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沒有期待便不會不甘心
「陛下，老臣想請陛下陪臣一起走完這殘局。」
等顧遠出去之後，老尚書拱手向皇上請求道。
「好。」皇上點頭答應。
一邊下棋的時候，袁尚書乾癟的嘴角一邊有了點點笑容。
一局棋將近尾聲，袁尚書開口道：「這局棋，前半部分是顧小子與老臣所下。
後半部分是陛下親自與老臣下的，陛下可有神感想？」
皇上兩指之間夾着棋子，微微愣了一下，似乎並沒有想到老尚書會這麼問。
他盯着棋盤思索了一番，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說道：「這小子的棋風跟朕倒是有幾分相似。」
老尚書欣慰的點頭道：「是啊，顧全大局，心懷蒼生，不負一子。
陛下，此子可用！」
皇上正欲跟老尚書說點什麼，卻見老尚書頭點了幾下，最後如同打瞌睡睡著了一般，垂下了頭去。
老尚書身上的污名除去，卻在獄中病逝，皇上悲痛萬分，特賜老尚書配享太廟！
第二天，蘇晚去三皇子府給梁清韻複診的時候，梁清韻早已經醒過來了。
蘇晚按部就班的給她檢查，輸液、開藥。
待她把藥方交給嬤嬤之後，一臉蒼白的梁清韻才溫和的笑看着她道：「昨日，謝謝你救了我的命，還幫了我。」
蘇晚沒應她的話，反而看着她問道：「你拼上了自己的孩子，還差點把自己的命也搭了進去，都沒換來蕭卓對蘇祁月的懲罰，甘心嗎？」
梁清韻有些凄然的摸著自己的小腹笑了笑，「沒有期待便不會不甘心。
我本沒想過殿下會因為這一件事便責罰或厭棄了她。」
「她與殿下青梅竹馬，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除了這冰，也需要一步一步慢慢來不是？」
梁清韻淡淡的笑着，慢悠悠的說着這些話。
蘇晚聽見她這番話的時候，也只微微的笑了笑。
其實當初在宮中第一次見梁清韻跟蕭卓和蘇祁月兩人去拜見貴妃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出來了，梁清韻其實是愛着蕭卓的。
所以，她當時為了給蘇祁月添堵，故意跟梁清韻說了那一番話。
可現在的梁清韻這模樣，着實在她的意料之外。
梁清韻也看出了蘇晚的心思，笑道：「蘇大夫經常來給我診病，想必是會讓侯府中人誤會。
我這條命保住了，往後便讓太醫給我調理就可以了。」
蘇晚沒多說什麼，等著梁清韻今天的液輸完，拔了針，便告辭離開。
梁清韻讓劉嬤嬤給了蘇晚極其豐厚的報酬。
蘇晚離開三皇子府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這座昨天她還在羨慕的華貴府邸。
心中不自覺的有些感慨。
就在她微微嘆息出聲的時候，一隻大手牽住了她的手。
她這才發現自家的小馬車就停在面前，而小嫩草就站在她的身邊。
「你弔唁老尚書回來了？」蘇晚看着顧遠問道。
顧遠點點頭，牽她上馬車，「晚晚剛才在想什麼？」
蘇晚直接把蘇祁月和梁清韻之間的算計跟顧遠說了，苦笑着微微搖了搖頭道：「若是在這麼華貴的府邸中如她們一般生活，那我們還不如回顧家村去搭個茅草棚住。」
顧遠動作自然的將蘇晚的腦袋壓在自己的胸前，聲音溫潤的說道：「無論我們是住顧家村的茅草棚還是以後住皇子府那麼大的宅子。
晚晚永遠不會活成他們那樣。」
蘇晚有些小驕傲的微微抬了抬下巴，「那是自然，我可是小神醫。」
蘇晚驕傲之後想起正事，她直起身子看着顧遠問道：「相公，我聽說要重新會試了，時間確定了嗎？」
顧遠笑道：「還沒有。據說皇上還在斟酌主考官的人選。
上一次會試，雖說是老尚書故意用科考做局，引皇上去查梧州那邊的情況。
但也暴露出了制度的弊端，若是主考官有心想要舞弊，很容易便能得手。」
蘇晚很自然的說道：「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科考這種能夠決定人一輩子功名利祿、榮華富貴的大事，更不能只寄希望主考官的人品。..
要我說，就應該在定下主考官之後，直接讓主考官單獨住進一座宅子裏出題、閱卷。
直到科考結束之後，再將人放出來。」
「期間吃喝拉撒都在那座宅子裏，吃食安排專人送去。
這樣主考官沒機會與外面接觸，自然也就沒機會舞弊。」
蘇晚其實就是隨口那麼說着，但顧遠聽着，眼中卻是亮起了光芒。
「晚晚這個主意真好。明日我若能遇見皇上，便跟皇上諫言。」
會試一直到老尚書的喪儀結束之後才重開。
顧遠不知道是用什麼方式把蘇晚那日在馬車上所說的話告訴了皇上。
這一次皇上當真是在任命主考官之後，下朝就直接讓宮人將主考官送進了專門收拾出來的院子裏住着。
主考官出好了考題之後，當場密封直接送進宮中，再由皇上親自抽取其中一道考題。
隨後直接送到貢院開考。
一直等到考題送到了貢院，主考官才能由專門的馬車從住處的宅子送到貢院。
全程主考官不能與外面的人接觸，根本沒有任何泄題的機會。
蘇晚跟上一次一樣備好了各種顧遠在貢院裏面用得上的東西，去送考。
在考場外，遇到了同樣來送考的錢小玲。
曾經站在船頭上英姿颯爽的錢小玲，現在穿着普通的婦人棉布襖裙，少了幾分英氣，臉上卻多了幾分小女人般的幸福笑容。
錢小玲作為美人燈的時候，雖然做了不少惡事，但念在其事出有因，而且在最後關頭英勇殺敵，助大慶官兵蕩平海寇。
所以最後功過相抵。
看着考生都進了貢院以後，蘇晚跟錢小玲一起同行回去。
「青哥哥說，他這次若能高中，便謀個外放的官職，我們一起去任上。
若不能高中，我們就一起回平南府，他有舉人功名，可以去縣學謀個學官的差事，我們也能安安穩穩過日子。」
錢小玲一雙漂亮的眸子裏，都是快要溢出來的幸福。
蘇晚看着錢小玲的面色，主動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兩指卻是悄悄的搭在了她的脈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