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Chapter 1

第 1 章 Chapter 1

床頭櫃旁立着兩個款式相同的銀色行李箱。

時醇剛洗完澡,頭髮用干毛巾隨意擦拭了幾下仍泛著明顯的濕意,發梢掛不住的水珠滾落至浴袍領口逐漸隱沒。

空氣中傳來行李箱輪子在地板上滑動及拉鏈拉動的聲音。

拉鏈拉開,箱子內塞得滿滿當當,井然有序中蹦出了一個黃顏色的物件。

「嘖。」時醇揪著本不該出現的東西有些無奈,大抵是行李箱有限空間內物品塞得過於擁擠,拉鏈一開有了空隙黃顏色物件——皮卡丘玩偶就彈了出來。

時醇盯着玩偶看了一陣,隨之又帶着自欺欺人的味兒開口,「去俄羅斯自己出現的。」

他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不過說起來這兩箱行李是真的去了俄羅斯一趟,時醇大學便去了北美留學,前兩天回國,人回來了,行李託運沒跟上,打電話一問航空公司出紕漏運到俄羅斯去了,今天下午才收到。

行李箱內一件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無一例外是黑白灰,乍一看讓人忍不好住要感慨一句這人怎麼穿這麼寡淡,想得多的還要和性冷淡扯上點關係。

時醇有輕微的潔癖,衣櫃在家政阿姨的打掃下跟「臟」這個字眼扯不上關係,但他還是仔細擦了一遍才將摺疊整齊的衣物放了進去。

整理完兩個行李箱的東西,灰色的被褥里的手機傳來震動。

「時醇!」知道他國內手機號的人沒幾個,他沒看來電顯示就直接接了起來,果不其然冒出了鍾止意的聲音。

「嗯。」

「醇崽你在幹嘛?」鍾止意沒啥正事,也是一時興起就給時醇打了個電話。

「理東西。」時醇實話實說。

作為時醇的昔日室友,鍾止意對此深有感觸,有一種幸福叫作你的室友有潔癖,以致屋子公共區域永遠是整潔的,他瞭然:「盲猜你在理衣服。」

「………」

他接着電話坐下順勢后靠倚在床頭,后腰傳來被柔軟物件硌著得的感覺,手向後一抓,揪住了一條閃電狀的黃色尾巴,是什麼不言而喻。

「話說你寄到我家的行李打算怎麼辦,我家都快放不下了。」鍾止意聲音里夾雜着電影音效的聲音,估計是在家投屏看電影。

鍾止意和時醇兩人都是盛江人,最初在國內有過幾面之緣,但真要說他成了朋友是在國外時候的事。他倆碰巧在C國同一個省留學,身處異鄉的兩人逐漸熟絡了起來,發現對方和自己還挺合得來就成了朋友。

對方回國比時醇早大半年,時醇做好回國決定后就先把一些不急用的東西先寄回了國內。東西稱不上多但絕對不至於到放不下的程度,時醇打趣道:「哦?鍾老闆家什麼時候縮水了。」

時醇的嗓音介於低沉與跳脫之間,稱不上富有磁性但總給人一種很平緩安定的味道,「哦」字一帶尾音就莫名有種撩撥感。

「橋洞底下位置越來越少了,快住不下了。」鍾·家住橋洞·思止說。

「再放一陣吧,我找好房子就來搬。」剛回國一切還沒安頓妥當,時醇在如今住得時家老宅只是中轉,並不會長住。

鍾止意本身也是隨口胡扯的話題,事實上壓根不存在放不下這回事兒,說:「行。前兩天工作室忙得焦頭爛額的,都沒來得及吃頓給你接風洗塵的飯,明天約一個?」

兩人這飯就算是約上了。

時家老宅附近不方便打車,第二天下午時醇走了一公里多才有計程車接單。

司機師傅似乎心情不錯,開往指定地點接乘客的路上一路都在哼小曲,小曲哼到一半看到白襯衫西褲的時醇突然噤了聲,心裏盤算著這得是個大老闆吧,沒什麼表情地站在那等車就透著一股貴氣,但隨之又轉念一想,得了吧哪個大老闆會打車出門。

司機照例詢問目的地是否是打車軟件上填寫的地點,時醇給出了肯定答案。

離晚飯時間還有一陣,時醇先前往鍾止意家。雖說鍾止意回國創業被他爸斷了經濟來源,但也不至於落魄到哪裏去,住得地方也是寸土寸金的高檔小區。

司機在當地開計程車十幾年了,哪能不知道目的地是個貴地方,心裏瞭然對方果然是個有錢人,通過後視鏡瞟了一眼時醇,還是個年輕小伙,忍不住開口:「老闆看起來很年輕啊。」

「嗯。」時醇今年也才23歲,看起來不年輕那還得了,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我兒子和你年齡估計差不多。」司機又說。

「嗯。」時醇應道,理著左手的袖扣。

「………」司機也不是個健談的人,對方一副不是很想聊天的模樣擺着,他也不說話了,只安靜的開車。

鍾止意住得小區物業管得嚴,陌生車輛不讓隨意入內,一定得聯繫上業主才能放行。

時醇撥了個電話說明情況,誰知道鍾止意來了句「等著」穿着睡衣就衝到了小區門口。

頂着呆毛一臉剛睡醒樣兒的鐘止意看到坐在計程車里的時醇一時有些驚訝。

「你坐得出……租啊?」鍾止意住得那幢不靠近這個大門,一路跑過來的還有點喘。

時醇也是沒想到電話里說一聲就能放行的事對方直接跑來了,所幸小區門口夠寬敞且這會兒沒什麼車輛進出,停在門口沒造成堵塞:「嗯。上來吧,開進去。」

抵達后付完車錢,計程車漸漸遠離,兩人上了樓。

「我還以為……你坐時家車來得,我琢磨著如果有需要的話給你找個停車的地方,所以就直接跑來了。」鍾止意說。

時醇沒太理解對方的腦迴路。

「不是吧你爹連個車還有司機都沒給你配?」鍾止意創業違背了父親的計劃,鍾父一氣之下斷了鍾止意的資金,但車和司機還是給他留了的,「說出去誰信,你可是時家二少啊!我的醇崽啊!」

鍾止意說着還假模假樣抹了把並不存在的眼淚。

「……」時醇沒眼看。

鍾止意家是小高層住宅的頂樓複式,開門入室顯而易見的現代簡約裝修風格。

「不用客氣有什麼想喝的想吃的隨便拿。」鍾止意說着突然停頓了一下,嘴角輕揚了一下,「給錢就行。」

「行,算算你在C國住我這的帳。」時醇邊說邊拿起水壺想要倒水。

鍾止意急忙搶過水壺:「全場免費暢飲暢吃!我給你倒熱可可。」

「話說你最近怎麼樣啊?」鍾止意說,「就,「他」怎麼樣。」

「回國前一晚出來了。」不然他的行李箱裏就不會出現突兀的皮卡丘玩偶了。

「南茜教授怎麼說。」鍾止意說。

「治療方面需要契機。」鍾止意是唯一一個知道時醇狀況的人,時醇說。

「你怎麼回國了。」南茜教授在這方面造詣極深,是鍾思止在國外選修心理學的時候托專業老師聯繫上的。

「國內更合適。」時醇沒細說,根據教授的分析來看,病因更傾向於青少年時期的影響,那段時期時醇是在國內的,由此看來在國內尋找治療契機的可能性會大一些。

鍾止意看着時醇喝了一口熱可可,水溫正合適,對方的喉結滾動,他怎麼也沒法想像這樣一個人的另外一副模樣會是怎樣,他試探著開口:「你的副人格還好嗎?」

「在看你怎麼定義好與不好。」時醇說。

或許難以啟齒,但有些事時醇不得不承認。

他有雙重人格。

鑒於時醇不喜人多,鍾止意訂了一家火鍋店的包廂。

看着整齊擺放的中式餐具,時醇一時有點感慨。入店隨處可見的黃種人皮膚,耳邊響起熟悉的國語,熱氣騰騰的火鍋泛著祖國的氣息,周圍的一切細膩得包裹着時醇的中國靈魂。

「味道不錯。」時醇夾着肥牛蘸了一下碗內盛得火鍋湯底。

「是吧是吧,還是火鍋最得人心!我剛回國的時候連吃了好幾頓火鍋。」鍾止意深表贊同,「你怎麼不蘸蘸料啊。」

時醇回復:「不用。」

「屁!怎麼能不用,給你嘗嘗鍾大師的獨家蘸料。」鍾止意說着就要去小料台大展身手。

時醇動腦子想想就知道蘸料絕對是對方網上搜來的,但不得不說味道確實不錯。

一頓飯下來兩人都很滿意,鍾止意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醇崽你多吃點,吃多了就有肉可以變成腹肌了。」

鍾止意對於前不久練出來的腹肌非常滿意,就差沒抓着時醇的手讓對方感受一下了。

然而時醇直接略過腹肌這個話題,說:「你能不能換個叫法?」

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鍾止意逮著個關係好的就喜歡在名字後面加個「崽」,大言不慚給自己找了好幾個「兒子」。

時醇是不太會在意別人怎麼稱呼自己的人,但也架不住一個男人沖着他一男子漢一口一個「崽」。

鍾止意滿臉的壞笑,說:「那叫什麼?給你叫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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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加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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