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仇！

後面的事情聶凌墨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又感慨萬千。

年少輕狂的小公子闖了禍，得罪了當今帝后最寵愛的郡主，小公子的家人負荊請罪不提，還直接請了家法，小公子皮開肉綻，躺了好幾天。

聶凌墨不以為然，一個仗勢欺人的小公子而已，再怎麼罰也本性難移，她會出手救人，不過是看不過眼要打死人，倘若連累了曹皇后名聲就不妥了。

這次之後，小公子每次看見聶凌墨都要繞道走，偶爾嘴欠挑釁幾句話就沒有了。

直到後來，小公子的家人在前線戰死，又遭奸人陷害，進而家破人亡，到那時，小公子才終於蛻變成長了。

聶凌墨記得他主動找他，開口第一句話是：「我恨，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報仇，恨皇帝，也恨她。聶凌墨保持沉默，她作為帝后的孫女，也是嘉平帝頗為倚重的人，對方的滅門之禍，不能說她一點責任也沒有。

她知道其中一部分原因，但她不能說。

今日再見，只能說物是人非了。

「五味神陽丸對你沒用，還是用九清粉吧。」

聶凌墨從她的小柜子裏拿出一瓷瓶，瓷瓶口細長，用紅蓋子塞住瓶口，聶凌墨稍稍一拔，瓶口頓時散發出一縷清香。

「此粉才能解毒。」

聶凌墨一眼瞧出，此毒是她的傑作，說起來有趣，她貢獻此毒是用作北邊戰事的，非必要時絕不用，如今黑衣人中了此毒，只能說是劍走偏鋒。

大概是服用了九清粉，黑衣人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紅潤。

聶凌墨見狀，又把她置於一邊的熱水端來喂黑衣人喝下。小公子毒發昏迷不醒，聶凌墨也只有一口一口喂他喝下了。

九清粉和五味神陽丸不同，九清粉至陰，五味神陽丸至陽，二者不可混用，小公子中的毒恰好是至陽的毒藥，不能服用五味神陽丸，九清粉對他才有用。

「段……」

聶凌墨正念着他的名字，恰好黑衣人蘇醒了。

「我不是段家人了，我現在是蕭伍。」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聶凌墨。隔了幾年再見，從一個吃奶的小嬰兒，轉眼間已是一威嚴不可侵犯的郡主，不得不說，時間過得真快。

聶凌墨聞言，閒情逸緻地問了他，「小五，你來我這裏，可是為了解藥？那我告訴你，你的毒有九清粉壓制下去，暫時無礙，但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謝了。」蕭伍嘴唇動了動，勉為其難地開口說了一句謝。

他身負家仇，不得輕易認人，特別是對面的這位狡猾如狐的女子。

「你想刺殺祖父，對嗎？」聶凌墨似笑非笑，這毒藥可是她精心調配送到嘉平帝面前的，嘉平帝一面用到北邊戰事，另一邊則是用在宮內守衛。

中了此毒，那證明他闖進了皇宮，想弒君。

蕭伍不回答，但他的沉默在聶凌墨眼裏等於是默認。

她冷笑，「你走吧，我不會皇祖父告發你。」這是她為數不多能為他做的事情。

蕭伍不悅，「好不容易來了，我不走。」

眼看着仇人近在眼前又不報仇，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家人嗎？

聶凌墨無不譏誚地望着他道：「匹夫之勇！宮內戒衛森嚴，皇祖父身邊高手如雲，就憑你的三腳貓功夫，怎麼應付得了御林軍和飛虎軍？武衛東營的人你也打不過。」

飛虎軍是皇室的一支暗衛，素來不露人前。聶凌墨跟在帝後身邊久了，自是知曉一些皇宮隱秘。

蕭伍被說得臉色漲紅，想和聶凌墨爭吵，卻被告知，「王府的侍衛很快就要來了，你趕緊走吧，要不然本郡主也保不了你。」

努力幫他拖延時間，已經是她儘力彌補當年的遺憾了。更多的，她也做不了。

「簌！」窗戶再次被打開，蕭伍飛快地離開了。

聶凌墨凝眉深思，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