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回京

藍橋易眸色波瀾不驚。

楚煙卻能從他平靜的神色里，感受到一絲凝重。

她走過去，在他跟前站立，擦著他臉上的雨水，「我知道你已經儘力了。」

藍橋易沒說話。

他只要閉上眼睛，那個女人被木頭戳穿的身體，就浮現在腦海里，耳邊是男童悲愴的哭泣聲，有一刻，他甚至想調頭離開。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一切都沒變。

他曾經救不了父母，如今也救不了別人。

「藍橋易，你看著我。」

楚煙雙手捧著他的臉，「如果沒有你，他們不可能從泄洪里逃出來，是你救了他們，不要苛責自己，那跟你沒有關係，你不是聖人。」

「......」

「有災難，就一定有人會離開。」楚煙沉聲道。

藍橋易眸子動了動，將她摟緊懷裡，在她耳邊說，「楚楚，我想離開這裡。」

「好。」

即便藍橋易不說，楚煙也不想在這兒久留了，她深知他的心裡狀況，擔心再待下去，會把他心裡不願意想起的事情激發出來你。

到時候反而麻煩了。

李聰派來的救援隊，得到指令，要接幾人去市裡。

楚煙拒絕了。

她方才接到了周言的電話，說馬上就到，他跟在藍橋易身邊多年，早知道他的脾氣，遇到危險，少爺一定不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周言同老爺子打了招呼，直接從基地調的軍用直升機，來接少爺回去。

李聰見到周言。

語帶歉意，「是我工作疏忽了。」

雖然縣城的救援團隊不歸他管，可他作為一個市長，就是得擔責，若是救援隊即使感到，那藍橋易他們就不會自發去救人。

也不會面對其中的危險。

他怎麼敢跟藍老爺子交待？

周言看著李聰，「老首長讓我給你帶句話。」

「你說。」

「當官把眼睛擦亮些。」

「......」李聰面色晦暗，訕笑，「周特助，勞駕你再提點一句。」

周言見他裝糊塗，搖了搖頭，「通達集團李市長準備怎麼審？陳勝能隻手遮天，又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你敢不敢查？」

李聰愣在原地。

周言轉身走了。

四人坐上了回京的飛機，望著窗外霧色的天空，心中都壓抑不已。

孟舒和顧非宇照舊坐在後排。

她把玉墜摘了下來，想還給顧非宇，被他制止了。

「你戴著吧。」他說。

「可這是你媽媽留下的。」孟舒知道顧非宇平時很寶貝這墜子，定期還要送去保養的。

「嗯。」

顧非宇看著她，「所以給你戴著。」

「哦。」

孟舒聽話得沒有摘，又問，「你之前說有個秘密，是什麼啊？」

顧非宇盯著她看了會。

幽幽道，「我和孟市長有個約定，等你大學畢業后，我就要離開了，孟舒，約定的時間到了。」

「......」

孟舒牢牢看著他，臉上帶著茫然，「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

顧非宇突然有些不忍心，他頓了幾秒，輕聲道，「我要離開京州了。」

「去哪兒？」

「不知道。」

顧非宇把玩著吊在她脖子上的玉墜，「我以前也是居無定所，走到哪兒算哪兒，以後可能還是這樣，今天在京州，明天可能就在非洲，誰知道呢。」

孟舒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這個消息砸得她腦殼子疼。

她心裡開始討厭孟今章了，為什麼要在她14歲時，找一個保鏢來，既然找了，又為什麼要定那狗屁的約定啊，當她是什麼？

又把顧非宇當什麼？

孟舒眨了眨眼睛，一串淚珠子就滾了下來。

「可以不走嗎？」她小聲問。

顧非宇沒有立馬回答。

片刻后，他嘆息著道，「我答應了你爸爸，就不能出爾反爾，這是契約精神。」

「我會去跟他說得！」

孟舒淚眼朦朧中，望著顧非宇深邃的眸子，她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擰了一把，好痛啊，她甚至都不知道用什麼道理來挽留他。

只能語無倫次道，「我會去跟爸爸說的，你不要走。」

顧非宇擦擦她的眼淚，「為什麼不讓我走？」

「......」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不喜歡別人管著你嗎？我要是走了，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你爸爸就不會第一時間知道了，不好嗎？」

顧非宇看著她，幽暗的眸子里，盛滿著她看不懂的東西。

孟舒認真想了想。

她為什麼不願意顧非宇走？

就像他所說的，要是他這一走，孟今章不可能再派人盯著她了，她就實現了真正的自由，這不正是這麼多年她想要的嗎？

如今又為什麼會難過呢？

大概是習慣吧。

孟舒想。

她已經習慣身邊有顧非宇了。

10歲時，她放學遇到雷雨天，沒有帶傘，看著身邊一個個同學被接走，她很羨慕，就想著，為什麼被人的爸爸媽媽能來，她的爸爸永遠那麼忙。

她要抗議。

孟今章派來的司機被她趕了回去，她站在學校門口，偏要爸爸來接。

堂堂孟大市長，愣是沒擰過女兒，下了會後，親自開著車，把孟舒接回家，一路給女兒道歉，說不好意思啊，爸爸今天來晚了，下次一定早早來。

孟舒說：你既然答應我了，就一定要做到，不然你就別允諾。

對上這個女兒，孟今章毫無辦法。

等孟舒再大一點，14歲的時候，他把顧非宇領了回來，說：以後這個哥哥會陪著你，下雨天，由他去學校接你，好不好？

孟舒瞅著顧非宇的帥臉，答應了。

從此，無論颳風下雨，還是艷陽高照，顧非宇都陪在她身邊，同學們都戲稱，要追孟舒的話，一定要在長相上過關，畢竟她身邊有個形影不離的大帥哥。

在孟舒心裡，顧非宇和孟今章沒什麼區別。

雖然這樣的比喻不太恰當，但是她覺得，比起孟今章，顧非宇似乎更像「她爹」。

她人生的很多重要場合，生日會、家長會、夏令營......都是顧非宇陪著她參加的，這麼多年過來，她早就習慣了這個人的陪伴。

「可能......」

孟舒剖析著自己的內心，淺淺道，「可能是習慣吧，顧非宇，我習慣你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