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若非群玉山頭見

第二天自龍床上醒來，崔雪見有些懊惱：「臣妾原本準備了才藝，都怪皇上您提什麼花箋！」

今日不用上朝的秦宸聞言眼前一亮，原本打算請國子監祭酒來下棋的心思立刻打住，日光明媚，和老頭子下棋完全是辜負這大好時光！

「，一邊賞景一邊聽曲兒如何？」

崔雪見也是沒法了，她每次都是路過御花園瞅一眼，心裡痒痒，如今也是一宮主位的婕妤娘娘了，出去走動走動倒也不那麼怕了。

秦宸心說這小嬪妃莫非是看膩了承露殿的小竹林？明天叫李有德重新安排下小花園的景緻……

「李忠，御花園清場，朕今日不想偶遇誰。」

崔雪見聽見這話笑出了花。

有人清道，一路上連個宮女都看不見，崔雪見也算是欣賞了一番御花園，簡單描述就是：顏值極高的植物園，種類繁多、一步一景的那種花園子。

御花園的映月湖開滿荷花，秦宸帶著崔雪見上了船，目標是湖中心的涼亭。

「皇上，去摘些蓮蓬來剝蓮子吃吧！再摘幾朵荷花送去御膳房，臣妾前幾日吃過一道荷花花瓣做的點心，味道還不錯。哦對了，還有荷葉，中午來一道叫花雞好不好？嗯，再加上蓮子羹！」

秦宸正想著「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呢，冷不丁聽到一堆吃的，那心情真是……

一旁侍候的李忠也是一臉「萬萬沒想到」的震驚表情，他不由得看向皇帝，無聲詢問：皇上，這摘還是不摘？

「看著朕做什麼？去給你們主子摘！挑好的摘！」

崔雪見笑著道：「臣妾謝皇上！」

「人家看到這一湖荷花，要麼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要麼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只有你一張嘴就是一堆吃的！」

說完這句猶不滿足：「你瞧瞧這滿湖荷花，你難道就沒有想到什麼？」

崔雪見犀利反駁：「什麼花不花的，這明明是無數的蓮子羹、荷花點心、叫花雞，對了，還有蓮藕呢！」

秦宸明顯一噎，他伸手圈住眉飛色舞的小嬪妃，低聲恐嚇：「朕看你今天是不想吃東西了？再給你一次機會，，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說完朝秦宸一抬下巴，「臣妾選的這詩不錯吧？」

秦宸煞有介事地點頭：「詩確實不錯。不過朕讓你誇荷花，你說湖光山色，簡直離題千里，叫花雞還吃不吃了？」

「哎呀，臣妾腦袋空空，見到這滿湖荷花只想到吃的，倒是這湖水清亮如鏡面一般，映出皇上與臣妾的面容，正好應了「淡妝濃抹總相宜」嘛！」

「你……誇自己美就算了，為何要把朕也算上？還有，你是在顧左右而言他吧？」

崔雪見膽大包天地伸手捧著秦宸的臉，詠嘆調吟詩般說：「眉似遠山鋒如劍影，眼含星辰深邃透亮，面如冠玉，龍章鳳姿，爽朗清舉，玉樹臨風，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秦宸耳朵燒起來，他就知道，小嬪妃沉醉於他的容貌，向來也是實話實說，只是這船上還有那麼多宮女太監呢！

他慌忙拉下小嬪妃的手，低聲道：「好了好了，算你過關，朕看你是一點也不害臊！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崔雪見有些遺憾地垂眸：哎呀呀，要是再對視兩秒鐘，她就要踮起腳尖、仰頭強吻上去了……

不知道自己錯過了被「烈女強上」戲碼的秦宸心裡鬆口氣，見太監摘了蓮蓬，立刻叫人剝了送上來。

一路甜甜蜜蜜你喂我、我喂你，間或還伸手逮幾朵倒霉荷花，兩人總算到了湖心亭。

這裡早已布置了冰山，桌上果盤點心茶水小酒都有。

崔雪見不餓，一踏上亭子就叫人把她的琵琶拿上來，她要開始表演了！

當然了，某個成功的女人背後其實有一個……一隻系統。

崔雪見抱著琵琶，對著興趣盎然的秦宸微微一笑，隨即撥弄琴弦：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

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

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落玉盤。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如裂帛。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秋月白。

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

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

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

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買茶去。

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江水寒。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紅闌干。

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卧病潯陽城。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

住近湓江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豈無山歌與村笛，嘔啞嘲哳難為聽。

今夜聞君琵琶語，如聽仙樂耳暫明。

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弦轉急。

凄凄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青衫濕。」

裡頭的戲腔可是崔雪見花了重金從系統里買了戲曲大師技能卡！

說來也是系統坑她，當初為了唱《千百度》，她買了大師級唱功技能卡，結果裡面不包括戲腔，害得她只能再花一次錢……

但就現在造成的驚艷效果來說，這錢花得值！

被驚艷的秦宸要坦白：他一開始確實被歌聲琵琶聲吸引，也抱著欣賞的態度閉眼傾聽，可他中途睜開了眼，就再也沒能認真聽曲兒……

「的，你沒必要給他補。」

崔雪見露出甜甜的笑，在心裡說：「未雨綢繆罷了。」

她朝秦宸討賞：「皇上，有句話說得好，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您這麼有錢，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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