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居然還是個賊
白衣少將嘴角微抽地看着這站在缸沿上的女子，見她面色時而驚詫時而憤恨時而悲痛，不禁暗暗感嘆這世上竟然會有這樣能將多種表情短短一秒內頻繁變幻的人。
但其實只是孟青羨想多了，現今她披頭散髮，還半濕黏在頭皮跟面上，臉上灰撲撲髒得很還夾着汗水跟鼻血擦過的痕迹，裙擺在躲藏黑衣人時被樹杈刺叢掛爛好幾個大口子沾著泥漬，種種舉止更是皆透露著一股猥瑣氣息。
這……也確實有些不堪入目。
「你說你是才人，哪個殿的，叫什麼？」白衣少將還是顰著眉又多問了兩句。
孟青羨一聽連忙丟下悲傷，一抹臉笑呵呵道：「重華殿，孟青羨。」
白衣少將面色一變。
孟青羨心裏一個咯噔，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見白衣少將冷笑一聲，「誰人不知昔日孟家大小姐孟青羨，才情艷艷冠絕天下。我與孟大小姐曾有一面之緣，那是真真的風光霽月！怎會是你這樣不堪的人！本以為你只是跟百里風那魔頭有所勾連，沒成想竟還敢膽大包天冒充孟青羨孟大小姐！」
「哈？」孟青羨傻眼了。
「給我下來！」白衣少將怒斥。
「哦……」孟青羨不敢反駁，默默從缸上跳下來。
她的記憶里沒有這段，完全不敢胡亂說話，生怕這白衣少將發怒一箭將自己射死。
「啪！」
包袱的結不知何時鬆散開了，孟青羨一跳下來，背上的包袱也跟着掉在地上，露出一堆珠寶首飾跟銀票金元寶。
孟青羨又又又傻眼了。
一個金元寶滾到白衣少將腳邊。
孟青羨咽了咽口水。
白衣少將低頭看了一眼，隨即又看向孟青羨，眼中神色更為冷冽，寒芒畢露。
「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賊，竟敢偷盜宮中財物！」
孟青羨艱難地嘴角扯出一抹笑：「哈哈……如果我說我不是，你信嗎？」
白衣少將理也不理，一聲高喝，「來人，直接把她押去面見聖上！」
「是！」
孟青羨：「……」
「操！老子真的不是賊啊！！」在孟青羨的哀嚎聲里，侍衛直接上前押着她去往皇帝寢宮了。
孟青羨心中不由得更為痛恨百里風那糟老頭了，媽的，早點拉她一手不就好了！現在還牽連了自己不說，去見了狗皇帝那個暴君也不知道有沒有命回！
要是僥倖活下來了，孟青羨發誓下次見到那糟老頭一定要痛踹他三大腳！！
幹啥啥不行，不當人他第一名！！
孟青羨面上兩根麵條淚直流。
……
臨華殿前，重兵把守，巡邏侍衛不斷，一派肅殺冷冽之感。
有人步履匆匆，進殿時通過重重盤問與搜查。
來至主殿，四下查看一番不見人影，便朝後頭內殿走去。
紅木小桌上，絲絲縷縷的龍涎香透過鏤空雕花的銀香爐向上飄，順着宮女挽起的輕紗長袖直往上滲著。
男子坐於軟榻上衣衫半褪，露出的左肩上是一片刺目的紅，傷口處皮肉甚至翻了出來有些可怖。可他卻不覺疼痛一般，一手撐著額角，縷縷青絲垂散頸間，濃密纖長的眼睫下是半垂著的眸，嘴角掛着一抹淡笑，讓人看不出深意。
黃山青跪拜在地，不敢抬頭，背上冷汗直流已打濕內衫，至於地上的手掌間也是一片濡濕。
李承瑾就這樣不說話，只言笑宴宴地看着他。
唯有一旁的宮女在動作，她手指微顫著，但還是按耐下心中緊張，替李承瑾上著葯。
「皇上。」來人隔着龍舞鎏金鑲邊屏風，微微低頭恭敬道：「百里風逃了，楚將軍沒能抓住。」
李承瑾眸中古井無波，似是早已預料，嘴角笑意不散。
「不過……」來人語氣猶豫了幾番，「楚將軍抓了一個女人，此女除偷盜宮中財物外，似與百里風也有所勾連。」
「而且……」他不安的停頓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一番又快速道：「此女還冒充說是孟才人。」說罷便立馬將頭垂的更低了。
空中氣氛彷佛在此刻凝結，室內溫度驟然下降。
李承瑾眸中似是捲起狂風暴雨，笑意僵在嘴角，他動了動脖子緩緩直起身子來，旋即便又輕聲笑了笑：「你說，有人冒充羨羨？」
「嗯？」一聲輕飄飄的尾音。
來人惶恐地跪倒在地。
「嘭！」宮女手中的藥瓶摔碎在地，白色的藥粉撒在榻上與地板上。
李承瑾眼波含笑地朝她看去。
宮女心下一驚，猛地下跪在地發出「咚」的一聲，她垂首帶着顫音驚恐道：「奴婢不是有意的，還請聖上饒命！」
「饒命？」李承瑾笑了笑，「朕又未說要殺你。」
宮女面色一喜，抬起頭，「那皇上……」
「跪這麼重，想必很疼吧？」李承瑾輕聲道，嗓音柔和，「不如，砍了吧？這樣，以後就都不用下跪了。」
驚恐湧上眉眼，宮女跪着爬到李承瑾腳跟前，哭着伸手抓上他衣擺，「求皇上饒奴婢一命吧！奴婢家中還有母親需要奴婢贍養，不要砍奴婢的腿！奴婢知錯了！」
李承瑾眼皮都未掀一下，「聒噪。」
幾個暗衛不知從哪出現，無聲上前拖着那宮女便出去了，還有人飛速的將地上藥粉與白瓷碎片給處理掉了。
宮女凄慘的哭喊聲如刺透一般的穿遍了整個臨華殿。
黃山青更不敢動作了，額上的汗水滴在地板上。
「去，讓楚將軍把人帶上來，朕倒想看看是誰那麼大膽子。」李承瑾面色恢復如常，嘴角笑意淺淺，方才的一切好似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是！」來人心中輕舒一口氣，站起來朝外走去，腳步有些發軟但極力隱忍着。
「黃副統領。」李承瑾輕喚一聲。
黃山青立馬抬頭，一臉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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