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盛獨寵就不衰.6

長盛獨寵就不衰.6

皎顏感覺著自己好像一直漂浮在空中,如羽毛一般地飄着,全身沒有重量,沒有悲喜,只是單純地想休息,也許這就是流離黃泉的感覺吧……

她的周圍同樣漂浮着五彩的雲朵,雲朵上盛開着迷迭花,塵世的紛擾似乎都已經離她遠去,這種舒服愜意的感覺讓她即使在耳邊嘈雜的環境下也不願意醒來。

……

「只要陛下將這手珠繫於她的手上,想必,會讓夫人度過這個難關的?」

「這手珠真的這麼靈?」

「這是越國王室歷代相傳之寶,更有先人說,此乃龍族的寶物流落於人世,不過尋找它的主人!」

「好。」有道冰冷的聲音插進來,「只要這次美人能醒過來,越王便是大功一件!」

……

手腕傳來有冰冷的涼意,順着經脈流走於四肢骨骸。皎顏想要睜開眼睛,但是卻沒有力氣。好像進入了另一個時空,她看着陌生的周圍,陌生的衣飾,她沒有來過,甚至這夢境中所有人的面孔都是模糊的,但她卻仍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人面匆匆從她眼前閃過,不同的場景糾結在一起,時光便就此退到了千年之前。

她看見在竹林之間,銀髮男子的一時心軟救下的少女緩緩轉過身,即使皎顏看不見她的容貌,但是也依然能感覺到陽光透過竹葉,細碎地灑在她的眼睛中,明眸善睞的樣子,同樣也能感覺到那冷傲的男子的一瞬間的失神。

她看見竹屋前一個鵝黃衫子的少女沖那個擦拭著劍身的銀髮男子喊道,我沒有想過要教訓你!我只有幾十年的壽命,而你擁有無盡的生命!我只是不想你以後後悔!我不想看到你在你千年的壽命里孤獨一輩子!你懂不懂啊?

她看見在人聲鼎沸的樓里,清美不可方物的少女在歌女的聲音中停止了旋轉,看向那個斜靠在門前的黑衣白髮的男子,眼神璀璨如天邊的星辰,然後是飛鳥一般的姿態衝下枱子,跑到他的面前,放佛前方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會一起面對……

皎顏睜大了眼睛,感覺到不可思議,去感受千年之前的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從他們相遇,相知直到他們相愛,相離,一切都似乎真實,但是卻也是真實的不可思議,心中一下猜測,但卻是不敢相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皎顏身處雲端,手抱着頭,叫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一股強大的意念在皎顏的腦海里形成,讓她從雲頓墜落,急速的風揚起她的髮絲,吹起她的衣袍,一片白光閃過——

杏黃色的帷幔,有點點白色的梨花隱約袖在上面。這是皎顏睜開眼睛的看到的,她又回來了?

緩緩坐起來,三千青絲未加雕飾散在牙床之上。她想抬抬手,可是,手腕上卻依然有阻力。皎顏向下看去,這才看到原來祁淵趴在床沿上睡着時手也依然握着她的手腕,黑色的錦裘落在了地上也渾然不知。

哪怕是睡着,祁淵好看的劍眉也緊緊蹙著,眼角下隱隱約約有黛色,微露出來的下巴也從原來的光滑長出了青色的鬍渣。

皎顏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將手腕從他手上拿出來,卻看見手腕上多出來一樣東西。纖細的手腕上的白珠流光溢彩,瑩潤如酥,堪比一尺露珠,腕下一縷朱紅,燦若明霞,隨風搖曳。

她笑了笑,然後起身將落在地上的黑色錦裘給披在他的身上,不過好在屋子裏燒了火,還是比較暖和。她輕輕從衣櫃中取出一件白色的大氅披在身上,然後打開房門繞過守門的兩個已經熟睡了的侍婢悄悄走了出去。

天邊剛剛吐出一點魚肚白,天地似乎混沌一片,但皎顏沒想到的是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雪,天,她到底睡了多久!

她隨手拿起侍婢手邊的一把傘,輕輕踩着地上的柔軟,如同這個昏睡的時刻,天地之間只有她一個人一般,漸行漸遠。

手上微微的暖消失了,祁淵皺眉,閉着眼睛手輕輕探著那絲溫暖,可是卻尋不見!他猛地睜開眼睛,果然,看見一直躺在床上的皎顏不見了!

在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一個昏睡的人帶走而不驚動他……

祁淵黑色的眼瞳邪睨中翻滾著滔天的怒氣,那幫楚國的臣子到底想做什麼!將她弄成這個樣子還不夠嗎,一定要徹底要了她的命才肯罷休嗎?還是說打算用她的命去償還清姬的?祁淵的手緊緊捏起,他不敢再想下去,於是毫不遲疑地站起身來,大步向門外走去。

就在打開門的那瞬間,天地尚未清明中,那些尚還未被新雪覆蓋的小小的腳印印入了祁淵的眼瞳,一瞬間這個前一刻如同從地獄走來的修羅霎時褪去了他一身的戾氣,如孩童一般懵懂。

他不敢置信地愣在那裏,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天上的神佛終於聽到了他的祈求,讓這個女子醒過來,讓她重回到他的身邊?

他蹲下身,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腳印,冰涼的溫度從他的指尖一直延伸到他的心脈。

這讓他終於明白『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的感情,害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他仍是孤單一人,寂寞空虛。

眼看着大雪就要覆蓋那本就淺薄的腳印,祁淵恍如初醒,順着那腳印去找尋她。

祁淵不動聲色地看着在梨樹下打着傘的皎顏,三千青絲未加雕琢就這麼披在身後,櫻口瑤鼻,一點硃砂襯得一張臉白玉生光,一雙秋水清泓望着自己,如同水墨一般。

彼時,頭頂上是茫茫如雪的梨花,腳下是茫茫如花的積雪,他們在這混沌的天地中互相看着對方,覺得一切都美得不太真實,但沒有人願意打破這不真實的感動。

終於,皎顏朝祁淵微微一笑,露出梨渦淺淺,說道:「我醒了。」

祁淵大踏步上前擁住她,閉上眼睛,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處,貪戀着她的味道,這是他夢境中期盼了很久的場景,而今日終於讓它成真。他喃喃著說道:「你終於醒了。」

皎顏聽着他的話語,心下百感千愁,雙手輕輕向上抬抱住他,輕輕說道:「對不起。」她抑制住心裏的悲傷,說道,「我知道你很盼望這個孩子。」

祁淵緊緊擁住她,淡淡地說道:「這些跟你比起來,都不重要。」因為只有天知道當他看見皎顏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時心裏的絞痛和害怕。

平淡如水的語氣卻讓皎顏的心緩緩地甜起來。

但是當後來的她經綠蕊的口中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時,心裏餘下的還有苦澀和歉疚。因為綠蕊告訴她,祁淵因為她,震怒於清姬,下令將她處以極刑,因此與龐忡的勢如水火。

不僅如此,更讓皎顏震驚的是,仗還沒有打完時,祁淵為了她竟下令不發六軍,而班師回朝,只因有探子快馬加鞭告訴他,她,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皎顏苦笑,她真的是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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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斷散三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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