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我的小禮物，你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布魯斯在走廊上奔跑，傳出一串噠噠噠聲響。他穿着同平時一樣的襯衫和短褲，此時還圍着一件小圍裙，手裏小心地捏著一隻復活節彩蛋。

他跑進兒童房，克里正在充氣小木馬上扮演騎士嗷嗷叫。布魯斯一進門，他立刻從馬上滾下來，把自己摔到在地毯上再爬起來：「是彩蛋禮物？」

布魯斯的小圍裙上沾了好些塊顏料，身上其他地方都乾乾淨淨。他正拿着一顆復活蛋，把它遞到克里眼前——它被塗成燦爛的藍色漸變，由夜空的深藍開始直到藍莓糖果色，漂亮地像集市上販賣的手工藝品。

「它剛剛晾乾，你不要太用力。」布魯斯將彩蛋遞給克里，他得意洋洋，這是昨天一下午加上今天一早自己的努力成果。

這完全看不出是個四歲孩子的作品，布魯斯的手很穩，而且意外地很擅長做精細活，對手工也頗有天賦。克里喜歡地不得了，用他現今掌握的所有辭彙誇讚這顆復活蛋，並用上了昨晚新學到的東西——他說這顆蛋的顏色像阿福做的軟黃雞蛋糕上藍色的醬那樣又甜又燦爛。

「克里，那個叫藍莓布丁。不過我很高興你喜歡這顆復活蛋。」

布魯斯聽着弟弟的讚美，得意又高興，美滋滋地叉著腰看着克里對他的復活節彩蛋愛不釋手。

克里小手不甚靈活地把蛋的最深色部分轉出來懸到布魯斯的眼睛旁邊，然後他對比了一下，鼓了下腮幫。把再淺一級的顏色轉出來，眼珠轉了轉似是在分辨，又把它加淺了一圈，笑了：「布魯西的眼睛！」

布魯斯沒想到他會聯想到這個，聽到自己的昵稱不自在了一瞬——他剛剛跑過來時學爸爸媽媽叫克里「小禮物」，克里現在有模有樣地學他喊自己的昵稱。

克里趁他發獃把手縮回來，然後把蛋翻到顏色最淺的頂端，比在自己一隻眼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的眼睛！」

布魯斯在這一刻再次體會到了弟弟的可愛，他伸出手指比成相機鏡頭：「咔嚓！記錄下來，克里和復活節彩蛋。」

拿着看夠了，克里和布魯斯都珍惜這個布魯斯親手繪製的彩蛋。孩子們現在年齡太小，克里甚至做不到拿着筆進行上色，他昨天在製作彩蛋時用手指沾顏料抹了顆充滿童趣的蛋，雖然它丑又臟，但布魯斯不嫌棄。於是二人叫來瑪莎，要把他們兩兄弟的作品好好保存起來。

「你們可以去問阿福，他正在給剩下的彩蛋添加花紋。」瑪莎揉揉布魯斯的頭以示讚揚，他真的很厲害。

布魯斯帶着克里到了他畫蛋的地方——那是穿過走廊偏廳里一張矮茶几，上面堆了個大調色盤，裏面一團團按照漸變順序排列的藍色都是布魯斯親手調出來的。

而阿福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邊的籃子裏放滿繽紛的復活蛋，看樣子除去瑪莎和托馬斯各為孩子們畫了一顆彩蛋之外，剩下的全部都出自這位新管家。

「阿福，可以給我們一些存放彩蛋的展示架嗎？」

布魯斯拿着兩顆彩蛋，克里的那顆昨晚就已經完工了，它以人物畫像為主要部分，雖然弟弟畫的「布魯斯」、「瑪莎」、「托馬斯」和他自己都異常抽象，但不能代表這不珍貴。

阿福看着兩位小少爺期待的模樣，放下手中的筆微笑：「小布魯斯少爺，你的彩蛋還要再最後加工一下，等你做完最後一道工序，我就幫你們把它們放進玻璃展盒裏。」

「我的？那克里這個呢？」

克里的彩蛋簡直是一層顏料疊一層，層層疊疊讓圓潤的蛋殼變得凹凸不平，極富有立體感。而阿福說的「最後工序」是為了方便保存，在顏料幹了以後刷上一層透明的護甲油增添光澤度。克里的典型小男孩兒童藝術自成一派，不需要過多粉飾。

布魯斯點頭，聽話地去拿了透明護油回到自己的小板凳上。克里站在旁邊看他拿起小刷子，動作已然熟練地蘸取油液，細細的手指卻最大限度的靈活，一板一眼很是認真。

克里不想打擾布魯斯，他需要全神貫注完成他的作品。於是他跑到管家身邊，想要看看他在做什麼。

「哇！」

阿爾弗雷德現在脫去了西裝外套，他捲起襯衫袖子，在進行繪畫的桌上鋪了一塊桌布——不過它完全沒有被顏料沾污——正像畫家一般在光滑的蛋殼上作畫。

他手裏的畫筆像是活了過來，在那些靈巧手指的指揮下滑動勾抹，一道道繁複的花紋恰到好處的點綴其上。

阿爾弗雷德的調色盤裏有好多夢幻的顏色，它們看上去都很鮮艷誘人，是小孩子喜歡的明亮色調。布魯斯在第一次看見新管家的調色盤時被深深地吸引，立刻請求對方能不能教他也混出這樣純凈的顏色。

所以在畫彩蛋活動開始后，布魯斯就完全崇拜起了新管家。他在得到對方同意后開始叫他「阿福」，克里聽見了也跟着叫，阿福飛快地打入了小少爺們內部，並且初次與他們建立了友好聯繫。

旁觀阿福畫蛋的克里目不轉睛，時不時發出小驚呼。阿福的手穩得能在蛋上畫很直的線，而且除去各樣式的花紋，他還會畫逼真的小動物，落筆幾下又快又好。

當然，因為這是復活節彩蛋，因此克里看到的是復活節兔子，他在阿福的完成品里相中了最喜歡的一顆兔子彩蛋，要他把那顆也同他們的一起封進玻璃展盒。

「那老爺和夫人的作品呢？」阿福看着年幼的小少爺，他現在抱着彩蛋的模樣活像兔子。

克里聞言笑呵呵：「他們放到我們的房間里，要我們去找。布魯斯說，這是節日要做的。」

「是的，克里小少爺，一會我還會把這一籃彩蛋都藏進花園裏，等着你和小布魯斯少爺找到它們。」

克里發出歡呼聲。

為了能儘快玩尋找彩蛋的遊戲，克里也不去打擾阿福了。那邊布魯斯大功告成，在等待藍色蛋晾乾的過程中，瑪莎把兩個孩子叫去廚房，帶他們洗手，給了他們倆一個巧克力復活蛋。

「你們還小，特別是克里，不能吃太多巧克力，所以你們一起吃一個。」

布魯斯接過抱着沙沙響金色花紙的巧克力復活蛋，把它湊到鼻尖，嗅到濃濃的可可甜香。

「好的媽媽，你先別走。」

布魯斯拆掉包裝，然後讓愛玩的弟弟享受把半中空的蛋殼剖開的快樂。他從打開的蛋里抓出幾個巧克力豆塞給瑪莎：「給媽媽的。」

瑪莎接過去的時候，笑得比巧克力豆還甜。

克里吃着手心裏掰殼子掉下來的碎碎，跟着布魯斯回到偏廳。這時候阿福已經結束了最後一個彩蛋的繪製，支架上琳琅滿目是正在風乾的復活蛋。

布魯斯把一半蛋殼塞給克里叫他放棄舔手心裏的邊角料，從另一半蛋殼裏撿出所有藍色的巧克力豆，跑到阿福身邊去。

「阿福，謝謝你教我畫彩蛋，巧克力豆送給你。」

「你真的很聽夫人的話，分走巧克力就會少吃一些。少爺，我很高興能教會你那些，更讓我高興的是你又聰明又不過分驕傲。」

布魯斯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看着阿福吃掉一顆藍色的巧克力豆，誇讚它的味道純正。

「只不過少些色素會更好，要知道，它們看起來已經可以拿去當顏料畫蛋了。」老管家挑剔地評價到。

送完巧克力豆，布魯斯搖頭晃腦跑回克里身邊，弟弟現在正把巧克力殼掰碎塞進嘴巴，正巧在他回來時「咔吧」一聲下落了新碎片。

「哥哥，啊——」

布魯斯張嘴，被克里丟了塊巧克力進去。巧克力融化軟塌塌的口感讓他感覺很不錯，平時很難享受到，因為小孩子日常是被禁止食用這類食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