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少谷主（7）
暮燼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馬車裡。
對面端坐蒙著紫色面紗的蘿莎，見到他醒來，雙手合胸：「少谷主。」
嫻靜溫柔，如沐春風令人心曠神怡。
「你是？」
暮燼蹙起眉，他認得這是藥王谷弟子的裝飾，只是他對面前少女並無印象。
「蘿莎。」蘿莎神色如常，沒有因為被忽視而覺得不忿或難過。
似乎習以為常。.
蘿莎這個名字，暮燼倒是不陌生。
畢竟她在藥王谷里算是一個異類，過早耗盡潛力，天賦極差的醫者。
暮燼聽到外頭傳來的聲響，撩開車簾，見黃昏暮色之際，浩浩蕩蕩的軍馬迎著烈風，肆意奔騰。
記憶最後停留在澹臺霽那英俊冷漠的面容，眸光如冰刃。
暮燼回想起來，他在藥王殿眾目睽睽之下被打暈了。
「這是何處？」沉默中，暮燼問了一句。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角，投落一片斑駁的金紅色光影。
「是長埔。」
蘿莎籠罩在餘暉的光影之下，好似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她彷彿沒有注意到暮燼的神色，輕聲回答：「公主說，還要半月抵達皇城。」
暮燼不再詢問。
事已至此，過多的糾結沒有意義。
此刻駿馬飛馳的第一輛的馬車裡，瀾兒盯著指尖棲著一隻蝴蝶，說道：「殿下，那位少谷主醒了！」
「差不多。」
正翻閱書籍的陵玄薇頭也不抬。
和她預料中的時間差不多。
「殿下，蘿莎姐姐會不會被少谷主欺負呀？」瀾兒不知想到了什麼，喏喏問道。
陵玄薇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為什麼這麼問？」
這兩人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已經開始叫姐姐了？
「那位少谷主，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瀾兒想起大殿上的情形，搖起了小腦袋。
「天才都有點小脾氣。」
陵玄薇淡淡回答。
數萬大軍進入長埔地界的第三天，忽然停下了隊伍。
澹臺霽下了馬走來，正好瞧見瀾兒抱著披風給陵玄薇披上，小臉通紅的系了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
澹臺霽皺起了眉。
他淡淡掃了瀾兒一眼，眸光冷冽。
「殿下！」陳副將翻身下馬，拱手行禮，「那位少谷主看起來情況不太妙！」
「怎麼了？」陵玄薇問。
「卑職瞧著，那少谷主臉色蒼白，看起來很虛弱，難道是水土不服？」陳副將疑惑。
藥王谷的風水養人？
「去看看。」
陵玄薇想了想，說道。
於是幾人來到了蘿莎所在的這輛馬車前，聽到聲響的蘿莎撩開車簾，微微低頭，「蘿莎見過公主。」她頓了頓，又道，「見過大將軍。」
「你們少谷主怎麼了？」
陵玄薇透過車簾望去，就見暮燼戴著銀羽面，閉著雙目，眉心緊緊皺著。
如陳副將說的那般臉色蒼白，虛弱無力。
蘿莎頓了一下，才有些遲疑道：「少谷主，想來是舟車勞頓的緣故。」
李副將湊到陳副將身旁，小聲嘟囔了句：「嬌生慣養的少谷主喲。」
「那你呢？」陵玄薇問蘿莎，「身體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蘿莎又是遲疑了下，才道：「只是頭有些暈，不礙事。」
所以這兩人是暈車嗎？
陵玄薇面色古怪的看了兩人一眼，擺了擺手，「原地休息，明日再出發吧。」
澹臺霽沒有意見。
陳副將和李副將得了命令，立刻傳達到大軍上下。
大軍原地紮營休息。
瀾兒站在湖邊，興奮的看著幾位副將抓魚，一副躍躍欲試也想下水的模樣。
「在那裡！快抓它！哎呀！它跑了！」
「這裡，這裡！！」
「看老子的！」
「哎喲這麼大一隻！」
蘿莎好奇的看著熱鬧的眾軍，見他們有序的分成幾列，駐守在四周警戒。
副將帶領下湖捕魚生火，弓箭手提著幾隻野兔和飛禽。
傍晚時分瀾兒抱著一籃紅果子，小跑到蘿莎面前，興奮的喊著：「蘿莎姐姐，這個果子沒有毒，可以吃的！」
「…謝謝。」蘿莎遲疑了一下，接過了籃子。
「對了還有這個！」瀾兒解下水壺，「軍醫囑咐過你們要多休息！」
「好。」
「那蘿莎姐姐，我先走啦！」
瀾兒又飛奔到了湖旁，加入了捕魚大隊。
一時間熱鬧非凡。
蘿莎低頭沉默了會，才回到車廂里，放下瀾兒給的果子和水壺。
「少谷主，吃點東西吧？」
暮燼睜開眼，掃了一眼紅果子，問道：「你的『真"是什麼？」
聞言，蘿莎沉默了片刻，輕聲回答：「是【驅散】。」
一個很少見的「真」。
暮燼又問：「現境界可以【驅散】什麼？」
「……」蘿莎又是一次漫長的沉默，才緩緩吐出了兩個字：「喜悅。」
「？」
暮燼被這個答案愣了一下，「【驅散】喜悅？」
這是什麼奇怪的狀態？
「……嗯。」蘿莎遲疑著點了點頭，「是的。」
暮燼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開口。
【驅散】憤怒聽起來也比【驅散】喜悅靠譜的多吧？
「算了。」暮燼微微閉上眼。
所以這蘿莎，真是為了湊數才挑選出來？
見暮燼閉目養神。
蘿莎猶豫了會，雙手合胸行了禮，離開了車廂。
外面的熱鬧和安靜的車廂天差地別。
李副將瞧見了她，招了招手：「蘿莎姑娘，來嘗嘗烤魚！」
他示意了手裡的烤魚，隔的不算遠，蘿莎聞到了一陣濃烈的香味。
「蘿莎姐姐，快來！」瀾兒兩隻手舉著烤魚，興奮的喊道：「這是我抓到的魚！」
瀾兒坐在火堆前，小臉被火光映的通紅，雙眼亮晶晶，格外耀眼。
陳副將和李副將在她身側，兩人動作熟練的翻動著篝火上的烤魚，香味四處飄散。離得近的幾人咽著口水，目不轉睛的盯著，只要一喊熟了立刻開搶。
蘿莎遲疑了一下，小步走到了瀾兒身邊坐下。
香味更加濃烈，聞著讓人食慾大增。
「給！」
瀾兒邊咬著手裡香噴噴的烤魚，還不忘塞給身邊的蘿莎，「快嘗嘗！」
蘿莎盯著烤魚，半晌后她打開面紗一角，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
雙眼微微一亮。
「殿下，殿下這裡！」瀾兒忽然大聲叫著。
蘿莎下意識看去，見那銀白長發的少女披著藍色斗篷，出現在了篝火旁。
瀾兒立刻將烤好的烤魚遞了過去，臉頰通紅：「殿下！」
蘿莎注意到陵玄薇接過烤魚的動作，似乎有一瞬間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