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影響
柳宵全身受到擠壓，然後被排斥離開了那方世界。
視野中再出現景色時，已經回到了錦羅市，入眼是如墨的天空，點綴著星辰。
有風從背後吹來。
他意識到自己在下落。
陸地生物總是害怕雙腳騰空的不穩定狀態，這個狀態也讓柳宵後背發冷，很多人都夢到過這樣的場景，下一刻就應該醒來，但是此刻柳宵沒辦法用醒來逃避。
好在他有經驗，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還用自己剛變化的超凡能力飛行過，雖然不穩定，但好在不會摔死。
不然作為拯救了錦羅市的救世主，被人知道摔死的，就太沒面子了。
就是不知道體力和精力能否撐得住。
今天，已經透支了太多次了，頭痛才剛緩解。
之前沒有了解一下，總是透支身體發動超凡能力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柳宵想。
周圍突然變得黏稠起來，柳宵感覺自己沉入了深海，空氣密度快速升高，很快超過了海水，這也讓他的身體下降速度極速放緩，同時他感覺自己呼吸有點困難。
就在他感覺自己要窒息的時候，周圍恢復了正常，同時他的身體再一次快速下降。
沒等他反應過來，無數只手將他托住，沒讓他落在地上。
是第三和第五督查組。
柳宵看到他們站在深坑底部高舉著雙手接住了下落的自己，他聽到了水聲，聽到了歡呼聲。
眾人沒有將他放下，而是抬著他爸出了深坑才將其放下。
柳宵回頭，發現微照集團的大廈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個滿是泥濘的土坑，水還在不停地湧出，填充著這個坑。
「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說話的是司殿，他滿是皺紋的蒼老面孔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周圍人群的歡呼聲在司殿開口之前就已經停下，但是他們臉上的笑容與對柳宵的感激卻沒有作假。
柳宵明白過來，應該是司殿故意宣揚了自己的功勞。
但是現在不是邀功的時候，還有更多的問題需要解決，最近的一個就是，該怎麼向司殿解釋。
這裡的善後工作有其他人負責，柳宵跟著司殿返回神殿，那裡還有人焦急地等候著。
司殿高舉權杖，刺目的光芒從天際投射下來，帶著兩人消失在原地。
大殿中，創世神像腳下，兩人重新出現。
有了一次經驗，柳宵沒有絲毫慌張，等光芒散去睜開雙眼，看到了面前空蕩蕩擺滿蒲團的神殿，還有喜極而泣的眾人。
司殿沒有開口，給了他足夠的時間與第七組相處。
柳宵不知道的是，自己後面將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他們了。
眾人到最後也不知道司殿原本將他們喊來所為何事，但顯然已經不重要了，司殿也不再提，而是讓眾人返回，後續的工作會有各部分根據需要安排。
可以預見，明天天亮開始，各督查組的任務絕不會少。
因為從前天開始，第四組與第五組都開始上報，自己轄區的超凡者不正常增多，那個時候蕭禹還沒有出現背叛的跡象，所有工作都正常進行著，所以是可信的。
到了今天白天，其他幾組也都出現了一定量的超凡者。
比如可以放大情緒的超凡者，放大對立者的憤怒讓其動手打人，同時放大圍觀群眾的同理心，讓他們偏向自己。
比如可以賦予物體活性的超凡者，可以將已死的植物復活，並讓其快速生長。
又比如不知道什麼情況下才能發動的瞬移。
都是這幾天才突然冒出來的超凡者，而且引起了各大新聞機構的注意，還登上了報紙，也成為了民眾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以說在科技的進步下，超凡世界越來越難以隱藏，可以預見，最終將會完全暴露在普通人視野中。
司殿沒有立馬讓柳宵解答疑惑，而是安排他在自己的住處暫住了下來。
司殿的住處距離神殿不遠，是一棟獨立的院子，成為司殿閣。
在有價無市的錦羅市中心位置，司殿閣遠離街道與商業店鋪，周圍還有一大片草坪與茂盛的樹木。
這是司殿的住處，但不是司殿的家。
每一任司殿都會住在這裡，這裡有足夠的侍從，保證著司殿的生活質量。
司殿不是苦修士，但是也不是享受者。
所以司殿閣中電器很少，沒有空調沒有電視，只有電燈，唯一的一部電話還是近幾年才裝上的。
從進入司殿閣範圍開始，柳宵就有一種遠離喧囂的感覺，雖然夜已深，外面也沒有汽笛與嘈雜，但是這裡更加靜謐，帶著讓人心都靜下來的力量。
古樸的木質大門推開，一股似有似無的檀香瀰漫，這讓柳宵心神更加放鬆，一天的勞累全部席捲而來，困意難以掩飾。
侍者已經準備好了所需，柳宵隨意洗漱后就躺在了陌生的床上。
深灰色的被褥，柔軟蓬鬆，厚度也恰到好處，他很快入睡。
……
日出東方，天明。
8月20日，嶄新的一天。
但是昨晚錦羅市的傷口不會就此消失。
第一組曉慕組長與組員身亡，醫師小白不知蹤跡。
第四組組長蕭禹叛變，並殺死了所有督查。
第五組刑獄師如畫身亡。
司兵重傷，司獄神性幾乎耗盡，司殿神性也消耗大半。
南巢精神病院僅有少部分醫護人員和病人存活，醫院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壞。
第七組遭到襲擊，大量設施損毀，丟失部分物品。
微照集團大廈消失，周邊路面遭到嚴重損壞，只能暫時封鎖附近街區。
天剛亮，各個執法局警察開始交接換班，特別行動小隊全部出動，短暫休息后的督查們全部回到了督查組。
隨著錦羅市民眾醒來，人與人之間的接觸變多，昨晚發生的事開始進入人們視野。
首先帶來的便是恐慌。
不可理解的事物總是會讓人恐懼。
隨著時間推移，錦羅市的超凡案件增多，司兵手下的上百名獵人全部提前結束訓練，根據需要安排進了各個組。
同時葉曲暫調第一組，提拔為組長，第二組也調了一人暫任第四組組長。
微照集團的消失，導致股市崩盤，上億的資產瞬間蒸發，往後幾天全國各處大量工廠倒閉，無數工人失業。
不僅僅是侍神國，所有與微照集團有商業合作的國家與企業全部受到了衝擊，皇室與議會遭到所有國家的譴責。
侍神國稱會抓到罪魁禍首輝易與輝無右，同時也將神殿推到了公眾眼前，這讓國際間的對話從台前轉為了幕後。
這導致公眾反抗情緒變高，希望各國能公開討論內容，議會能給民眾一個解決方案。
柳宵住在司殿閣無法離開，司殿又忙的沒空理他，只能通過報紙了解外界情況。
各大報紙上為了穩定民眾情緒，一直報喜不報憂，小報上又誇大其詞唯恐天下不亂，根本看不到事情全貌。
得知能夠打電話之後，他就經常撥通第七組的電話，由此了解事情進展。
通過第七組，他了解到葉曲前輩的調離，也知道了現在錦羅市超凡者的爆發。
超凡者出現的蹊蹺，而且僅僅是錦羅市，其他城市並未出現，所以推測還是因為「創神藥劑」。所以現在已經安排人手在錦羅市做了幾次搜查，現在搜查範圍已經開始朝周邊城鎮擴大。
還有就是各路口全部設立了檢查站，所有進出都要接受檢查。
過程中發現了部分可疑人員，都是能力較弱的超凡者，擊殺幾人也抓住了幾人，審問得知是輝易的手下，希望能夠通過他們更進一步查到輝易的下落。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國內無業游民人數終於得到了控制不再增加，但是倒閉的工廠太多，工作崗位也難以增加，無業人員的工作暫時還無法有效解決。
在一次通話中，蘇顧偷偷告知柳宵，月菲的身體每況愈下，總是發燒，提不起精神。
柳宵聽完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想說說一句「麻煩你們多照顧她」，但是又覺得他們互相之間認識的更久，自己其實更像個局外人，所以最終還是沉默以對。
又一次電話中，月菲告知秦錦的母親賣掉了店鋪不知去向，秦錦到現在沒有音訊。
柳宵只淡淡回應了一句「知道了」，同時告知了她自己關心秦錦的原因，是報答秦阿姨的一頓飯的恩情。
月菲聲音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也只回答了句「知道了」。
最後柳宵只能囑託一句「注意身體」。
他知道月菲的身體狀況不好跟自己有一定的關係，那天自己被注射可以藥劑之後神性爆發，狂暴下影響了她身體的根基，這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恢復。
所以他心中有些愧疚，想做一點彌補，但是現在司殿不知道為什麼不讓他離開，所以只能說些口頭上沒有任何用處的話。
這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別人捨命救自己，最後就換來一個「注意身體」。
「你什麼時候回來？」月菲問。
「我儘快，司殿什麼都沒問，我的願望也沒有兌現，可能他有自己的考慮。今天，今天我就問一下情況。」
「……」
那邊沒有說話，柳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心地喊了一聲：「月菲姐？」
月菲終於回答：「第二組有信息傳來，找到了創神藥劑的合成地點，我們現在要過去看看，下次再說。」
月菲說的極快，說完沒有等柳宵回應便直接掛了電話，可見事情比較緊急。
柳宵聽著忙音一把掛了電話，問旁邊的侍者：「司殿今晚肯定會回來？」
「是的，司殿閣下傳來消息，讓提前準備所需。」
柳宵點點頭。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