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魘又開

()在過去的兩年裏，我的巫師課程從沒有間斷過，可是我依然堅信：這輩子，我不會再有機會也不可能再有機會和超自然生命體有任何的交際了。半馬人庫拉索的出現只是一個意外，畢竟他是前輩們手下的倖存者。他真正活躍的年代是200年前，不是現在。估計他也是唯一倖存的在《巫師圖譜》中有記載的生物了。

從我開始接觸這個不可思議的超自然世界以來，十幾年的時間，除了庫拉索以外，我沒有親眼見過除了巫師以外的任何超自然生命體，像什麼走路草，笑笑花，還有其他古古怪怪的東西，全都是《巫師圖鑑》中記載的，很多生物連祖父母輩的人都沒見過。所以，他們是不是真的存在，誰曉得呢？估計只有《巫師圖鑑》的編寫人古奇知道了。可是，巫師歷史中有記載古奇是一個奇怪的巫師老頭。這不得不讓我開始懷疑《巫師圖鑑》的可信xìng了。

如今，連庫拉索也徹底消失了。魔法世界留給我的還有什麼，不知道是否存在其他超自然生命體的，不知道魔法還能用來幹什麼的，這樣的魔法世界只是一個掛着超自然存在旗幟的軀殼。

或許，不僅僅是我，也許象我這一代的巫師們對超自然世界的印象，只是一個定義：魔法。前輩們留下的世界，太過於「和平」。和平到，我們不太相信這個世界的存在。也許這只是一個夢——漫長的夢。

儘管出於一種奇怪的心理作用，我不斷的暗示自己：我是一個巫師。這或許可以讓我找一個很好的借口，來面對奇怪的事情，來顯得與眾不同。但是，我終究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唐可欣，在人類面前不能使用魔法，不能使用魔法達到違背道德的目的，必須按照《巫師綱領》行事。所以，和大多數人類一樣，我只是一個渺小的普通人，我要像別人一樣通過上大學或者進行更高的教育來為未來的生存之路提供保障。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的照着，安靜，和諧。也是這樣的一個午後，讓我對魔法界有了新定義

伴着開門的聲音，我從夢中驚醒。渾身的酸痛，莫名的恐懼，告訴我剛剛經歷一場夢絕不是什麼好夢。但是，拚命的回憶之後，我的大腦依舊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記得。

這種情況和上次好像，那次是兩年前的庫拉索的事件。那種「噩夢」並不是噩夢，而是預jǐng，是少數巫師所特有的能力，通過夢境來傳達危險jǐng報。可是，庫拉索的那次還有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而這次卻一點記憶都沒有。

「怎麼了？」在我想得出神的時候，床邊探出方維佳的腦袋，「又做噩夢了？夢見什麼了？奧特曼還是小怪獸？」

「不記得了，」聽完維佳的這句話，我總覺得心裏怪怪的，「你剛剛說我『又』做噩夢了？」

「而且，根據你的夢話，我敢肯定，你做的還是同樣的一個夢。」

「這麼肯定？」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維佳如此的肯定，而我卻沒有任何的印象，「我有具體說些什麼？」

「嗯……具體的內容，我記得不太清楚，不過有句話你重複過很多遍。」

「什麼話？」

「『不要過來』，對！就這句。」維佳很肯定的說，「對了，還有一句很奇怪的，是……」

「很奇怪的，是什麼？」

「弗……洛斯……瑞……，就是大概這意思。」

聽完維佳的敘述，我的第一反應，「弗克洛斯勒瑞茲」，這是一條我再熟悉不過的咒語，半馬人庫拉索就是死在這條咒語之下，而施咒人正是我的阿母。但是，阿母總是提醒我，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以使用這條咒語。我記得《高等巫師防禦術》中有關於這條咒語的記載。這條咒語是毀滅之咒，是很黑暗的咒語，雖然能置人於死地，但是如果使用者的魔法不夠等級或者意志不夠堅定，都有可能被這個魔法反噬。輕則魔法能力受到重創，重則一命嗚呼。

以我現在的能力，初級防禦術還勉勉強強，使用這個，等同於自殺。而我卻在夢中使用這個魔法，究竟是為了什麼？

「喂！喂！」維佳的聲音把我從混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維佳，我貌似又有點困了。我想再睡一會兒，你能下去嗎？」我側過頭望了一眼維佳。

「行。睡吧睡吧，周末兩天，你都快睡過去一天半了。」說完，維佳回到了自己床鋪。

我強迫自己再次回到夢裏。我就不相信，真的沒印象。

很快，眼睛開始不聽使喚的閉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來了。

後背傳來一陣陣yīn冷的感覺，寒冷很快蔓延至全身，侵襲著每一寸皮膚。天花板的純白被灰濛濛的天空取代。我知道，我此時是在夢中。

我迅速起身，雙手支撐著坐立起來，頭因為起身的動作太猛烈而隱隱作痛。眩暈之中，握緊了的雙手的指甲中傳來涼涼的感覺。我把雙手伸到眼前，嵌在指甲里的竟然是土。這時，我才開始注意到四周，枯死的樹木，凌亂的石頭，偶爾飛過黑sè的東西，分不清是烏鴉還是別的什麼。

地上傳遞而來的涼意，讓骨頭有點招架不住。緩了緩眩暈的頭，拍了拍身上的土，從地上站了起來。

環顧四周，除了凄涼的景象，就是靜，死一般的沉寂。

不過，想到自己是在夢中，我又送了口氣兒。於是，憑着感覺，隨意選了個方向走去。

一路上沒有出現什麼，只有踩斷枯枝發出的聲音，卻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走了很久，小腿開始隱隱的酸痛。我決定不再繼續走了。

這麼走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像被人牽着鼻子走，連我自己究竟要找什麼都不知道。我開始懷疑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幻象，也許是某個人故意製造出來麻痹我的。

「威絕賴斯！」我對着灰sè的天空使出了現形咒。本以為現形咒可以使假象消失，讓事物顯現出本來的樣子。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如果在這個夢境中魔法會失靈，那麼維佳所說的作何解釋。我不甘心。也許是這裏的幻象太過龐大，而我的能力不夠。四下環顧了一圈，我轉向不遠處散落的一堆枯葉，使用了飄拂咒。「弗拉特！」枯葉如預期中的一樣，隨着我手臂的上升而緩緩的升起，在我放手之後有zìyóu的落回地上。現在，我可以肯定，這裏不是幻象。

收回目光時，我注意到剛剛那堆枯葉旁的石頭。由於灰塵的原因，石頭表面的樣子已經不太清晰，但是石頭的輪廓還很分明，好像是有人刻意打磨過的樣子。這種情況在這樣子的荒原中是很不正常。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撿起幾片枯葉擦去石頭表面的灰塵。

19000502-19121105，一串數字首先進入視線。數字、石頭，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墓碑」。順着數字往上看，某某家族及其族徽和某個人的名字。我又一連找了很多塊石頭，重複著擦拭的動作，一連串的數字、家族、人名，隨之呈現在我的眼前。

如果這裏的石頭都是墓碑，那麼這裏就是墓地了，凄涼和死寂也就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釋了。

一陣風吹過，夾雜着奇怪的味道。慢慢的，這股味道越來越濃，我可以感覺到呼吸進身體里的空氣受到了身體的排斥。胃裏翻騰的感覺，讓我噁心。

我捂住了口鼻，身體卻並沒有因此而好受一點。

我挪動步伐，準備離開這裏。可是，身體好重，四肢不聽使喚，使不出一絲的力氣，只能任由慣xìng將我拖倒在地。但是，我的大腦卻還是清醒的。我能感覺得到，我身體里的力量正在被一點一點的抽空，而吸取我能量的正是我腳下的這片土地。

我努力着試圖從地上站起來，但是手腳像吸盤一樣牢牢地貼着地面。任憑我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這是什麼味道？為什麼會這樣？」

「死亡的味道。」遠處傳來的聲音，分不清是男是女的聲音。隨後，一個人影慢慢地向這裏走來。

「你是什麼人？」

那個人影停了下來，用帶着嘲諷的語氣說：「人？這還真是一種久違了的稱呼。」

「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應該是他們想怎麼樣？」人影再次向這裏移動，「我勸你還是放棄吧。放棄掙扎，會死的舒服一點。他們可是餓了很久了，所以掙扎只會讓你的能量流失的更快。」

「他們？」

「沒錯。他們。」

說話間，人影已經到了我的眼前。一件黑sè大袍子，從頭照到了腳。現在，我才明白他剛剛對「人」的諷刺。他的個頭超出三米，袖口露出的手指慘白，而且骨頭和經絡清晰可見。

「你究竟是什麼？這裏是哪裏？他們又是什麼？」

「我是誰，這不重要。這裏是萬靈之地，他們就是這方土地的主人。」黑袍人抬起手，在枯樹林指了一圈，「他們來了。」

說完，黑袍人消失了。我看着四周的枯樹林，一層薄薄的白霧從土地里升起，慢慢地慢慢地變濃。

白霧很快向我這裏襲來，四周的景象慢慢被吞噬。霧中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我一次次的嘗試站起來，卻都以失敗告終。

我感覺到有東西，有很多的東西在往我這裏聚集。我的淡定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恐懼。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機械的重複著這句話。

身體里的能量已經所剩無幾，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回去。

「弗克洛斯勒瑞茲！」用盡全身最後的力量使出了毀滅之咒。

然後，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