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新帝苦
新帝瘦了一大圈,他實在忙的很。
晨起先去哭靈,隨後去看太后,順帶跟著吃幾口飯,接著就要處理政事。
別看他現在還沒有正式登基,但多的是大臣給他遞摺子,全是表忠心的。
從前作為太子,這些摺子他都不看一眼,但現在作為新帝,那就得看了。
新帝一邊批複摺子,一邊慶幸,得虧公文改制,大臣寫的都比較少,不像從前雲里霧裡的寫一大堆,滿眼都是字。
這麼一想,新帝就想起公文改制的源頭——顧清明。
「顧清明似乎是在崇州吧?」新帝隨口說一句。
伺候在一旁的太監張福祿趕緊應一句,「是,顧大人三年前去的崇州。」
「三年了啊……」
新帝本想說什麼,只是視線落在御案上的一摞摺子上,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只嘆了口氣,繼續批複摺子了。
唉,手腕都要累斷了。
偏不能叫內閣那群老傢伙幫忙,他真是太慘了。
新帝批複了大半個時辰,總算將摺子收拾完了,才要喘口氣,外頭又有大臣求見,來商量登基后恩旨的事。
所謂恩旨就是給出去一些好處,新皇登基,廣施恩惠,彰顯仁德。
這是個麻煩事,賞人得賞的全面,賞的東西得賞的合適。
像先帝身邊侍候的宮人,年紀多偏大,最好是賞些東西叫他們養老。
例如劉伴伴,他自請前去皇陵給先帝守陵,這是忠僕,更當厚賞。
後宮的妃子要賞位分,新帝自己的妃嬪先放一放,都還在潛邸住著沒搬過來呢。主要是先帝的妃嬪不但要晉位分,還要將她們挪出去。
皇宮雖然大,但裡頭的人也多,住房還是有些緊張的,最起碼先帝嬪妃不搬走,新帝嬪妃沒地方住。
那搬到哪,宮殿怎麼分配還需琢磨,生怕委屈了誰,傳出苛待先帝嬪妃的名聲。
外朝的大臣,或賞賜東西或給予名譽,端看要用哪個要遠著冷著哪個。
再一個就是催促欽天監挑選吉日,讓禮部準備繼位大典,找個是頂頂重要的事,停靈滿二十七天,先帝下葬之後就要登基了。
本來後宮的事該交給新後去辦,然而不巧她有孕七月有餘,眼看著要生了,光每天守靈都叫人心驚膽戰,新帝哪敢再叫她操勞。
太后呢,她身子本就不大好,先帝走了,傷神之下更是不好,延輝殿里日日請著太醫。
沒人相幫,諸多事壓在新帝肩頭,又兼之心傷,可不得瘦么?
夜幕初上,張福祿在新帝擱筆間隙奉上茶水,小聲道:「皇上,娘娘著人送了晚膳來,您可要用一用?」
「嗯?」新帝皺眉,「皇后可用了晚膳了?」
張福祿將杯子輕輕擱在新帝手邊,躬身道:「用了,娘娘身邊的香梨說已經睡下了。」
新帝這才放下心,叫人將晚膳拿上來,隨便吃了些。
說是晚膳,其實已經是宵夜了,時間已晚,不宜多吃。
吃完宵夜,新帝本想繼續看摺子,張福祿想到香梨的囑咐,小心翼翼的勸諫新帝幾句。
新帝斜眼看他,「你倒是聽你家娘娘的話。」
這話不輕不重的,弄得張福祿趕緊跪地,嚇得額頭上汗津津的。
新帝瞧見了,心想著雖跟了他多年,但到底年輕,遠比不上父皇身邊的劉伴伴。
從前父皇怎麼嚇唬,劉伴伴都挺雲淡風輕。
想起先帝,新帝神色有些黯然。
他作為嫡幼子,很是得先帝寵愛,他們父子情誼十分深厚。
「罷,瞧你嚇的,起來吧。」
新帝低落的心情一直到回到寢宮,瞧見床上躺的身影才緩和一些。
他洗漱上床,輕手輕腳的拉開被子,卻不想皇後轉過身來,道:「又這麼晚。」
「怎的還沒睡?」
「等你啊。」
新帝躺上床,無奈道:「等我做什麼,困了你就睡。」
皇后拉著他的手覆上自己隆起的小腹,笑得有些俏皮,「是孩子要我等你的。」
「你呀。」
新帝頓時覺得心中酸軟,小心將皇后摟進懷中,輕輕摸著她的肚子,與其中的孩子打著招呼。
孩子很給面子,他摸哪踢哪,逗得新帝笑起來,驅散了心底的壓抑。
瞧他這會子心情甚好,皇后勸道:「事情是忙不完的,陛下總該愛護龍體,凡事多交給底下人做。」
不說這個還好,說起這個新帝忍不住吐槽。
「從前朕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想有朝一日要那些老傢伙們好看,現在到日子了,往後慢慢收拾他們。」
要是他們個個能幹,還需要他這麼忙嗎?
忙碌的新帝十分不忿。
皇后無奈,「又胡說,有些事哪是臣子能做的,還需您親自來。」
新帝將頭搭在她肩膀上,小聲嘟囔。
「還是父皇在的時候好,那會子朕只要批摺子就夠了,旁的有父皇頂著。」
現在他要直面批摺子之後的事情,就比如施恩之後的賬本。
「沒錢啊沒錢啊,皇帝家也沒有餘糧。」
靠著水泥玻璃好不容易賺了些錢,這些天如流水一般往外淌。
不過想到水泥玻璃,新帝就想起了顧清明。
「說起來還沒看地方官員的摺子呢,也不知道咱們顧大人可又弄出來些什麼新鮮的。」
皇后從他懷中緩緩起身,將人拽倒,「別管什麼顧大人清大人了,陛下您該睡了,別想那麼多。」
新帝笑了下,順著她的力道躺倒,「睡吧。」
皇后懷著孩子,本就精力不濟,現在時間又晚了,躺下后很快就睡著了。
新帝卻睡不著,他將雙手枕於腦後,回想著密折上的消息。
消息很短,透露的訊息卻重大。
邊境不安。
新帝無聲的嘆了口氣,「邊境不安啊。」
朝中雖有武將,但能挑大樑的卻不多,且年紀也大了,頗有種後繼無人之感。
若說當用的,只有端郡王。
他的大哥就跟父皇所說那樣是個天生的將才,最適合他的地方就是戰場。
可,他怕啊。
新帝有些睡不著。
端郡王也睡不著,翻來覆去的在床上烙煎餅。
怎麼才能叫老四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