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長夜開始

薔薇色天幕上，那由五枚星勾勒出的銀色十字法陣，正是此番閉鎖大都會，收集數以百萬計靈魂的，奇迹般的術式。

十字星座中央，被人尊稱為福音眷顧者，原荊棘王冠監護者的胡克·斯寇普，此刻，眼神默然的俯視守護他的四位騎士，戰爭卿巴特勒、災疫卿戴爾、不義卿希斯、支配卿梅芙，捂著披於身上的亞麻布，緩緩坐在石質王座上。

「諸位，眼下，天幕已成，我將戴起荊棘王冠，踏上登神長階，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顫顫巍巍地將荊棘王冠舉起后，胡克俯面在下，在單膝跪地的眾人面前，緊鎖眉間，莊重地為自己加冕。

「主教，能夠與您成為命運共同體，是我等無上的榮幸，祝您武運昌隆」

以巴特勒為首的四人異口同聲，為這位即將衝破命運牢籠的長輩獻上祝福。

「不必客氣，爾等的夙願，我一直牢記於心，不敢忘卻，下一個黎明，一切自會有所成就。」

「主教，在您沉睡前，我有一個問題。」

「你問。」

「現在計劃的漏洞，就在洛蘭身上，只是將她放逐於結界外，恐怕有所變數，我想，交由即將鎮守外界的戴爾和梅芙處理，會不會更好？」

巴特勒的諫言，讓胡克不再保持默然，揉着眉心，對於心間泛起的一陣漣漪，胡克有所猶豫。

「不必了，她已經不成威脅了，何況，我不希望看到她如同百年前那般，不能見證真正的幸福。」

「明白了，我等將盡忠職守，為您保駕護航，您儘管放心。」

在得到巴特勒等人的肯定后，胡克滿意的閉上雙眼，任憑身下的石質王座自行結晶化生長，將他包裹成一個紋路美麗的石繭。

「唉，事態即將進入高潮階段，我們又要出手了對吧，梅。」

災厄卿慵懶的伸著懶腰，似乎對駐守外界的決策頗為無奈。

「你對工作的態度可真差呢，不過要是能在內部鎮守，多是一件美差，走了，戴爾。」

拽著災厄卿，職場女性裝扮的紅髮女人走到十字法陣的邊緣，在一個箭步後起跳，化為天邊的流光。

「這些人說話可真不負責呢，之前還讓你負責忽悠那個小教團，現在又有你對抗外界的壓力，真是不懂工作分配。」

老紳士不義卿的挑撥離間，讓巴特勒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行了，希斯先生，您別開玩笑了，我先下去了。」

為手上的橡木短弓修整一番后，巴特勒一腳踏空，直指下方地界。

外界，豪華郵輪內，身處穆萊特看着天邊那讓人挪不開眼，閃耀的偏方三八面水晶，手中突然浮現一張符紙，正是那張千里傳訊符，就在他思考如何為應秋破局時，來人打斷了他的思緒。

「老爺，荊棘王冠的氣息消失了，這聖遺物根本不在這裏，這是一場騙局。」

「是的，阿爾伯特，可即使如此，我們還是中了調虎離山的計策。」

將手帕遞給喘著粗氣的老管家，穆萊特依舊保持十指相接的思考狀態。

「老爺，我們該出手了。」

「不只是我們，還有這艘船上的大家。」

穆萊特回望宴會上各顯神通，正忙碌於各自事業的貴賓們，嘴角的弧度升起，良計湧上心頭。

「諸位，這場拍賣會，是一場騙局，但我已收到確切情報，荊棘王冠此刻，就在那裏。」

順着穆萊特所指，眾人皆注意到那詭異的空間術士。

「雖然主辦方擺出了這場騙局，但我認為這也是一個機會。」

此刻，一位身着旗袍，溫文爾雅的美麗女士，率先接下了穆萊特拋出的橄欖枝。

「麻煩您細說，如果條件允許，我們新禹方面願意協助貴方。」

「在此，我代表霍恩海姆事務所承諾，無論是哪一方勢力，只要他能逮捕破壞第二紐約市的主犯，作為東道主，我將會協同術士協會，將聖遺物頒發於此人。」

「好，穆萊特先生，我們英靈殿願意加入。」

「十字教願意加入」

「瀛州方面願意加入。」

「新禹願意加入行動。」

……

見到場內貴賓大部分都願意出手，穆萊特滿意的點頭，畢竟，場內的術士大部分都是官方體制內的著名術士，有了他們的出手，破開結界，應該不成問題。

「那麼諸位，請隨我前去調查這個空間結界，再做商議。」

結界外側，災厄卿與支配卿看着以穆萊特為首，來勢洶洶的官方術士們，皆表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諸位，你們不去競拍荊棘王冠，來這裏作甚。」

「災厄卿，根據舊約，任何術士都不允許破壞現世平衡，隨意使用能力，都有義務協助官方，請問，可以麻煩你彙報這個結界的特性嗎？」

對於穆萊特的壓迫，災厄卿視而不見，選擇用更直接的方式回應。

「誰也不準靠近這個結界，這是我等的私事，靠近結界者，死！」

「你的意思，是要與術士界開戰是嗎？」

「正是，我來，就是要讓大地再起刀兵呢。」

插入對話的支配卿，眼神中充滿著不屑，大手一揮，一股扭曲天象的無形風暴剎那間與虛空形成，並衝擊在來此的眾人。

「那就開戰吧，哪怕天崩地裂。」

自穆萊特的回應后，戰爭就此打響。

封閉的大都會內部，此時，莫斯和亞瑟，望着驟然演化出的薔薇色天幕，眼裏滿是怒火，那詭異的引力，籠罩在大都會內的所有人，剝奪了他們的靈與肉，凡是未覺醒者，不曾證得靈魂唯一性的人，都在剎那間被吸食殆盡，那些成熟期（LV1）以下的覺醒者們，估計也不能倖免於難，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混賬，洛克斯，你們做了什麼？」

這一番美麗卻又殘忍的景象，讓莫斯抑制不住心頭的怒火，高舉手掌，想要給被絞成十字的洛克斯一記耳光，可亞瑟卻攔住了他。

「莫斯，冷靜，先問情報要緊。」

就在兩人以為洛克斯會表現出不屈的樣子時，洛克斯卻低下頭，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我，沒想到會這樣的，這不是計劃中的。」

「說清楚，快點。」

一記耳光橫抽在洛克斯臉上，但意外的是，出手的人卻是亞瑟。

「原本，我們計劃的是封鎖紐約，撕毀23號法案文書，阻止上位者繼續入侵這個世界，捍衛這個本應屬於人類的天國。」

「真敢說呢，破壞了大半個紐約，還敢談及保護。」

對於摩拳擦掌的莫斯，洛克斯絲毫沒有膽怯，只是繼續陳述事實。

「根據那位大人，福音眷顧者，荊棘王冠的看守者，胡克主教的計劃，我們將通過這份聖遺物得到一時的力量，然後，在天國成立后，我們的能力會自行減退，最終，我們將完成這份自我救贖，成為新天國秩序的基石。」

「可現在，你們全被騙了呢，忤逆時代洪流者，終被拋棄，你明白了嗎？」

「我不後悔，即使努力錯了方向，我願意承擔責任。」

就在亞瑟思考是否該接受戰俘時，黑泥所組成的十字內部發生了異變，薔薇色的火焰爆燃在洛克斯身上，亞瑟感應到其燒蝕速度極快。

「我想，我的靈魂很快就要被燃盡了，可以麻煩你們阻止他嗎，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話音未落，火焰已然將殘渣盡數吞沒。

「看來，對方是要吃干抹凈，黑吃黑到底了。」

雖然情報沒能完全收集，但亞瑟還是雙手合十，選擇為這個走上歧路的理想主義者送去哀悼。

「現在該怎麼辦？亞瑟先生。」

「有一個人應該知曉了全部，如果是她的話，應該能為我們指引前方。」

揉了揉莫斯的頭髮，亞瑟望着薔薇色天幕的星十字法陣。

「在等我嗎，兩位。」

迷之出現的大姐姐，向一籌莫展的兩位戰鬥人員打起招呼。

「蕾娜，就等你呢，新人在哪？」

「不好意思，他可能已經去到天幕里了。」

「什麼？」

亞瑟與莫斯拉長下巴，表現出同款的震驚。

「沒辦法，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應秋他，還沒真正地連接到根源，甚至連自己的能力覺醒都不曾意識到。」

「那怎麼辦，覺醒程度低的人，根本無法抵抗那份引力。」

雖然看清了莫斯着急的可能只是失去了一個遊戲同好，但她並沒有選擇拆穿。

「我想，只能先阻止這個儀式了，看到沒，那星十字法陣，對方正大搖大擺的坐在那，破局點在哪。」

「蕾娜，這個儀式是誰在主導，目的是什麼？」

「天上的那個百歲老人，那個胡克主教，打算藉助荊棘王冠成為全新的聖人（LV6），衝破命運的牢籠，徹底到達根源，而數以百萬計的生命將會是這條登神長階的通行證。

如果他完成儀式了，那麼所有人就回不來了，永遠成為他靈魂的養料。

而他，將藉此打破世界平衡，阻止23號法案到來，成為現世的唯一掌權人，後面的事，就不繼續說了。」

這位聽取萬物之聲的大覺醒者的發言，屬實是給了莫斯不小的震撼。

「那我們還不立刻行動，阻止這個狂徒。」

想到已經失去和即將失去的一切，莫斯不由得攥緊拳頭。

「我聽說，有人打算阻止主教，這可不行呢。」

有兩道自星十字法陣的流光恰巧降臨在此處，打斷莫斯說話的人，正是不義卿，希斯·布萊克，另一位取下短弓的，則是戰爭卿，巴特勒·塞勒。

「莫斯，我不擅長戰鬥，你來協助我收拾這個老傢伙，亞瑟，戰爭卿就交給你了。」

「未來覺者盧卡迪亞，你的大名我早有耳聞，聽說你複製了千種術式，那就讓老人家我開開眼界。」

看來，不止外界，大都會內部的戰爭也終究打響，可惜應秋卻不能見證這一切了。

此刻，薔薇色天幕內，應秋與其他做着美夢的人別無二致，那個世界，有着他從未體驗過的人生。

「喂，阿秋，再不快點吃飯，要遲到了哦。」

揉捏著惺忪睡眼的應秋，看着桌上明顯烤糊的培根煎蛋，陷入了煩惱。

「媽，下次要不我來做早餐。」

「那可不行，這可是媽媽的工作呢。」

煩惱的應秋靈光乍現，將食物放在另一個盤子，而同樣昏昏欲睡的妹妹應青青看到了多出來的黑暗料理，頓時火上心頭。

「阿秋，你過分了。」

惱怒的應青青用叉子鏟起煎蛋，趁應秋不注意強行灌入嘴中。

「嗚嗚嗚嗚（你才過分）。」

「哼哼。」

當應秋決定反擊時，妹妹早已離開餐桌，帶着背包出門上學了，雖說不情願，但應秋也迅速處理完餐盤上的食物，趕忙跟了上去。

走在大街上的應秋，輕車熟路的通過五龍的捷徑，成功趕到了教室，然後成為了高校里平凡學生的一份子。

學校內的時間總是如白駒過隙，傍晚，參加完社團活動的應秋，獨自沿原路返回，走在路上，應秋愜意的打起哈欠。

回想起校內生活時，應秋覺得，他還在上升期，無論是成績，還是人緣，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可不知為何，他感覺好像還差了點什麼，中二一點來說，是少了那一抹奇幻色彩。

知足者常樂，應秋知道，現在的一切，其實已經頗為不易，這也許才是他本應該度過的美好青春，如此，他不再繼續深究，還是決定繼續這17歲少年該有的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