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試探
客廳。
半米寬的長桌，卻愣是被分出一條楚河漢界，對立而坐的兩人，一個沉默無言，一個小心翼翼。
喬念念摸了摸咕嚕叫的肚子，望著一桌無法入腹的美味佳肴，可憐巴巴地看向福伯求助。
「大少，飯菜已上齊，不如先吃飯，涼了對胃不好。」
福伯盛了一碗湯至顧言深面前，轉身來到喬念念座位旁，俯身詢問：「少夫人，大少怎麼了？」
喬念念偷瞄了眼顧言深，心虛地將自己不小心把那盆素冠荷鼎剪了的事情告知福伯。
福伯聞言，臉色變了又變，與此同時，飯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似乎感覺到主人的不對勁，也在瞬間降了溫。
「那可是大少花了好幾年時間才得以開花的素冠荷鼎，您怎麼就給剪了呢？」福伯焦急地觀察自家大少的臉色，心裡咯噔一下，少夫人這次怕是完了。
喬念念自知理虧，縮著小腦袋像個被老師批評的學生，大氣不敢出。
這時，顧言深突然抬起頭。
一個小動作卻讓對面的兩人呼吸停滯，不敢動彈。
就在兩人以為他要有動作的時候，只見他面無表情的端起福伯盛的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動作優雅，宛若標尺測量過。
都做好挨打準備的喬念念，滿臉黑人問號。
這麼生氣，都不發怒，顧言深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是覺得一般的懲罰不夠解氣，所以在醞釀嗎？
喬念念心慌慌的跟福伯求教，福伯一時間也搞不明白大少的意思，只無奈的搖搖頭。
餐桌上，氣氛一度尷尬到冰點，就在喬念念不知所措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顧南抱著一沓文件來到顧言深身邊，不知說了什麼，顧言深朝喬念念看了眼，眼神中帶著些探究，不過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我知道了。」顧言深這話明顯是對顧南說的。
顧南微微一笑，福伯連忙領著他去了客廳休息。
偌大的餐廳內，只剩下喬念念和顧言深，沒了福伯，喬念念感覺四周都冷嗖嗖的，就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恰在這時，肚子再次咕嚕叫喚，在這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喬念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硬著頭皮問：「那個，我可以先吃飯嗎？」
顧言深看著她嘴饞的模樣不禁冷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吃飯？」
這個女人，方才還一副知道錯的模樣，才多久就跟沒事人一樣，真是不長記性。
喬念念朝筷子伸去的手僵在了原地。
她咬了咬唇，再次抬頭時，杏眸通紅，泛著水霧，眼淚欲墜半墜彷彿隨時都會傾瀉而出，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可憐巴巴地看著顧言深，不停的咽著口水。
「那就不吃了，餓一頓，也不會壞掉的。」喬念念聲音悶悶的，就差把「委屈」都寫在臉上。
而心裡卻想著：顧言深這個混蛋，本以為他是個好人，居然連飯都不讓吃，實在太可惡了。
豈料，此時顧言深根本不在一個頻道：「想要離婚的是你，不想離婚的也是你。」
顧言深輕嘲了番，眼中劃過冷意，「喬念念，你把我顧言深當成什麼了？」
喬念念懵圈地眨巴眼，難道顧言深不是因為她剪壞了那盆蘭花在生氣？
她眼珠一轉，迅速調整好狀態。
「不是，老公，你聽我解釋，以前都是誤會，我沒有想過跟你離婚。」喬念念眼神堅定，聲音卻逐漸發虛。
當話脫口的瞬間，聯想起原主對顧言深做的那些事，自己都沒了信心。
顧言深不以為然，顯然是不相信喬念念會知錯就改，「我不管你想做什麼，只一點，若再惹事，即使你父親在，我也不會毫不猶豫的把你趕出顧家。」
喬念念瞳孔放大，腦海出現片刻的空白。
顧言深這話……難道是同意不離婚了？
她疑惑的打量那張被冷漠拉低顏值的臉，撓禿頭都想不通，顧言深為什麼會輕易的改變主意。
「你——不和我離婚了？」
「是暫時不離婚。」顧言深糾正，「在岳父回國之前，我可以讓你繼續做顧家的少夫人，可你若和從前那般不知分寸，我會親自把你送回喬家。」
「不要！」喬念念好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連忙擺手表示拒絕。
顧言深狐疑地打量著她的古怪行為，以前提起回家，她可是恨不得放個幾天幾夜的煙花慶祝。
莫非——
真如顧南調查到的那般，這次車禍是那對母女故意陷害？
從喬念念反應來看，她應該知道實情，只是以她的性子居然沒鬧，倒是長進了不少。
如此一來，她回來后的怪異舉動，也能解釋清楚。
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從小都在喬家的保護下長大，突然遭了變故，被最親近的人背叛，能夠做到如此冷靜，也是難得。
「只要你不趕我走，我保證好好聽話！」喬念念豎起手指誠懇發誓。
她雖飄了上千年，可對這個世界並不完全熟悉，喬家現在是那對母女的天下，她若回去，指不定怎麼悄無聲息地沒了。
虧本的事，她可從來不做，倒不如在顧言深面前賣個乖，保命要緊，等到來日羽翼漸豐，收集證據，回去報仇也不遲。
顧言深臉上的怒色緩了幾分，只當喬念念是被那場車禍嚇壞了，殊不知眼前的人已非曾經的喬念念。
「聽說你今天把陳楚楚趕出去了？」顧言深狀似無意地提起。
喬念念兩眼盯著桌上香濃的糖醋排骨，早已餓得干扁的肚子再次發起抗議。
就在她準備一嘗美食之際，忽而聽到陳楚楚的名字，好看的眉頭不禁皺起。
「不可以嗎？」她扁著嘴，一臉不高興。
顧言深詫異地愣了幾秒，莞爾笑道：「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自然有趕人的權利，陳薇母女與你並非血親，你若不喜歡，遠離便是。」
喬念念連連點頭，還格外貼心地給顧言深夾了一塊牛肉，「謝謝老公提醒，我就知道你是關心我的。」
她笑盈盈的望著顧言深，眸中愛意滿滿，真誠的讓顧言深險些信以為真。
顧言深冷哼了聲，餘光掃過碗里的牛肉，這女人，明知他不最討厭吃牛肉，存心來找不痛快的吧？也不知道是誰自作主張上了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