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南風知我意
崔雪見看了兩眼，刺客不多，就剛剛上台表演的八個舞女。
但周圍人太多，還都是些老夫人，那幾個舞女或許是一擊得手，只想著逃跑。
暗衛們殺了一半，還有四個跳下檯子就在一群命婦里亂竄，禁衛軍也很難辦。
崔雪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叫上青黛，想把昏迷的秦宸架起來扶回去。
好在這時候李有德領著禁衛軍來了。
「娘娘，太極殿已經圍住了，那幾個刺客跑不出去！奴才護送皇上和您先去裡頭。」
禁衛軍圍成一堵牆，充當肉盾，幾個太監抬著秦宸，這才進了太極殿裡頭的寢殿。
周院判氣喘吁吁被一個禁衛軍拎了過來。
崔雪見見他還要行禮，立馬呵斥：「快來看看皇上！」
秦宸的臉色很白，冒著冷汗，嘴唇也是青紫的。
也不知道是什麼毒，這毒性也太強了！
崔雪見已經餵了他好幾顆解毒丸，但似乎都沒什麼用。
偏偏這時候人多眼雜，她也不好問青黛，只能心焦地等著。
周院判把脈把了半天，臉色沉重根本不敢說話。
「到底是什麼毒？你連什麼毒都看不出來？！」
「……疑似毒箭木混合了其他毒物，微臣……微臣……」
崔雪見凝視他。
周院判一哆嗦，又道：「不過皇上應該服用了上好的解毒丸，此時性命無虞，只是……想要完全解毒，微臣還需與同僚討論。」
崔雪見不再看他，看向李有德，道：「外面的刺客趕緊抓了，再去請陳老太醫來，太醫院所有太醫也來。還有，把那些老夫人們也一一送回去。」
李有德身後的李誠領命而去。
崔雪見想起那幾個舞女是端陽公主這個毒瘤獻上的，又道：「刺客這件事，便交給幾個皇子一起徹查。」
如果她來查或者李有德來查，對上端陽公主不好直接動手，叫皇子去查就可以隨便搜府了。
不過，崔雪見還是有推測的。
秦宸的身體很好，一點都沒有年老體衰的痕迹，而幾個皇子雖然都參政了，但勢力完全都在積累當中，所以，這不是兒子想殺老子。
而那幾個舞女，是端陽公主特意找來的異國舞女，很可能就是北蕭國的餘孽。
心裡想著這些，崔雪見坐到床邊，眼神已經恢復了沉靜。
她看著秦宸中毒已深的面容，竟還品出了幾分邪魅來……
「主子？」
青黛低聲呼喚，此時人都守在門口，只余她們兩人在屋中。
「嗯，你能治好嗎？」
青黛聲音壓得極低：「這種毒除非知道炮製過程，否則就只能下猛葯，以毒攻毒，皇上醒過來了最多也就能清醒半月光景。」
崔雪見呼吸一滯，看著秦宸的臉，一時之間竟不知是何滋味。
外頭喧囂沸騰，崔雪見卻只覺得如墜深淵，她長久地沒說出話來，眼睛看著秦宸，卻又好似看著虛空。
青黛也沒再說，只輕手輕腳退到一邊。
不知過了多久，喧囂散去，李有德領著太醫們進來，嬪妃們、皇子們也擠擠挨挨候在殿外。
太醫們把完脈就出去商量藥方，幾個皇子攔住他們非要問個清楚明白。
幾個太醫能說什麼？皇上眼看著是不行了，這幾個皇子平時就得罪不起，這時候自然更不能得罪了。
只得一五一十將中毒極深的事情抖落個乾淨。
崔雪見就靜靜坐著，耳朵里聽著這些刻意壓低、卻又極為清晰的話。
她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只是一下子很空、像白茫茫的雪地一樣。
又過了不知多久，太極殿徹底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撤走了。
皇子后妃們要回去商量對策，禁軍暗衛們要徹查刺客，大臣們要開始站隊……
這寢殿內也只剩下崔雪見和青黛守著。
「哎，我之前還怕你活到八十歲呢，你要是一直不退位的話，小五都老了。」
崔雪見輕言細語，看著秦宸依舊慘白的臉。
「你說，我要不要救你呢？」
青黛露出不贊同的表情，但沒說話。
崔雪見繼續說：「大皇子絕育，嫡長子的身份無用；二皇子至今無子，且柳家大不如前，但穆家在文臣里很有臉面；三皇子……張家在文、吳家在武，倒是不好對付；四皇子出身不行，這些年都是二皇子、三皇子的跟班；小五的話，有崔家，再有你……」
青黛忍不住插話道：「主子，那些太醫最後一定會下猛葯，到時候皇上醒過來，親口立五皇子為太子，其他皇子就算不服又如何？他們手裡可沒有兵權！」
崔雪見張張嘴，沒說話。
天快破曉時，小高子一身寒氣悄悄地來了。
「主子，奴才宮外的眼線來報，大皇子沒什麼動靜，二皇子、三皇子、柳家、穆家、張家、吳家的人徹夜密談，奴才的人沒能打聽到密談的內容。」
崔雪見聽了深吸一口氣，「繼續打探吧，對了，告訴小五小七他們幾個，徹查刺客的事要好好辦，鬧得越大越好！」
天剛亮，李有德便領著太醫們來了，同時還要和崔雪見商量：秦宸現在躺著，朝政怎麼辦？誰監國？
按理該是大皇子，畢竟嫡長子的身份在那兒擺著。
崔雪見直接了當道：「自然是大皇子！李公公，你去請大皇子出來監國吧，朝堂諸公若有異議，便叫他們選一個出來！」
李有德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
他已經可以想象到，這話一放出去，朝堂上會吵成什麼樣子了。
崔雪見是懶得理會的，吵來吵去有什麼用呢？
秦宸會醒過來的，到時候，跳得最歡的，就是死的最快的！
又過了一天，秦宸被灌了好幾副解毒湯，但都毫無起色。
此時依舊沒有太醫提起下猛葯的想法，畢竟下猛葯就意味著把秦宸的性命限制在了有數的日子裡，這和弒君也沒多大區別了。
而外頭就更浮躁、更熱鬧了。
先是五皇子秦瑜、七皇子秦瑢、八皇子秦琅、九皇子秦璟帶著禁衛軍把端陽公主府給掀了個底朝天，說是抓刺客。
接著大皇子監國一事引起軒然大波，隨即大皇子絕育的事情，也在一夕之間被傳得人盡皆知。
再之後，就是朝中大臣為著那個皇子監國而爭吵不休。
總之，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