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 29 章

這一年，詹姆斯·戈登調任哥譚。他是個怪人，因為他想在一個墮落的城市做一名好警察。

這一年，哈維·登特出任哥譚市的地區檢察官，是備受矚目的青年才俊。

這一年，離家十二年的布魯斯·韋恩重新回到哥譚，結束了他的獨身環球旅行。

這一年，一個新的都市傳說在哥譚誕生，當夜幕降臨，哥譚的大廈間有蝠影掠過。

而在充斥著犯罪的黑暗裡，一隻巨大的蝙蝠怪物會用它的鐵拳審判犯罪者。

沒有人能捕捉到它，它像影子一般來去無聲，蝙蝠翅膀滑翔的聲音響起時，就是夢魘降臨的時刻。

「咚。」

腦門砸在鍵盤上，敲出一串空格。克里後知後覺到疼痛，瞌睡猛然消散。

用力揉了揉眼，視線短暫陷入模糊。他憑著色彩摸到手邊的保溫杯，動作嫻熟地擰開蓋子，吹著蒸汽吸了口茶水。

「我對這玩意免疫吧……越喝越困。」

不管濃茶還是咖啡，功能飲料還是薄荷水，通通對他不管用，困意上來了只能用物理方法解決。

「我應該找盧修斯定做一款打人鬧鐘，帶在身上，我一困了就把我電醒。」

克里薅了根自己的頭髮以疼痛刺激身體保持運作。從這不難看出他對自己的外在——包括身體健康——完全不看重，哪怕告訴他要完成現在的工作第二天他會變成盧瑟同款髮型，他也會表示小問題，「don"are」。

現在是上午九點，外面天色亮堂完全不會讓人有睡意。

但克里昨晚通宵，他那時能體會到身體不正常的活躍，暫時失去了睡眠的能力。於是不能浪費機會的克里下到蝙蝠洞，一邊協助蝙蝠俠的任務一邊為完善蝙蝠洞做理論規劃準備，在做這些的途中就順便督促自己背下蝙蝠俠詳細記錄在冊的哥譚地形和各勢力信息。

現在，整理公司相關事務的他在辦公室開始犯困，但是不行，他要在這時候保持清醒，還有一萬個事項等著他解決。

至於總裁為什麼這麼多工作——在哥譚，哪怕是韋恩企業里，想要找認真為公司辦實事、動腦筋、做規劃的人他已經都找到了，哈，當然包括他自己。

就這還要思前想後排除重重風險，因為未來發展需要考慮的各方勢力的利益關係太多了。想要為蝙蝠俠再多做一點事，協調布魯斯兩個身份間的關係做到完美無缺，克里在這場惡鬥開始的第一天就做好了準備。

現在他就坐在戰場上，看著那塊屏幕吧！看看你要操縱的棋盤，瞧瞧不久的將來會人才輩出的哥譚，你工作時間瞌睡的一分鐘，你將來被自己背負的命運壓垮的可能性就增加了百分之一！

「我不能讓將來的小紅鳥再像我這麼操心了，燃燒起來聖誕節，你今天要燃燒成火把節的樣子！」

這段勵志毒雞湯是他常用的口號了，布魯斯不在的那幾年，韋恩夫婦的死已經被哥譚淡忘的時候，他的工作壓力就逐漸顯現了起來。蝙蝠裝備開始生產、蝙蝠洞動工的時候，他忙得恨不得給自己劈成兩半用。

「火把節」用笨拙的手敲鍵盤的速度驟然慢下來，克里注意到了一條新聞的報告——他有一個布魯斯編寫的實時搜集所有新聞報道的程序——特殊的顏色標記讓他立刻點開了提示。

「戈登警長從一名持槍精神病人手下安全解救出四名被挾持的兒童。」

克里瀏覽這條新聞，戈登被媒體稱為「英雄警察」，市民的言論大多是支持和讚賞。看來他的媒體形象很不錯。

「加油啊，戈登……」克里心道。

戈登開始努力了，他將一步步解決自己的麻煩，追逐維護正義的腳步。克里知道，在那之後，英雄警察會晉陞為局長——蝙蝠俠和GCPD的合作就此開始。

蝙蝠俠與戈登和檢察官哈維·登特一起，鐵三角合作無間。正義律師、英雄警察和黑暗騎士將在一段時間裡共同執起那條拋向深淵外的繩子，將哥譚向外拖拽。

這是克里想要守護的，他們會成為布魯斯的摯友——直到那個漫長的萬聖節來臨，為正義而戰的光明騎士哈維登特，上演了在哥譚屢見不鮮的節目：在黑暗中迷失，墜入深淵無法自拔。

克里疲憊地嘆氣，他有辦法改變什麼嗎？

今晚，蝙蝠俠的計劃是去驚嚇哥譚最有權勢的人，在他們的聚會上出演一場特殊節目。或許還會把法爾科內綁起來，把他的勞斯萊斯丟進河裡。

克里深呼吸，想到那個畫面，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

鍵盤敲擊聲再次斷斷續續地響起來。

傍晚，阿福開車來接克里下班。這已經是常事了，但還是會有路人多看一眼可憐的小韋恩，他都不敢自己開車！哈，他哥哥布魯斯天天能抱著一車美人到處飆車兜風。

瞧他那張喪氣臉，肯定嫉妒壞了。

克里能從淳樸的哥譚人民面上讀出類似的語句，感嘆一句，這裡不愧是他可愛的家鄉啊。

鑽進車裡和阿福交換信息，布魯斯每天要做的事比他多多了，知道他的計劃就能更好的配合他。

「老爺，您回家的任務就是吃一頓豐盛的晚餐，洗個熱水澡，然後回房間睡覺。」

克里從後視鏡里照了照自己的臉，黑眼圈讓他憔悴的像只鬼。

才一晚上沒睡就這個德行，克里覺得自己恐怕和蝙蝠家的熬夜強健體質無緣了。

「我會的阿福，布魯斯就交給你了。」

阿福知道克里一向省心，滿意地發動了汽車引擎。

布魯斯現在正忙著打發自己的新緋聞對象，他們剛結束了一場大張旗鼓的約會。

他在少年時為自己環球修行找了個旅遊的借口，由此他才決定回來后塑造這樣一個身份，以免旁人摸清他的底細。在蝙蝠俠身份出現后，他乾脆地聯合克里塑造起花花公子形象，任誰都想不到下午還搞緋聞的首富晚上會跑去恐嚇哥譚最有權勢的一干人的小聚會。

那樣也太瘋狂了。

瘋狂，這個詞用來形容冷靜嚴肅的布魯斯完全說不通，但用來形容他所做的事完卻全沒有問題。像個精神分裂患者一般白天揮霍金錢夜晚打擊犯罪——但他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哪個是偽裝做的面具。

克里常為他的「人設」查漏補缺打掩護，每次他這樣說，都是在為他拋定錨點。

克里作為有著同樣經歷的人，是完美的傾訴者和理解者。他們經歷一樣的痛苦，同時選擇直面傷疤，用過去的憤怒與痛苦激勵自己前進。..

布魯斯從來不會迴避克里為他準備的心理疏導。克里的存在讓他對自己的控制如同世上最堅韌的鎖鏈。離家修行時間的沉澱和積累的經驗更是讓他如虎添翼，活著的人還等著他去保護，瘋狂絕對靠近不了他一絲一毫。

布魯斯想起和克里的心理交流時間他曾經問的一個問題：

「假如有一種魔法，強制讓你陷入最大的恐懼，陷入幻境直面你最深刻的夢魘和恐懼，你有信心戰勝它嗎？」

他記得自己的回答：「既然前提條件是已經中了魔法，在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前，我肯定會短暫地陷入恐懼，但絕對不會被虛假的花招打倒。」

「如果你想提的是真實的痛苦——也許以後發生更多的事情，我可能會遭受很多打擊。是的，我們都知道做蝙蝠俠將會面對什麼，但不論是怎樣的痛苦，最終我都會戰勝它，也許是憑藉我的意志，也許是依靠身邊的人。」

「但我永不放棄，會走出那些陰影，就像現在一樣，它們只會成為我前進的動力。我們是一樣的，你明白的，一個看起來絕望的人在充滿力量時反而有權利相信虛無縹緲的希望。就像我永遠記得父親說的：『明天只有一夢之遙"。」

克里當時開了個玩笑：「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為了讓我放心才說這些的……這很不像你的風格。」

布魯斯露出一個笑容，那是個屬於他自己的笑：「我們一起長大，或許分別的十三年和悲劇帶來的苦痛讓我顯得變化了太多……但是我永遠還是那個人，雖然現在我不總表露情緒。」

但愛是不變的，心也是。那個八歲男孩沒有就那麼死在犯罪巷中，或許是活著的人化作了肩上的責任。

克里是那份讓他把話說出口的勇氣，是他克服「失去」帶來的恐懼，回應愛的勇氣。

只是他把它們都深埋心底，就像當孩童一起玩樂高時在房子里挖個寶藏洞，把寶藏埋起來——只有最親近的人才會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