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人生在世，吉凶難測

林欣偶爾也會拿自己寫的文章給呂曉蓓看看，讓她點評一二。

呂曉蓓說：「媽。你的文采這麼好。在家太浪費了。」

「當然，我原來是班上的文把子，後來為了家庭就不寫了，論文才比不上那個筆有芳香。你知道《南方周刊》的作者嗎？寫文章真是犀利。」林欣會看那些報道。

筆有芳香正是牛芳芳的筆名。

呂曉蓓詫異她竟然會看那些報紙。

林欣說：「也許你說得對，女人能施展才華的地方實在太少太少了，故而憤怒，將情緒發泄在家庭身上，發泄在更弱的孩子身上。唉！以前我還不願意承認，這兩年我看你和聶晨相處，終於想明白了，無論怎麼樣，人還是得為自己而活。」

呂曉蓓抓住她的手，與她相視一笑。

她休養的日子，安寧兒與安無缺也來拜訪了。

安寧兒比呂曉蓓先回京城的，主要是被那個吳淮左煩得不行，近段時間才聽說呂曉蓓得了大病，急急忙忙地跑來。

呂曉蓓正坐在屋子裏，烤著炭火，正看著書，整個人寂靜美好，叫人不忍心打擾。

安寧兒輕輕咳嗽兩聲，呂曉蓓見到她非常高興。

安無缺本來是不想來的，一聽來見呂曉蓓就邁開腳步了，畢竟這丫頭怪有意思的，關鍵還長得非常好看。

聶晨也在家，安無缺想起以前受的皮肉之苦，有點怵意。

「我買了烤鴨來！」姜超開着吉普車過來，手裏拎着一大隻烤鴨，一進院子，發現有兩個不速之客，「這好像不夠吃啊。」

他問安無缺：「你來幹什麼？」

安無缺說：「你以為我想來啊？我是被逼無奈的。」

安寧兒第一次過來，單獨一人來見聶晨挺尷尬的，拉個人來緩解尷尬。

姜超看着這狀況，笑着說：「有趣，你追過曉蓓，寧兒追過聶晨！這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嗎？」

「閉上你的臭嘴！」安寧兒與安無缺異口同聲地說。

安無缺當初真是個混蛋二世祖，沒少惹事生非。

很多時候，大家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是二世祖得罪人也得挑軟柿子捏，碰見一個硬茬，怕自己變成雞蛋，碰石頭了。

安寧兒是醫生，也看得出呂曉蓓的狀態比上次見面差了不少。

安無缺說：「我搞不懂了，像你這麼聰明漂亮的女人，已經嫁給厲害的男人，還奮鬥個啥，在家裏吃吃茶，打打麻將，不快樂嗎？」

「胸無大志！」安寧兒擰着他的耳朵說。

安無缺說：「一定要有遠大的志向嗎？我又不是要當什麼聖人，更不要當什麼偉人，最討厭你們要求成才了！反正我就是庸才！」

他並無什麼大的才能，安寧兒的成績太亮眼了，將他襯得暗淡無光，只能靠出格來博關注點。

即便如此，他依然敵不過她本有的天賦。

呂曉蓓說：「挺好的，能夠清晰定位自己，無論是想死而活，還是普通活着，各有各的活法，沒有誰比誰更高級。前提是不要傷害別人。」

安無缺詫異，呂曉蓓會替他說話。

其實大家發現了，與呂曉蓓聊天非常舒服，好像很多人會不知不覺吐露出心事。

呂曉蓓不會評判他們的好與壞，表示了極大的尊重。

年輕氣盛的他們很少具備這樣的能力，更多是憤世嫉俗。

安寧兒望着呂曉蓓，呂曉蓓微笑着。

姜超說：「現在看來，我覺得寧兒跟蓓蓓有點像啊，究竟是哪裏像呢，神韻！」

「胡說八道！」安無缺說：「不要侮辱呂曉蓓，寧兒這個醜八怪，怎麼跟呂曉蓓比！啊啊啊！救命啊！別打我的頭，我的髮型……髮型不可亂！」

聶晨端來了一些小零食，看着這一幕，整個氛圍好像變得特別有煙火氣。

以前，他是不能理解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多美好。

現在，他終於領會到了這一種美好了。

五個人開心地聊天，安無缺見識頗多，主要都是二流子的故事，再離奇都有，他說他要做生意，不想要在體制內討生活不合適他。

他這次過來看呂曉蓓的同時，也是想要問問她做啥生意好？

呂曉蓓說：「想發財就建房子，想挑戰就玩轉科技業，現在遍地是機會，彎腰去撿就成了，前提是不要過分追求利潤。」

人在洪流面前是無法抵抗的，即便想要抵抗，也不過是過度內耗。

呂曉蓓思考着自己能做的事，也不過是利用一點點小小的資源，去改變小部分人的思維。

而，他們能不能抵禦住時代的誘惑，又是另一回事了。

呂曉蓓問安寧兒，吳淮左這個人怎麼樣？

安寧兒說：「特聒噪，沒男人味，煩人死了。」

呂曉蓓笑着說：「你不喜歡他嗎？」

「不喜歡。」

「以後也不會喜歡嗎？」呂曉蓓小聲地說：「我挺喜歡他的。」

「我把他讓給你。」安寧兒喝着熱咖啡，低聲說。

呂曉蓓說：「好呀，我覺得你們以後會有一段緣分，然後你拋棄了他，他陪伴我。」

安寧兒把咖啡噴了出來，傻眼地望着她，然後喊道：「聶晨，曉蓓移情別戀了，想和你離婚！」

呂曉蓓+聶晨：「……」

這過年氣氛，比往年更好，只是曉蓓身體弱了些。

他們一群人在一起吃吃喝喝，感受到改革的朝氣，街道上的小攤小販也多了不少。

跟往年一樣，在京城度了初十，然後去江南見父親與小姨，家人團聚，還要回鄉下拜祭母親。

呂二松心疼閨女怎麼消瘦了那麼多？

她謊稱說是感冒了。

家人們變着花樣給她做好吃的，她是真心吃膩了，全往聶晨的嘴巴里塞呢。

聶晨可不能忍她，要她喝湯，母親介紹的老中醫對呂曉蓓養氣色挺不錯的。

如果她喝不下去，他逼着她喝下去，容不得她半點任性。

呂曉蓓皺着眉頭，吐了吐舌頭：「苦。」

「良藥苦口。」聶晨心頭憂傷，大夫說了，她這病已經埋下禍根，要不是年輕扛得住，再不好好養著，將來容易出問題。

他塞了一顆蜜餞給她。

知道她不愛吃糖果，只能找那種小小一顆的蜜餞。

呂曉蓓受傷的事，沒幾個人知道，也怕動蕩了華的的軍心。

聶晨實在不想呂曉蓓奔波，看家人那麼開心，他也不願意潑冷水。

晚上，呂曉蓓更容易倦乏，窩在他懷裏，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安安靜靜的，有時候怎麼叫都叫不醒。

聶晨若不是探到她鼻翼有息，會誤以為抱着個……死人。

他觀察著呂曉蓓的眉眼，如此美麗、如此年輕的一個姑娘，她年歲不大，偏偏行事詭異，擔着那麼大的責任。

什麼時候覺得她做這一切都是理順應當呢？是啊，她也會累的。

聶晨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呂二松說：「明年過年，我們去京城了，不用你來回跑。」

「那不成，母親會寂寞的。」

「活人更重要，再說了，我還是會回江南上班。」呂二松挺喜歡江南的氣氛，說掃墓的事情交給他就好了。

他認為呂曉蓓有時間就來，沒時間等有時間來，活人總比亡者重要。

春根與小月修成正果，趁著過年氣氛好，春根與小月先訂婚了，春根認呂二松當乾爹，畢竟他光棍一個，始終不好提親。

呂曉蓓也把春根當兄弟看，要他以後孝順呂二松。

春根笑說沒問題。

分居兩地不是事，夫妻在同一家工廠也容易惹人非議。

呂曉蓓索性將小月安排進了才子服裝廠當財務部長。

再說這邊的高思能力發揮出來，逐漸管理上財務中心。

管理人員上手自然更快，小月偶爾可以飛過來幫忙。

呂曉蓓與聶晨從江南直接去的漁村。

港島有活動，煙火漫天開花，維港，漫至極。

這邊人信佛，過年之際，寺廟中人分外多，前去許願的也多。

聶晨與呂曉蓓入鄉隨俗，索性去了南山的寺廟裏求籤。

掃興的是，呂曉蓓是凶，聶晨是吉。

聶晨的心情當下不好，把簽丟到火爐里燒了，說不相信。

嘴上說着不相信，聶晨姿勢異常標準，虔誠地跪着求神保妻平安健康。

呂曉蓓說：「我生猴子了，你準備好當爸爸了嗎？」

聶晨說：「不行，」又怕她多想，「你先得養身體！緩兩年再說，乖~~」

「掃興。」呂曉蓓希望聶晨哄着她，「我生了孩子，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拼，恰好有借口休息了。」

聶晨說：「怎麼可能！生孩子、養孩子更辛苦，即便有人幫忙，女人身體受損同樣很大，我不希望你心血來潮冒險，醫生說了你要養身體，好好養個三五年。不着急。你的身體最重要。」

「如果生不了呢？」

「也沒關係。」聶晨笑着說：「少個人跟我爭寵。反正我們都是宇宙塵埃。」

呂曉蓓被他逗樂了，一回到家中，便聽說有人來造訪。

正是董宇輝。

過年期間，他們基本都沒怎麼過問港島的事情，局已經佈下了，成果如何，得看李佳怡、董宇輝怎麼操作。

畢竟豪門爭鬥，先是暗線斗，後面實在捂不住，大家再撕破臉來，更何況李首富厲害得緊。

一般的人反他，馬上得被反噬。

只有李萬里動手，那才是師出有名，名正言順，就像皇權爭鬥，皇子避位，贏者當皇帝，把老爹的權力一收繳，他就是成功的上位者。

董宇輝與呂曉蓓暗地裏合作，李萬里在監獄里吃了苦頭，心裏頭已經嫉恨上了老父親，準備與董宇輝裏應外合地策反李首富呢。

李萬里要學習董宇輝————弒、父、奪、權！

與董宇輝不同的是，董宇輝的父親是病躺在床上，生命本就垂危，活着還不如死了解脫。

李首富還老當益壯，擅於謀財害命呢，在他眼裏，所有的一切都不及財富重要。

董宇輝說：「你的計劃成功了，李萬里把我當恩人呢，他準備明天奪權呢，動黑手。畢竟這是個有錢就能雇傭傭兵殺手的年代。菲仔、衰仔這些撲街，要錢不要命！」

「李萬里上位，根基不穩，你可以吞了他。」呂曉蓓說。

董宇輝說：「打打殺殺太血腥了，不符合我文化人的品味。只要李首富死了，我與李佳怡的協議到頭，自然離婚，我恢復單身。」

他來這裏，最重要為了說這句話。

呂曉蓓：「……」

董宇輝笑着說：「我們事業上合體，是拍檔！該我等你離婚。」

「你做夢！」聶晨咬着牙說，他不該生氣的，這個董宇輝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領。

呂曉蓓由著董宇輝自吹自擂。

一周后，港島新聞上，出現了一篇動蕩港島惡性鬥毆事件，說有搶匪跑入了二夫人家中搶劫，兩個人在床上被抹了脖子。

屋內財寶被洗劫一空，都說李首富多行不義必自斃。

二夫人的弟弟張斌也下落不明。

過年之後，有這麼大的新聞。

陸聽濤終於明白呂曉蓓不喜歡出手了，她一出手，那就是奔著要滅人滿門去的。

聶晨都覺得這事辦得狠毒了一些，「李萬里的動作在你的算計之內嗎？」

「是的。哥哥，不喜歡我用魔法打敗魔法嗎？」

聶晨說：「沾在他手裏的人命沒有千條，也有百條了，這麼被兒子殺了，又覺得解氣，因果輪迴，屢試不爽。」

「下一步，我要李萬里的命。」呂曉蓓說：「要活口。至少也得讓我知道她在哪？」

聶晨知道她對李曼的事，始終沒有放下：「我幫你。」

「不要，」呂曉蓓不願意他沾染不幹凈的血，至少不能為了她的私慾，「李佳怡要登高，這就是機會了。」

呂曉蓓與聶晨一起去弔喪。

如今，李家的豪門慘案，眾說紛紜，有不少人猜測是呂曉蓓動的手腳，不過至今為止，呂曉蓓可沒做過滅人滿門的凶事。

又有人說是李萬里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還有人說是二夫人的弟弟張斌惹出來的禍事，貌似他在東南亞犯了事，姐夫不給他填窟窿，他一氣之下，裏應外合，就把姐姐與李首富都害了。

更有人說是李首富作惡多端，以前不惜殺岳父一家子人謀權，現在報應到自己身上了。

張斌消失了，生死難料。

無論真相是什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家是由誰繼承？

現在，李萬里無疑是最響噹噹的人物。

董宇輝與李萬里握手言和的樣子，在旁人看起來有幾分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