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軒的守望

125軒的守望

蘇涵獃獃地望著吳冰.他的眼神如此雋永.好像飽含了最深沉的溫柔.想要告訴她更多的故事.

他為什麼會忽然提起他的感情經歷.感覺有點怪怪的.

可是.吳冰最終還是沒有打算開口.實際上.吳冰和她的每一次對話都是這樣的.有些匪夷所思.有些耐人尋味.總是戛然而止……

吳冰靜靜轉過了身.對身後的她揮了一下手：「去吧.親愛的.該怎樣選擇.你是很清楚的.」

隨後.一步.一步.他漸行漸遠.

蘇涵望著吳冰逐漸遠去的背影.直到變成了一個模糊的點.最後.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視線里.

吳冰好像總是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可是這一次.蘇涵心裡竟感到莫名酸澀.就好像他剛才的話語好像還回蕩在耳畔.

此刻.蘇涵遙望著無邊的鐵軌.形單影隻.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應何去何從.是去.是留.怎樣選擇都是錯……

蘇涵落寞地轉身.在抬起頭的一瞬間.她看到進站口的台階最上方佇立著一個高挑的身影.

是他.他還是來了.

轉瞬間.蘇涵的眼眶已被淚水充盈.不知是喜悅還是難過.

葉俊軒靜靜地站在那裡.雙手插兜.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鐵軌旁的她.四周的階梯空蕩蕩的.顯得他的身影更加蕭條.

他的眼神很孤獨.很無助.帶著一股望眼欲穿的悲傷.緩緩向階梯下蔓延著.幾乎要將她湮滅.可是.他的嘴角卻又掛著淡淡的微笑…這一副相互矛盾的眸與唇.讓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硜..硜..

葉俊軒邁著深沉的腳步走下台階.每一步.都是那麼清晰.

蘇涵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半步.面對迎面走來的他.她不知自己還能逃到哪裡去.她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逃兵.沒勇氣面對了.於是就想落荒而逃.

他一定是在怨她吧……蘇涵輕輕閉上了雙眼.等待著他的到來.

終於.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沒有說話.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她.蘇涵緩緩睜開雙眼.一個不經意間.便已經和他的目光有了最深的交匯.

那是一種發自肺腑的孤獨.無望.與擔憂…

不知何時.他用雙臂緊緊抱住了她.

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交流.在這片紛擾的嘈雜聲中.他們.只剩下了兩顆熱忱的心跳.即便是匆匆而過的疾風.也無法分開他們對彼此的執著.

「我找到你了.」葉俊軒用低哀而沉緩的聲音說道.

蘇涵還在被他緊緊擁著.只是微微一次眨眼.淚水便已從她的眼眶邊緣傾眶而出.

他們之間為什麼會是這樣的開場白…他明明可以更強硬一些.更霸道一些.狠狠埋怨她的幼稚.她的的不辭而別.這樣.她心裡也會好過一點.

可是.他偏偏沒有.

沉默和溫柔變成了最鋒利的刀刃.狠狠刺在她的心上.

我找到你了..一句平淡無奇的話語.可是在它背後.不知暗藏了多麼苦痛的找尋.多麼漫長的等待.

光是想想.她就已經後悔莫及.

「你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要走..」葉俊軒的聲音忽地變得暴躁了.也變得焦慮了.明明沒有溫柔.卻又飽含溫柔…

他是真的擔心她.怕這一次離別過後.他真的就永遠見不到她了.如果她走了.他繼續留在這裡過活還有什麼意義.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她沒有更好的回答.她縮在他的懷裡嗚咽著.原來.只有到即將離別的時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有多麼不舍.

她不能沒有他.

葉俊軒將懷裡的女人又抱得緊了一些.他輕輕吻著她的頭髮.只要可以重新觸及到那份熟悉的味道.之前的所有痛苦都是值得的.最重要的是.他找到她了.

「你為什麼要走……」他的語氣很悲傷.聲音也在顫抖.這句話不知是在問她.還是他在自言自語.

蘇涵只是沉默.因為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她為什麼要走.明明還深愛著他.為什麼要走.因為他們沒有未來.因為他們的愛沒有得到別人的認可.因為.他們不般配……

「你不愛我了.」他的口吻透著悲憫.甚至還有恐懼.一句尖銳的提問.不知掩藏了心底多麼深刻的寂寞.

蘇涵抽泣著.很緩地搖著頭：「不…」

她怎麼可能不愛他了.他會是她一生的摯愛.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人……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得不選擇這一步.

「那你為什麼要走..」葉俊軒的質問一次比一次劇烈.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剛才在人群中拚命尋找她的那種恐慌感.那種無比的焦慮.他恐怕一輩子都會銘記.

他不能失去她.沒有她的人生是一片灰暗的.他會迷惘.會彷徨.會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他已經過夠了這樣的生活.再也不想重蹈覆轍了……

「對不起.真的.」蘇涵沒有任何解釋.只是一次一次地向他道歉.向他表達自己的心意.只有這樣.她才能勉強撐過去.

她現在真的後悔了.她根本無法面對這個結局.一切自信.都是因為她把自己想象得太堅強了.她以為自己可以瀟洒地走掉.不痛.不想.讓時間慢慢沖淡這一切.可是當他真正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脆弱.

她終究是騙不過自己的.她根本不想離開他.也不能離開他.

回想起來.他們已經在一起多久了.這些或辛酸或感動的日子.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那麼漫長.原來他們的愛已經變得無比深刻了.對彼此難分難離.他們是不是已經在一起幾千年了.否則.怎麼會如此眷戀彼此的氣息.

「那.你還準備離開嗎.還要離開我去別的城市嗎.還要把我忘了嗎……」葉俊軒親吻著她的耳廓.用帶有磁性的聲音問道.他的聲音很好聽.聽上一次就會深深陶醉.可是現在.那份華麗中卻又帶著濃郁的悲傷.

蘇涵的眼眶始終流離.她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你不是說什麼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一定選擇不認識我嗎.」葉俊軒竟然笑了.他的笑聲好苦澀.好令人難過.「好啊.我們不認識.我從來都不認識你.從來都沒遇到過你.從來沒有愛……」

「軒.你不要再說了.我求你…」蘇涵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他這樣的話語.讓她原本支離破碎的心如何承受.

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愛上一個人只需要一分鐘.而忘記一個人.卻要用一輩子.或者幾輩子.

「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蘇涵真的很後悔自己的決定.這份傷害的重量.令她無法負荷.「我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離開你了……」

聽她終於說出那句不願離開.葉俊軒的眉宇間展開了幾分欣喜：「真的.」

「真的.」蘇涵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把頭深深地埋在他的懷抱里.「我愛你.軒.」

我愛你.這三個字承擔了多少重量.

「我也愛你.涵涵.」他在她耳邊溫柔地訴說著.用指尖輕撫著她柔軟的肌膚.又凝神望著她的雙眸.深情地說：「只愛你.最愛你.」

微風拂過.一縷陽光從雲層中露出了笑臉.伴著一聲鳴笛.開往他處的列車啟程了.而去往他心中的道路.他.始終向她敞開著.

他抱著她.深深吻著她.兩雙相戀的唇久久不願離開.任憑列車從他們身邊匆匆駛過.這輩子.他已經決心不放開她的手.

***

一周后.

葉宅庭院.豪華依舊.在那宮殿一般的外表下.這裡.今天確有幾分冷清.一路上.蘇涵感覺自己手心裡一直在冒冷汗.對於葉俊軒的這個決定.她始終是猶豫的.

「軒.我還是不要去了吧.」望著越來越近的洋樓.蘇涵握緊了幾下葉俊軒的手.她確定自己現在很緊張.很擔憂.「我害怕…」

一會見到葉叔叔.她應該說些什麼.還是乾脆什麼都不說.低頭沉默.…

葉俊軒溫柔地攬住她的肩：「別擔心.有我.」

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葉俊軒還是決定走這一步..他帶蘇涵一起回到了家裡.想要說服父親同意他們的事.

他只是想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遭到了無數人的反對和冷眼.

他感覺很累.很無助.

幸好他們對彼此是堅定的.這樣.也給了他很大的勇氣.他必須努力爭取他們未來的幸福.

葉俊軒承認.他選擇這樣的做法的確很衝動.這是因為他們都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如果再這樣耗下去.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崩潰.

其實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無論如何他也要試一試.

「走吧.」站在葉宅的黑色鐵門前面.葉俊軒轉過頭來對蘇涵笑了笑.他的笑容很隨和.很溫暖.完全看不出任何焦慮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