驁呢？你說過不去傷害他們的呀！」元亨問道。

彭年欲言又止，剛剛發生的一切令他感到有點混亂。他沉思半晌，剛剛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一道黑影嗖地跑到他面前，驢混子初九馱上了他一溜煙飛奔而去。

眾人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一切都已成定局，還好初九已經跟他們頗為熟絡，他們知道彭年的安危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也就沒有繼續考慮太多，只得先徐徐返程。

枯井中生長出的雲松迅速開枝散葉，春風帶來的生機使得到處都點綴上了一抹綠色。隨着時間的推移，雲松逐漸盛開出淡黃色小花，彭年終於收斂起了憂容，這些日子雖然初九身形長大不少，但還好沒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偉大的雲松，終於開花了，有了蘊含強大力量的松果我就不再需要為長生劫而擔憂了，突破家族詛咒指日可待！」彭年自言自語道，身邊是警惕心十足的驢混子初九。自龍門山回返，他一直沉默寡言，為桀驁之時感到深深自責，此時他看着日夜惦念的雲松逐漸成熟，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都怪我，貪什麼靈藥！初九在血食之後變得極為狂躁，我有一種預感，將會有不祥的事情發生在它的身上。」類似的自責在彭年心中重複了無數遍，不僅僅是對於桀驁，更是對於驢混子，初九這些日子與之前相比明顯變得狂躁不安了不少，它終日守在雲松邊上，似乎並非只是為了彭年，還有一些別的說不清的企圖。

綠色的大地盡頭是無涯的藍天，朵朵白雲悠悠飄蕩，其中一抹亮眼的白色飛速飄來，等到稍微靠近點的時候，它的真容才顯現出來，原來是那匹元亨以前經常看到的白馬。

「小白！」這個是元亨給白馬取的名字，他們相伴經過了皚皚白雪的寒冬，已頗為熟絡，白馬的再次出現帶來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就像許久未見，擁有共同美好回憶的兒時玩伴再度重逢。

白馬也奔跑到元亨身邊，向他傳達善意，圍繞着迅速生長的雲松，一切顯得如此和諧。

「嗷嗚！」這時初九呼地一下跳起來，它不安地仰天長嘯，身上散發出一股壓迫性的敵意，似乎是針對小白的。彭年極力約束初九，他搞不清楚最近都還算正常的初九為何對這不知名的白馬有這麼強烈的仇恨。

「龍馬！負陰載陽的龍馬！它竟然出現了！我終於明白了雲松的含義，想不到老衲有幸能夠領略到龍馬的身姿，一個大時代將要覺醒了！」一向穩重的玉墨大師仔細地端詳著白馬，罕見地驚呼道。因彭年和初九最近狀態都有些反常，他受眾人之邀暫時在睚眥山莊靜養，以防有變。

「龍馬？」在場的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傳說龍馬負陰載陽，逆轉乾坤，似馬實龍，所踏之處盡皆不凡，擁有顛倒吉凶，洞穿三界的神通。老和尚，這個…這個真的是龍馬？」彭年安撫著初九，努力回憶着他關於龍馬的一些記憶，饒是他活了兩百多歲，對於龍馬這種神物也只是耳聞。

「雲松，神龍所居焉。雲松種子不僅生根發芽，更是已經開花了，且自古以來龍馬已在中州大地出現多次，如今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在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接下來世界定是要變得不一樣了。」玉墨大師娓娓道來。

龍馬渾身雪白，顯得聖潔無比，與血腥氣十足的驢混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它就像往常一樣，繞着雲松轉了幾圈之後又踩着綠色的大地，

白色的雲朵，奔向遙遠的藍色天邊。

「龍馬，原來真的是馬。」元亨輕語，洛神谷中成長的點點滴滴浮現在腦海中，如意還好嗎？洛神又還好嗎？他依稀想起了洛水邊那紫色的衣衫，躍動的精靈，淺笑的酒窩，一切好像都遠離自己了，又似乎觸手可及。

「龍馬非馬，龍馬是真正的龍種，我聽人說它們雖生為馬相，亦不過是將龍的靈魂短暫寄托在馬的軀殼之中，一旦成年必會重新幻化為龍，馳騁於雲端。」平靜的楊謙說道，聲音幾乎都有些顫抖，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雲松盤旋而上，無形中生出雲氣，直通天宵，因此針葉間都時常會有寒氣環繞。龍馬既已出世，必會藉助雲松蛻變，一飛衝天，躍龍門的傳說看來並非虛言。」玉墨大師看着盤旋直上亭亭玉立的雲松說道，龍馬出世在此地使得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大師，松果是否也會從雲松枝頭結出？它又是否真的可以破我的長生劫？」撫摸著逐漸鎮定下來的驢混子，彭年顯得出奇的平靜，他詢問著此刻他最關心的雲松果，態度也變得恭敬不少。

這次玉墨大師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離開了，其他人也接連離去，只剩下初九死死守着雲松，不願走開分毫，看到數年間日夜相伴的驢混子如今魔怔了一般，彭年內心有一絲隱憂。

雲松加速爬升，筆直地向天空生長而去，松果也逐漸開始掛滿樹枝，肉肉的，像一個個綠色的胖子。初九仍然不願離開，彭年也沒有勉強，只是每天按時在茶餘飯後前來探視，看到初九安然無恙方才回去，颳風下雨從不間斷。

一天，驢混子激烈的嚎叫打破了寧靜，這次聲勢遠比之前要大得多，彭年所預想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忙不迭地第一個奔向枯井，只見初九和小白在進行一場激烈異常的戰鬥，遠比上次它和桀驁之間的戰鬥要殘酷的多。小白依然是神駿無比，而初九在戰鬥形態下背毛豎立，電光火石之間數十道攻擊便從眼前飄然而過，看得人直傻眼。

雙方一黑一白，勢均力敵，圍繞着雲松進行纏鬥，且都有意識地避免毀壞雲松，天上地下，草木紛飛。與此同時，眾人發現雲松枝間的松果碧綠通透，都在飛速地生長膨脹，雲松頂端的枝幹早已直插雲霄，雄壯無比。

戰鬥逐漸進入白熱化，小白身軀雖然要比初九小上不少，但它也絲毫不示弱，它充分利用了更加敏捷的身軀反覆跳躍，躲避了初九的多次進攻。

彭年急的想跺腳，生怕驢混子有所閃失，他心中好似明白了什麼，驢混子一族傳說也有龍的血統，雖然來路不正，但依現在的狀況看來，它定也是想藉助雲松而實現突破。若是其他敵人到還好，以它如今的實力都能輕鬆應對，而偏偏它遇上了一匹實力強勁的龍馬，這極有可能是分生死的的決鬥！

初九逐漸達到暴走狀態，只見它不僅額頂生出了獨角，背上更是長出了雙翼，模樣變得十分可怖。隨着一聲綿長的嘶鳴，小白直接被撞倒在地，久久無法爬起來，初九額頭的獨角不斷發出黑色的光芒，依靠體型的優勢飛速衝擊，它聚集全身的力量，似乎要對小白一擊致命。

一聲巨響后，煙塵散去，遭受嚴重攻擊的龍馬小白不僅並未被擊敗，且已經由白馬完全蛻變成了一條白色的龍，盤旋在雲松周圍，只見它白色的鱗片，白色的鬃毛，白色的角，白色的爪，身形大了不少，已經跟初九旗鼓相當了。

初九氣勢更盛，看着小白已經佔得雲松的先機，它十分焦急，竭盡所能地扇著翅膀，再一次沖了出去，這次它成功了，不僅將鋒利的爪子刺入小白身體，頭頂的獨角更是將小白的頸下之處刺出了一個大洞，所有人都徹底驚呆了，龍馬還是敗了！

「小白！」元亨喊了出來，他知道龍馬大事不妙了，沒想到血食了桀驁的驢混子竟然這麼強大，他極速地向驢混子衝去，他要拯救小白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