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本來她也是可以很幸福的
姬流玉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他。
她語氣冰冷，「你怎麼會來這？」
「和你一樣，看看這裏還有沒有什麼好東西，給小螢帶回去。」說到這裏，他嘴角微揚，「這麼氣憤地拋下姬氏，叛離神界，還害得小螢長眠不醒…」
「我怎麼不知道，我的妹妹原來這麼小心眼？」
姬流玉不想與他多說，甚至不想與他呼吸同一片空氣，嗤笑，「少在這裏噁心人了。你們姬氏這些年占我的好處也夠了，怎麼還想敲骨吸髓倒打一耙么？我說差不多的了，跟群臭蟲一樣。」
面對姬無霜，姬流玉總是不吝嗇於展示自己眼底里的厭惡。
對方看着她的眼睛，搖頭惋惜，「你對我，還是只有這種眼神。可我卻很喜歡你呢，妹妹。如果你當時願意裝傻，我本可以讓你在姬氏一直安然無恙地待下去，我永遠都是你的哥哥。」
此話一出，姬流玉冷笑，「哥哥？你也配？」
即使是面對如此尖銳的諷刺與鄙夷，姬無霜都沒有生氣，相反地，他的眼底甚至興起了幾分隱隱的雀躍。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這樣笑的時候，最好看？」
姬流玉美眸微震，一股久違地惡寒感又席捲了全身。
看到她這幅熟悉的反應，姬無霜感到很滿意。
看，他的妹妹還是沒有變。
沒有人改變姬流玉，誰都不行。只有他，才能輕易勾起她眼底的惶恐，她的不安，她的…
姬無霜還想繼續暢想下去，腦海里卻不合時宜地閃過他被父親告知，姬流玉與魔族珠胎暗結的畫面。
他眼底里的柔光轉瞬即逝，卻依舊笑着，「怎麼了，沒人這麼誇過你嗎？我是第一個嗎？」
姬流玉緩緩抬眸，沉靜地注視着他，「你別做夢了。」
「什麼？」
姬流玉冷眼，「我說，你別做夢了。」
這樣不帶絲毫感情的話語，宛若對他的最終審判，可是姬無霜卻毫不在意。
「原來，你能感覺到我對你的感情？」他說這話時，語氣里夾雜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扭曲。
其實能得到她無情拒絕也是件不容易的事，至少代表，她實實在在的看到了你。
想到這裏，姬無霜心底卻不免升起了幾絲遺憾。
若是當初他對她好一點，他的妹妹是不是就願意永遠留在他身邊呢？
姬無霜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姬流玉，是在一座簡陋的竹舍中，他那時求學歸來，奉母親的命令去接她回族。
他與姬流玉素未謀面，也沒什麼了解，只知道是個家裏抱回來養，日後給晚螢治病的「藥引」，姬族用來重振旗鼓的工具，稱呼她為「妹妹」，實在可笑。
可是，當他看到姬流玉時，卻也不免落俗地被驚艷了。
這個小女孩，無與倫比的漂亮，遠比晚螢更惹人憐愛。她真的很小，見到他來很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試探性地開口，「你是…哥哥嗎？」
聲音也很好聽，帶着一絲絲小心翼翼的希翼。
可是姬無霜只是冷冷垂下眼眸。
哥哥？
見到她眼底流露出的對親人的那抹渴望，他心底卻不由得輕嘲。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眼神，還真是惹人憐愛啊。
可是他卻不喜歡。
在姬無霜看來，姬族既搶了她，選擇將籌碼都孤注一擲地押在這個女孩身上，就等於昭告了他的失敗。
明明他才是姬族的嫡子，他才是姬族未來的希望，可在姬流玉面前，他彷彿也被襯托成了一個殘次品。
少年蹲下身，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卻笑着說出了刻薄至極的話，「你怎麼能叫我哥哥？你以為自己算什麼啊？」說完，他就平靜地看着女孩眼底的光芒逐漸消逝，轉而變成了疑惑和傷心。
好慘，好可憐…可是他卻好喜歡看她這個樣子。
姬流玉打斷了他的回憶，聲音不屑，「少在這裏惺惺作態了，你也配說感情？」
姬無霜毫不在意，「我不配，你就配了？別忘記你的身份。」
他其實一點都不在乎她的冷漠，因為沒人比他更喜歡姬流玉的冰冷了。
女孩在羽翼尚未豐滿前，總是被他恐嚇，傷害。眼看着姬流玉的性子一天天地變的冰冷，性格逐漸固執偏僻，命運越來越悲慘…他是很開心的。
她的今天，其中就有他的推波助瀾，這可真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並且這份愉悅隨着姬流玉的成就越發厚重。
「一把被天帝用來清除障礙的劍，一個註定的犧牲品，你又有什麼資格談感情？我的好妹妹，你不會以為自己逃離了姬族，命運就會改變吧？可惜，這個世界從未真正站在你這一邊過。」他說着，眼神逐漸變的陰冷。
「你以為你傷害了晚螢就能改變一切，你以為叛離了神界就能不再受天帝的控制，你以為…你有了孩子，就能幸福？別做夢了！」
「你根本配不上這一切。」
此話一出，姬流玉眼神微震，緩緩握緊了手，「你說的話是什麼金口玉言么？除了令人噁心根本毫無作用。」
若他的這些話放在從前，姬流玉或許真的會被影響，可是她現在並不是一無所有。
她也不信，不服所謂的命運。
再差，都不可能比那個夢境差了！
姬無霜笑道，「我說的這些可都是事實，你明明都知道，卻還不想承認。好吧，那我就再說一件你不得不承認的事。槐笑眉…你還記得嗎？」
姬流玉倏然抬眸，觸及到她冷若刀鋒的眼神，姬無霜語氣輕鬆，「你猜她為什麼會成為墮仙？沒錯，這都是我乾的。」
「你知道槐笑眉被迫成為墮仙的時候有多痛苦嗎？嘖，你肯定想像不到。她這種傻子在死前是不是還安慰你了？我猜肯定會，不然你怎麼可能安然活到現在呢？沒想到吧，她此生的不幸竟全是因為你。」
「唉，本來她也是可以很幸福的。」
「可誰讓她竟然敢與你做朋友呢？」說到這兒，姬無霜冷笑，「你怎麼可以有朋友？誰都可以幸福，但唯獨你不行。」
姬流玉就應該一片片的碎裂，落在地上，無人問津。
然後，再被他一片片撿起來。
這樣，就再也沒有人能和他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