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鎧甲也是軟肋
是孩子,是鎧甲,也是軟肋。
謝解意和穆珩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出來了驚人的三觀一致,動作協調。
早早哭了。
他要保護娘,可是他控制不住眼淚。
他恨,為什麼這些人要欺負他們!
他恨他自己,還是不夠強大和堅強。
他趴在穆珩肩頭,淚水浸透了穆珩夏季單薄的衣衫。
而眼淚的酸苦,也彷彿浸透了穆珩的肌膚,順著血液循環流到了他四肢百骸,最後交匯到了心底。
他的兒子。
他勇敢的孩子!
「滾!」穆珩看著嚇破膽的金吾衛首領,一字一頓地道,「不想要腦袋,盡可以再來穆王府鬧事試試!」
他自己年少雙手染血,卻不想兒子重新經歷一遍。
遲遲:「哥哥,你別哭,你哭我也要哭了。」
早早從穆珩肩膀上抬起頭來,眼底依然有淚,卻道:「你別哭,哥哥保護你。」
遲遲心說,你都哭了還保護我。
但是在外人面前,兄妹還是要同仇敵愾的。
金吾衛首領帶著人撤退。
早早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為自己今天沒忍住眼淚而羞愧。
他不想哭的,真的,可是他沒控制住。
下次,他一定可以的。
穆珩抱著他進去,輕聲道:「你做得已經很好很好了,你父王……你爹在你這麼大的時候,未必有你這麼好。」
「可是大師父說,」早早低頭,「男子漢,不該流淚的。」
「她胡說。」穆珩咬牙切齒地道。
早早卻道:「你不能那麼說大師父!大師父是我娘都很尊重的人。」
穆珩:「……」
所以,剛才並肩作戰的情誼,就那麼單薄嗎?
穆珩卻也不和他說,他是個小孩子,應該放情苦笑,就像——
就像穆珩小時候想過無數次的那樣。
他自己吃夠了堅強的苦,只想給兒子放縱的一生。
謝解意站在門口,不知道該進去還是出去。
她的兒子,真是懂事得令人心疼。
遲遲被她拉著,哼哼著道:「我再也不喜歡穆叔叔了!」
穆珩:「……」
小祖宗,我又怎麼了?
一定是謝解意,告訴了遲遲,那不是兵符。
謝解意:不是我,你別瞎說。
你應該慶幸的是,你女兒不愛讀書不識幾個字,否則早就戳穿你的欺騙了。
「哥哥你過來。」遲遲氣呼呼地道,「我看他和那些壞人是一夥的!你不要和他好。」
謝解意:「……」
穆珩:真是,半輩子沒受過的冤枉,現在都找來了。
「他都不讓你砍那個壞人,肯定和壞人一路的。」遲遲道。
「不是。」早早道,「穆叔叔怕我闖禍,那些是皇上的人。是不是,穆叔叔?」
「穆叔叔」有兒女在面前卻難以相認,穆叔叔心裡苦,但是穆叔叔不說。
「還有大人在,你們兩個,保護好自己就行了。凡事還有我在!」穆珩道。
「還有我娘在才是。」
遲遲把小白眼狼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用人的時候就是好叔叔,不用的時候就是壞人。
「娘是王妃,娘是王府最大的。」遲遲大聲地道。
娘地位最高,東西都是她和哥哥的,當然,她要先挑。
小昭忽然開口救了穆珩一條快窒息的狗命。
「余燦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蜜煎櫻桃,吃不吃?」
「吃!」早早頓時來了精神,「娘,我要去吃啦!」
「去吧。」謝解意擺擺手。
早早走了幾步之後才回頭:「哥哥,走啊!吃櫻桃去呀!」
「我不想吃,你去吃吧。」
早早帶著雪團,高高興興地跟著小昭去了。
謝解意本來還不想走,卻見穆珩直瞪她。
好吧,她也滾了,不做父子倆的電燈泡。
「早早,娘先回去。你一會兒回來?」
「娘,我想去看看我爹,一會兒再回去。」早早眼裡帶著懇求。
謝解意點頭:「好,那娘回去給你做蛋糕。」
早早眼神變得有些一言難盡:「娘,算了吧,我不想吃蛋糕了。」
娘現在是王妃,要面子的。
萬一把廚房燒了,以後別人會說她的。
謝解意表示,好吧,正好天熱她不愛動彈,你們父子倆慢慢聯絡感情。
穆珩啊穆珩,守著親兒子,聽他喊別人爹,滋味怎麼樣?
該!
讓你裝神弄鬼,哼!
「娘!」
謝解意剛邁過門檻,又被早早喊住。
「怎麼了?」她笑意盈盈地道,耐心而溫柔。
這個笑容實在燦爛,讓穆珩都有一瞬間的晃神。
「娘,那『如朕親臨"的金牌……」
「在我這裡呢!」謝解意拍了拍自己腰間。
「娘,您好好保管。」早早不放心地道,「別弄丟了。我爹是要用的,那很重要的。」
謝解意:「……」
她那麼不靠譜嗎?讓孩子如此不放心。
穆珩冷冰冰的眼睛里閃過一抹幸災樂禍。
他的兒子,終究向著他。
「知道了。」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滾了。
血壓升高,急需離開這倆人,回去平靜平靜。
穆珩沒高興多久。
因為接下來,早早和他一起去看了躺在床上的「爹」。
小傢伙摸著「爹」一動不動的手,細細地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爹,我是不是還沒有那麼勇敢……大師父說,不要怕壞人,我是男子漢,我要保護好娘和妹妹。」.
穆珩看得眼睛都熱了,內心狂喊:你爹在這裡,你爹在這裡!爹很滿意,你很棒了!
豈料,早早忽然回頭看向他。
穆珩:「嗯?」
「穆叔叔,」早早道,「那金牌,是你給妹妹的嗎?」
穆珩點點頭。
「我爹一定很信任你吧。」
穆珩又點點頭。
「那,兵符在哪裡你知道嗎?」
穆珩:「……」
在這裡等著他呢!
這是聽說他娘想要兵符,就幫忙了。
本來他還沾沾自喜,自己這個爹有點分量,但是只要和謝解意利益相抵觸,立刻就能知道他們對誰是真愛。
「穆叔叔?」早早眼睛里已經生出了戒備。
穆珩心裡苦。
女兒生他的氣,兒子戒備他,覺得他是親爹的威脅,去哪裡說理去?
「兵符,」他喉頭艱難地動了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