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像他這樣，能是個正常人嗎？

第一天上課，陸漫起了個大早，倒不是她對上學有多大的熱情，而是急着想見裴凜。

昨天他腿傷的那麼嚴重，也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來學校。

昨晚上她因為擔心裴凜，一整晚幾乎沒怎麼睡好，早上又起得早，不明真相的陸媽媽還以為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剛開學，學校還沒有定製校服，陸漫今天換了一身乾淨清爽的衣服。

白色的t恤上綉著淡綠色的小花為點綴，藍白色的牛仔褲襯將她修長筆直的雙腿完美的呈現出來。

陸漫來得早，教室里連個人都沒有，桌上的書橫七豎八的堆著，陸漫把自己的書整理好，趁著教室沒人，又把裴凜的書也整理了。

沒多久，學生開始陸陸續續的進教室，陸漫眼睛一直盯着門口看。

眼看着就快上課，卻始終不見裴凜，少女收回目光，心裏不免擔憂起來，看來他的腿傷太嚴重，連學校都來不了。

「漫漫，昨天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童然剛到教室就質問陸漫，說是上廁所，結果把人上沒了，這丫頭三年不見都學會有事兒瞞着她了。

陸漫心虛的笑笑，她總不能說擔心裴凜，所以就跟着他跑了吧？

「然然，我真的肚子疼，後來我就給班主任請假回去了。」

童然冷笑幾聲，「哦，是嗎？那為什麼老班還問班裏哪兩個同學不在？」

陸漫啞然，後悔自己剛才說那種話，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對童然實話實說？

就在陸漫擠破腦袋找借口時，何國超帶着課本進來了，啤酒瓶底厚的眼鏡在教室掃了一圈，落在裴凜空缺的位置時，皺了皺眉頭。

陸漫也下意識地往裴凜那兒看去，決定放學後去裴凜家裏看看。

心不在焉的上完第一節課，下課鈴剛響，宋耀就屁顛屁顛的跑過來關心陸漫，「漂亮妹子，你昨天幹什麼去了？聽童然說你身體不舒服，今天好些了嗎？」

「好多了。」陸漫點點頭，對宋耀說不上多熱情。

倒是一旁的童然，一看到宋耀這副假正經的模樣就來氣，「宋耀，你一天到晚能不能不噁心人？還漂亮妹子，我朋友有名字，叫陸漫！」

「陸漫？」宋耀開始大放彩虹屁，「這名字真好聽，不僅人長得漂亮，就連名字也這麼好聽，不像某些人，名字難聽，人也長得土。」

聽來是在挖苦自己，童然頓時炸毛了，「宋耀，不會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我哪兒土了？你給我說清楚！」

童然最討厭宋耀說她長得土了，怒火上頭，她丟下陸漫，掄起手邊的掃帚追着宋耀滿教室亂跑。

雖說自己比不上陸漫漂亮，那也是相當可愛的好不好？宋耀這個嘴欠的傢伙，就是該打！

陸漫笑了笑，拿出第二節課要用的課本后，餘光注意到後門悄無聲息進來的人，呼吸頓時快了幾分。

裴凜？他不是不來學校了嗎？看他瘸著走路，陸漫忽然明白，裴凜家離學校遠，他腿又有傷，或許遲到的這四十分鐘，他其實在努力往學校趕。

想到那一幕，陸漫鼻子猛地一酸，她走過去，目光落在少年海藻般的發頂上，聲音溫柔：「裴凜，你腿上的傷好些了嗎？」

少年抬頭，黑眸沉沉的看她，那雙眼慣有的冷漠足以嚇退任何人，但陸漫是個例外。

因為她知道這只是少年慣有的保護色，隱藏在保護色下的溫柔才是少年的真面目。

「好多了。」少年說完，低下頭不再看她。

儘管如此說，陸漫依舊不放心，她輕輕拽了拽少年的衣袖：「裴凜，我陪你去校醫室看看吧。」

少女聲音軟軟糯糯的，像一顆顆軟糖砸在少年心上，他差點就點頭說好，但觸及少女身後童然那雙厭惡的眼眸，少年垂下眼眸，疏離盡顯。

「不用了。」

陸漫還想說什麼，就被童然拽了回來，恨鐵不成鋼道：「漫漫！我昨天說的話你忘了？別和他接觸！小心他打你！」

「可是他受傷了，作為同學，關心他有問題嗎？」

「我...」一句話噎的童然說不出話來，「他會動手打人！」

「然然，你見過他動手打人？」

童然又是一愣，她也是聽別人說的，再加上初中同校三年，他就像個另類，既不和同學相處，也不跟人說話，整天就待在自己的世界，誰也不理。

像他這樣，能是個正常人嗎？

陸漫掙脫開童然的手，「既然你都沒見過，又怎麼能說他一定會動手打人呢？」

陸漫維護裴凜的樣子讓童然火大，她氣憤地跺了跺腳，「哎呀！你不信算了！如果有天他動手打了你，可別找我安慰！」

下午體育課，幸好有陸漫提前給體育老師打招呼，才沒讓裴凜跟着跑操。

三圈下來，陸漫感覺眼前陣陣發黑，嗓子眼裏一股腥甜味兒，火辣辣的疼。

聽到體育老師說自由活動，陸漫趕緊坐在乒乓球枱上灌水，待自己緩過勁兒來，她走到裴凜身邊。

「裴凜，現在自由活動，我陪你去校醫室看看。」

少年本不想去，但少女那雙清澈乾淨的眼眸，裏面就像藏了星辰大海，此時正專註的看着他。

心莫名的軟了下，裴凜點點頭，話不自覺的就說出來，「好。」

陸漫眼底的笑更濃烈了，她扶着他，慢慢朝校醫室走去。

校醫室在高三生那棟樓，離操場還有一段距離。

兩個人默默走着誰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微的尷尬，少年手臂發涼，明明正值盛夏，他身上的溫度卻像從南極回來的，冰的陸漫指尖發顫。

「裴凜，你還好嗎？能不能堅持？校醫室馬上就到了。」

不管怎麼說，他傷到的是腿，離得這麼遠，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

少女關心的話語讓裴凜有些不適，他輕微掙扎兩下，卻被少女抓的更緊。

「別亂動！」少女一臉認真。

他只得放棄掙扎，緩緩吐出兩個字，「還好。」

少女嗯了聲，沒再多說什麼，少年悄無聲息的跟上少女的步伐，兩人保持一致的步調，直奔校醫室。

一進門，陸漫就把少年摁坐在校醫面前。

「醫生，你快看看我同學，他的腿受傷了，還挺嚴重的。」

校醫是歲左右的老頭兒，看上去慈眉善目的。

聽到陸漫這麼說，他趕緊讓少年挽起褲腿，認真查看起傷勢來。

「醫生，他的傷怎麼樣啊？嚴不嚴重？」

陸漫焦急的聲音傳來，校醫笑了笑，「小姑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這樣吵吵鬧鬧的，讓我怎麼靜下心來認真看？」

陸漫頓時漲紅了臉，她就是太害怕了，所以才過度緊張。

她只好安靜的坐在旁邊靜等，校醫看了幾眼，眉頭一皺，「他的傷得先拍個片子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聽到拍片，少年下意識的張嘴，「醫生，不用了。」

校醫瞥了眼裴凜，語氣嚴肅：「同學，你這個年齡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萬一傷到骨頭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就是！就是！」明白裴凜拒絕拍片子的陸漫直接幫他做了決定，「醫生，你帶他進去拍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