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安如山

安如山站在甲板上，心裡五味雜陳。他根本就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坐上無歸者號前往崑崙群島。臉上依舊是熟悉的海風，隨著航行的深入，海浪漸漸大了起來。這就是為什麼這片海域被稱為不靜海的原因。

常年的狂風巨浪隨時都會吞噬普通的船隻，只有經過浸泡過壺魚油的繩索才能抵禦狂風的襲擾，碧木製成的堅硬船身才能抵禦巨浪的拍擊。

人們常說，平靜的海養不出厲害的水手。但此時此刻的安如山只希望風浪可以再小一點，他可不想還沒有抵達崑崙群島，就回歸了海洋的懷抱。

刀劍出鞘的牙酸聲打斷了安如山的思考。

「大人，薩尼公爵請您上路。」

安如山眯著眼睛看向來人，刀劍反射的太陽光讓他看不清來人的長相。但是他很清楚這個人的聲音。

「韋伍，我平日待你不薄吧。」

「大人，您這話說的。誒~人人不都說什麼，好鳥找好木頭蹲嘛。」

韋伍滿臉笑容，眼角的皺紋都可以夾死一隻蒼蠅。安如山很清楚，這是他每次殺人之前的習慣笑容。總是笑臉迎人，然後在笑臉中，一刀襲來。

安如山轉身剛想後撤，只見又是兩人手持青柄刀向他逼近。安如山用餘光同時注意兩邊，不敢鬆懈，一邊朝著人群瘋狂搜尋。

「大人，何必做這些沒用的工夫呢？您手底下忠心耿耿的狗太多了，我們只好分開放到別的船上了。」

這種逼著往日高高在上的大人毫無辦法的感覺，簡直讓韋伍癲狂，為之而痴迷。這讓韋伍感受到了貓戲老鼠的快感。

「噗通」

安如山被逼到船沿上，索性直接翻身跳海了。

韋伍和其餘二人趕緊趴到船沿龐，朝下看。

「媽的，給老子放箭啊！」

安如山拚死往海底潛，箭矢從他左右射過，一箭射入他的左腿，一箭又射入了他的左臂。血液順著傷口流淌而出，又往上浮去。

韋伍只看見海上漂著一點點血色，又命令手下射了兩輪才停手。

「不靜海都敢跳，箭也射中了，這人必死。」

前方黑雲彙集，電蛇遊走，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

「哥，那人是死了吧。」

「噓，閉嘴。」

兩個身材瘦削的少年朝著沙灘邊的一道人影，躡手躡手的走了過去。然後用手試探著那人的呼吸。

「哥！還活著嘞！」

「別說話！」

稍高的少年，用手小心翼翼的掀開那人的衣服。

一個「逐」字在胸口正中央刻著。

「哥！有刺青啊！」

「你奶奶的，再喊我給你頭上刺個青！」

稍高的少年，怒目圓瞪一巴掌拍在矮個的少年的頭上。

「三兒，幫個忙。用沙子把他臉蓋上。」

「蓋上幹啥啊？」

「你咋那麼多話呢？」

看著高高揚起的巴掌，矮個少年不吱聲了。

兩個少年越埋越起勁，卻沒注意到那人的眼睛緩緩睜開了。

安如山感覺整個腦子被不靜海錘魚撞了一樣，昏昏沉沉的。他依稀記得自己最後四肢無力，緩緩墜入了深海，還看到了傳說中的鮫人和各種奇形怪狀的海妖。然後呼吸越來越困難，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操！醒了，快跑！」

稍高的少年捧著一捧沙，正準備往安如山頭上倒，就和安如山來個四目相對。

少年正想起身跑走，就被安如山一手按倒在地。

矮個的少年在一旁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

「你埋我幹什麼？」

安如山把少年按在地上，連扇了三巴掌才問他。

「我...我我我..我想把你埋死，割了你胸口的刺青去賣錢。」

稍高的少年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矮個的少年。可惜矮個的少年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聽到這話的安如山愣了一下，他回憶起了放逐之令。被放逐的人，不是沒有機會回群青國的。只要帶回來十張人皮刺青，以及八兩青金料，就能贖罪。安如山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打上割人皮刺青的主意。

「這是哪？」

「大..大辣甲島。」

大六甲島，安如山眉頭緊皺，他回憶起了這座島。大六甲島位於崑崙群島西部，地勢險惡，三面懸崖，獨留一處港灣。佔地4050畝，是朱彪的地盤。

西方來客若想抵達崑崙群島，必然先經過大六甲島。朱彪組建了六甲艦隊，專門用於劫掠商場，販賣奴隸，走私貨物。而且朱彪此人十分狡猾，上次圍剿非但沒有抓到他，還被他俘獲了一艘落單的長船。

「你們叫什麼名字？」

「我叫高二，他叫高三。」

高二指了指從頭到尾沒有說話的矮個少年。

「你可知道，一般放逐的犯人。沒死都去幹嘛嗎？」

「要麼去人命天坑挖青金石，要麼就去各位海盜爺裡面做水手，商船一般不收你們的。還有的沒死，就被人抓去做奴隸。」

高二老實回答，說話不敢大聲，也不敢小聲。生怕安如山給他捏死了，高二能感受到這中年人的手勁有多大。

至少安如山再用力一點，他高二就要無法呼吸了。

「你爹媽呢？」

「不知道，打出生就沒見過。」

「高一呢？」

「我哥不叫高一，叫高大。前年跟著朱爺出海，他乘的那艘船給官軍用炮打沉了。」

安如山沉默了片刻，將頭扭向一旁，又扭了回來。

「你倆跟著我怎麼樣？我給你們找老婆，還有錢。」

高二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如山，他很是懷疑這個穿著濕乎乎破麻布的人，哪裡來的錢給他們。

安如山看著高二的懷疑的眼神，手上力道又加重了一成。

「我教你們武術，怎麼樣？」

「行行行，你先放手。我不能吸氣了！」

高二答應后，安如山才鬆手。

高二連忙滾到一旁，捂著喉嚨咳嗽起來。安如山則拍了拍手上的沙子，站了起來，他想看看手臂上的箭傷，卻發現手臂上別說箭傷了，全身上下的疤痕都不見了。

安如山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也沒空細想了。他絕對不能放這兩個少年走，如果讓他倆走了，處境會更危險。相反如果拉了這兩個本地少年入伙，那他至少還能混個熟悉。

「你怎麼不說話？是啞巴嗎？」

「我哥不讓我說話。」

「你他媽的！」

這一巴掌，高三挨的是結結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