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七 八個星天外

下午時，當秦宸又一次悄悄咪咪踏進溶雪殿時，崔雪見還在挑首飾。

她穿著淺粉色上襦，石榴紅下裙，並不規矩地坐著，一雙珍珠繡花鞋時不時晃蕩出裙角。

嗯，當然了，如果你要問：大冬天的還穿齊胸襦裙不冷嗎？

崔雪見表示她購買了星際南北極公司新研發的貼身保暖衣，一點都不冷喲！

她挑剔地舉起一支琺琅彩粉月季步搖，在頭上比劃。

突然目光一滯，眼角餘光在鏡子里看到了一條行走的黃玉腰帶。

崔雪見心裡不禁破口大罵狗皇帝又「走路腳不沾地」搞突襲！

「臣妾給皇上請安。」

「嗯，起吧。愛妃可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竟還在梳妝打扮，倒是朕來得不巧。」

崔雪見回想自己打扮：

鞋頭一顆東珠的繡花鞋，很ok。

泛著金沙質感的石榴紅裙，很ok。

銀線綉仙鶴的抹胸裙頭，很ok。

薄紗柔軟質感的淺粉上襦，很ok。

粉紫珍珠點綴的金項圈瓔珞，很ok。

紅寶石耳墜，很ok。

魅力值max的石榴紅柔潤朱唇，很ok。

秀氣挺翹小瓊鼻，很ok。

眼影睫毛彎月眉，很ok。

眉心一點硃砂，很ok。

單螺髻……嗯？

由一支紅寶石鑲嵌成梅花的金步搖挽起的單螺髻，雖然首飾髮型都單調，但又好看又便捷啊。

這裡崔雪見要說下，因為不想早早地頂著一堆金銀玉器，畢竟皇家的金是真金，她又不喜歡加發包，真頭髮哪能經得起霍霍？

所以，她就簡單挽了個單螺髻，準備選好一套首飾，臨近傍晚再梳個雙刀髻來著……

不過，即便頭上單調了點，但臉好可破啊！

崔雪見輕輕一歪頭，那小珍珠流蘇也輕輕晃動：「臣妾這樣不美嗎？」

秦宸伸手繞到她耳後，拇指撫摸著鴉羽一樣的髮絲。

「愛妃向來自信，怎麼還會問朕這麼明顯的問題？你自比楊貴妃，但又有王昭君之美，嗯，朕看愛妃一人，好似看兩大美人。」

崔雪見頓時笑靨如花，心說算你有眼光！

不過想到如今宮裡好幾個濃顏系的瓜子臉鵝蛋臉美人，對自己的「大唐盛世」縮小版圓臉就不太自信了。

「臣妾雖然自信，可自古以來都怕對比啊，昨兒皇上新收的赫連妹妹，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才叫人挪不開眼呢。」

秦宸笑笑不搭這話，說起藍眼珠，他倒是想起了小嬪妃曾說的要給表演反彈琵琶。

「愛妃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皇上莫不是顧左右而言他？」

秦宸簡直要氣笑，看來這一臉正氣凜然的小嬪妃是真忘記了！

「朕提醒你，湖心亭。」

崔雪見陷入回憶，想起那天的四個姐妹，想起迫不及待的親吻，想起……

「嗯？反彈琵琶？」

秦宸微抬下巴，示意她繼續。

「都怪南音國！害得臣妾只能第二個表演反彈琵琶，皇上，你忘記昨天的敦煌飛天表演好不好？」

崔雪見使出撒嬌技能。

秦宸很享受，將搖著他衣袖的手抓到手裡揉捏，語氣揶揄：「那可不好，人家南音國也是一片心意，愛妃重新想一個辦法吧。」

崔雪見眼珠子一轉：「讓皇上忘記太難了，那就讓皇上記住一個更美的反彈琵琶如何？」

「哦？愛妃已經練好了？」

那當然是沒有！當初說了也想練來著，畢竟她又不用真彈琵琶，只是擺幾個姿勢而已。

可惜練習了幾次，崔雪見就受不住了，首先是雙手一直高舉頭頂，其次琵琶那麼重一個東西壓在頸椎上……

時間一長就累到虛脫。

不過嘛，加點活色生香的料，再咬牙堅持個一晚上……

崔雪見狡黠一笑：「晚上表演給皇上看。」

秦宸聞言疑惑，沉思兩秒，突然就領會了小嬪妃的意思，耳廓一下子就紅了。

「你這個……你可真是……」

崔雪見眨眼：「臣妾這個什麼？臣妾可真是什麼？皇上，人家可什麼都沒說呢。」

「朕還冤枉你了？那你詳細說說，你晚上準備怎麼表演反彈琵琶？」

「那還能怎麼表演？雙手拿著琵琶舉過頭頂唄！」

崔雪見露出一個純潔的笑容。

秦宸忍不住想，莫非是自己猜錯了？

直到晚上就寢時，崔雪見屏退宮女，還特意囑咐離遠一點。

秦宸瞧這做派，就知道之前根本沒想錯！現在就看這小嬪妃準備怎麼做了。

只見小嬪妃一邊寬衣解帶，一邊吹滅燭火，最後只留下窗邊的燭台搖曳生姿。

而此時，小嬪妃窈窕的身姿也隨著搖曳。

崔雪見舒展身體，舉起琵琶，擺好姿勢。

「皇上，您看地上的影子是不是特別婀娜多姿，臣妾要開始表演了，歡迎皇上隨時加入哦。」

不必她說，秦宸就已經大步朝她走來，兩道影子重合到一起……

第二天崔雪見沒能按時起床，一直睡到中午才覺得身上的酸軟好了些。

此時的寢殿已經被宮女們打掃過了，但崔雪見還是刻意避開了窗邊。

因為一靠近那地方，她腦海里會不自覺蹦出連綿不絕的黃色廢料。

崔雪見趕緊移開目光，眼不見心不癢，外邊青黛已經安排好了午膳，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秦瓷被列為貢品。

「真的？雖說當時皇上賜名秦瓷的時候我就有預感會成為貢品，但是昨天皇上一點風聲都沒透露啊！」

崔雪見一邊感慨一邊坐下。

青黛默不作聲地將桌上的菜肴一一檢查，挑出一碟子乾菜、一碗粉蒸肉，這才給崔雪見遞上筷子。

「主子您用吧，這些都沒問題了。」

崔雪見感嘆一聲：「哎，也不知道是哪個心狠手辣的，這毒藥天天送，我猜西寧國的生意一定很好！」

西寧國盛產毒蟲毒蛇毒草，當然也盛產人蔘鹿茸等補品，每年的財政幾乎都是商人貢獻的。

「主子您要說生意好的話，那秦瓷才叫賣得好呢！據說已經接到了幾十家訂單！」

崔雪見滿意地點點頭，京城權貴也是有數的，現在就希望京城的行商們把秦瓷傳播出去。

到時候，嘿嘿嘿……

「等錢到手，我就立刻給你氪金，一口氣叫你掌握醫毒雙絕，然後再買幾個太監宮女，最好把溶雪殿都換一遍！」

心情一直不錯的崔雪見安穩過了兩天鹹魚日子就無聊了，立馬給三個牌友發帖子。

三個牌友欣然應邀而來，當然，都帶著錢匣子呢。

牌桌上，婉美人輕笑道：「聽說昨晚上挺熱鬧啊！大公主受了風寒，太醫院所有太醫都去診脈了。」

「皇上歇在容妃娘娘那裡，據說容妃還催皇上去長信宮看看花妃呢。可惜啊……也不知道大公主如今可有起色了沒？」

崔雪見沒去打聽大公主，只是道：「聽說昨兒瀾修儀還去錦瑟殿伴駕呢。」

嗯，事情是這樣的，皇上初一去了椒房殿，初二就說去容妃的錦瑟殿，然後瀾修儀就死賴在容妃殿里不走……

要說容妃也是慘，白天是瀾修儀想截胡，晚上是花妃想截胡。

不過容妃也厲害，或者說她爹厲害，丞相之女，哪能隨便別人欺負？

婉美人帶著幾分笑意道：「今兒皇上要去蘭妃娘娘那裡，你們說，花妃和瀾修儀會不會……？」

洛美人打出一個五條，肯定點頭：「花妃肯定會的，畢竟大公主現在還病著。瀾修儀，應該也會吧？瑾姐姐你覺得呢？」

「不清楚。這兩位的心思啊，猜不透。」

不過嘛，皇帝應該不會聽話就是了。

崔雪見暗暗想，皇帝這回應該是打算輪流臨幸一遍後宮嬪妃，沒啥大事都要按順序來！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整個十二月，後宮嬪妃不論得寵與否，都得到了滋潤。

崔雪見的生辰是十二月二十一，秦宸特地歇了兩天才進她的溶雪殿。

晚上就寢時，本想躺著享受的崔雪見被拉到了窗戶邊。

窗外下著鵝毛大雪，過年要點的花燈已經換上，一片亮堂堂。

「皇上，您不會要開著窗戶吧？受了風寒怎麼辦？」

秦宸抱著她，「不開，等夏天了再開。」

崔雪見：……就不能放過窗戶邊嗎？

看著窗外的人影幢幢，崔雪見實在沒臉，建議道：「皇上，還是回去吧，臣妾在上面怎麼樣？」

「嗯？」

「哎呀，臣妾也是看過避火圖的！」

秦宸這下不再堅持，又把人抱回了床榻。

一夜纏綿。

就是有點耗體力……

雖然但是，第二天崔雪見還是很高興，果然，女人如同花兒一樣，就是需要澆水的嘛。

而且秦宸記得她的生辰，還特意給了生辰禮物——秦宸親自書寫的《洛神賦》。

哎呀，崔雪見看到的時候那叫一個心花怒放！這簡直就是在誇她長得美嘛！

只是也沒能開心幾天。

因為十二月一結束，就進入了明德六年一月，整個一月都是過年，每天不是在跪，就是在參加宴席。

晚上睡了做夢都是在聽戲……

過完一月，整個秋天冬天養出的膘都沒了，崔雪見甚至發現自己的圓下巴都帶點尖尖兒了！

值得一提的是，過年期間，皇帝沒有納新人，也沒有給誰晉位。

這個年除了跪得比萬壽節多、花燈比其他時候多、賞賜比平時給的多、新衣服新首飾一天一換都不嫌多之外，實則熱鬧程度一般。

而剛過完年，宮裡的花燈還沒拆下來，就聽說瀾修儀跪在了承露殿外。

再派人去打聽，就得到戶部尚書被御史彈劾，如今已經打入刑部大牢，皇上著三司會審。

聽到這消息，崔雪見大吃一驚，這才剛剛開筆兩天，估計皇上連新年請安的奏摺都沒看完，這就來一件大事？

而且，瀾修儀寵冠後宮，皇上竟然也沒絲毫留情？

不由得，崔雪見就起了點陰謀論。

想想吧，瀾修儀和萱婕妤一起進宮，萱婕妤寵愛一般，如今懷著孕。

而瀾修儀有時候每月都是佔了半月，這樣還一直沒懷孕！

看瀾修儀的模樣，也不像是故意避孕的人啊。

而且，皇帝指定的太醫每過五日就會給她診脈，正面來看，這是寵愛，反面來看，隨時掌握她的身體狀況，出了人命就及時補救？

越想越覺得皇帝有陰謀啊！

崔雪見開始認真復盤：首先，瀾修儀幾次三番無功無過靠寵愛晉位。

等等——

崔雪見突然驚出一身冷汗，她初入宮是寶林，一路晉位才人、美人、婕妤，也是無功無過靠寵愛？？？！！！

喵喵喵？！

喝了一口純手工奶茶壓壓驚，崔雪見審視自己，除了青春美貌，狗皇帝還能圖她什麼？難不成是解鎖的動作多？

不過，她還只是個婕妤，這位置不高不低的，再想想其他人。

楚充儀晉位也快，不過人家是皇帝的表妹，自家人能不照顧嗎？

月修容也挺快的，但她是因為懷孕晉位，這個皇帝偏心也是應該的吧？

妃位上，花妃有大公主，且是皇帝的恩人之女，之前又懷孕……

至於容妃？容妃真的無功無過啊！

雖然容妃有個好爹，雖然容妃進宮六年，但她六年都沒有懷孕過，蘭妃好歹還小產一次呢！

莫非……

崔雪見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莫非容妃才是皇帝的真愛，為了真愛，皇帝特地挑選了擋箭牌。

而且，最開始選中的就是她！畢竟她當初一侍寢就被晉位……

後來，估計是她從不招惹是非，也沒有囂張跋扈，沒有寵妃的潛質，就被當做棄子了。

而瀾修儀……

可能是皇帝看出了她的野心，也可能是皇帝就是想搞程家，比如換一個不貪污的自己人去做戶部尚書？

哎呀呀，越想越不對勁……

崔雪見停止腦洞，吩咐小高子密切關注這件事！

大內高手耳聰目明，用來打探消息有點屈才，但也只能委屈小高子了。

不過效果很好，下午時，小高子就悄悄出宮把御史彈劾的奏摺抄來了一份。

「主子，奴才還打聽到，上書的御史是花太傅的學生。」

崔雪見「嘖嘖」兩聲，一目十行看完奏摺，裡頭大大小小三十二條罪狀。

其中叫崔雪見詫異的，貪污罪里舉例的物件赫然是萬壽節程家送的賀禮：龍形沉香木，山水畫玉屏風。

看完這個，就更像是皇帝自導自演，清除國之蠹蟲了。

還是那種前期麻痹人家搜尋證據，後期雷厲風行直接打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