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風水
沈大狗還在猶豫，沈綰檸已經停下腳步，大咧咧的回道：
「那不能，我家老母豬要留著下崽的，現在帶出來散散步而已。」
「散步？」
「帶豬？」
村民們先是驚訝，隨即便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聽聽他們說的，老母豬還要散步呢。」
「果然是年輕人，跟鬧著玩兒一樣。」
「不是咱們說，綰檸，你家這豬絕對生不了了，換了在別家，早拉出去賣了，就是便宜點，只能賤賣。」
「賤賣？怕是賤賣都沒人要哦！老成這樣的母豬肉，都不用吃，一看就知道了！」
「是呀，別是讓人吃出了毛病，還要來找他們家算賬喲！綰檸爹又死得早……」
村民們越聊越遠，沈綰檸沒有理會，沖他們禮貌的笑笑，便趕著老母豬繼續走了。
沈大狗愣了一下，連忙跟上。
他們才走出去沒多遠，李代榮就快步走來，見了村民們便問：
「看見我家滄生了沒有？」
「沒有吧，沒瞧見。」他們答。
「他沒在地里幫忙么？」
「那麼大個人了，還用得著出來找嘛？」
聽了村民的話，李代榮覺得有些道理，便原路返回了。
另一邊，沈綰檸帶著沈大狗趕豬上了後山，正準備尋找一處空曠的地方，讓老母豬接受充足的光照，就聽到哪裡隱約發出呼救聲。
「有人嘛？誰能來幫幫我？有人嘛……」
「什麼聲音？」沈綰檸停下腳步，仔細聆聽了片刻。
沈大狗見狀，也只好豎起耳朵分辨。
但他不斷飄動的眼神，卻暴露了他有些膽怯的內心：
「姐……奶奶說過，在山上聽到有人喊，千萬不能應，會……會被髒東西勾去的……」
「瞎說。」沈綰檸下意識反駁了一句，隨即她擔心露餡，又道：「這大白天的，哪來的髒東西？我已經聽出來是有人在喊了，過去看看，走吧。」
沈大狗更怕了：「還……還要過去看？肯……肯定是……」
沈綰檸自己膽子大，自然也不希望弟弟一直軟弱，她便鼓勵性的拍了下沈大狗的肩膀，道：
「男子漢頂天立地，怎麼還怕東怕西的？我這個女子漢都不怕。跟在我後頭來。」
沈大狗只得說「好」。
往灌木叢里走了一段距離，沈綰檸就發現前面黑乎乎的有個大坑，沈大狗還要繼續往前走，她連忙攔住：
「還去呀？有坑。」
「啊？」沈大狗狀況外的應了一聲，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處在大坑的邊緣。
很明顯，這是一個前人用於抓捕野豬的陷阱。
沈綰檸攔住了沈大狗，又回頭確認一眼，見老母豬還在不遠處啃地皮，這才往前踏出一腳，穩穩站定之後，探頭向坑裡看去。
李滄生正好在這時抬頭往上張望。
四目相對。
沈綰檸看清了，坑裡是個年輕帥氣的小伙。
李滄生也看清了，來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呵。」沈綰檸不自覺的輕哼一聲，「你喊的跟蚊子叫似的，我當是不要緊呢，怎麼腳都被夾住了？」
坑裡的那個人，左腳上還吃了個捕獸夾。
李滄生忙把腳上的夾子甩了甩，解釋說：「被水泡壞了的，沒夾傷！只是討不下來。」
「哦。」沈綰檸隨口應了聲，再次打量他一番后，便轉頭看向了沈大狗：「助人為樂的事情，交給你了。」
「啊？我……怎麼……怎麼救？」
「找根木頭丟下去給他就好啦。」
沈綰檸說著往外走去。
至於她剛才在打量什麼，自然是打量坑裡的那個，是不是本村人了。
雖然最後，沈綰檸還是沒把他跟村裡的誰對上號，但總歸人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反而一股子正氣的感覺，她也就懶得多問了。
返回到山路上，沈綰檸守著自家的老母豬，不時往回瞥一眼，很快就見到坑裡的年輕人上來了，而且還拉住沈大狗，似乎在跟他道謝。
這會兒，沈綰檸不由得又打量了那人一下。
不過這次，就只是打量外貌了。
「確實挺帥。」沈綰檸心裡腹議著。
年輕人五官生得非常好，體型高大，不管怎麼看都是個帥哥。
只可惜，一貫最喜歡看美男的沈綰檸，此時卻根本提不起興趣。
她收回視線，低頭看了一下自身。
雖然緊緊的勒著腰帶，但她知道，自己的小腹並不平坦，甚至還會耷拉出一塊，兩個隱隱作痛的燈泡，也時刻提醒著她，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她的這副身體，正進行著最偉大的哺育工作。
唉，該不會她以後都對男的沒興趣了吧？
沈綰檸在顧自思考的時候，李滄生正問沈大狗：
「那個……是你姐姐？」
「嗯，我姐剛生了三個孩子。」沈大狗一臉單純的回答。
至於為什麼要多提這一嘴，只單單是因為，沈大狗覺得一次生三個很了不起，很有必要特別說明。
李滄生幾乎是傻在了當場。
「三個……她……孩子……啊……我……」
一直結巴到沈大狗要走了，李滄生才說出句整話：
「我跟她說話不方便，你幫我帶聲謝吧。」
「唔。」沈大狗答應了一聲，便找沈綰檸去了。
這天之後，李滄生經常想到沈綰檸。
「人家救了我，我該報答她。」
這樣的想法，在李滄生的心裡越來越強烈。
同時，他也聽說了一些關於「剛生三個孩子」的事。
「你說咱們村怎麼就出了這種人？自己在娘家生了孩子！連爹是誰都不知道！」
「也就是沈綰檸的爹死得早，不然他爹第一個要打死她！」
「還有那三個野種，不得按去河裡淹了？還要養在咱村裡，壞了咱村的風水！」
在地里聽到這種話時，李滄生瞬間握緊了拳頭。
他想走過去辯駁，卻被母親羅美珍喊了回來：
「兒啊，幫娘找找水袋。」
李滄生前十幾年都沒跟自己的親娘待在一起過，因為生疏，也多了一些不敢違逆。
他頓了片刻，只得掉轉頭，替羅美珍找水袋去了。
與此同時，沈綰檸卻是早將李滄生忘到了九霄雲外。
她正忙著按照養豬指南，與老母豬進行深入的、語言上的交流。
「哈嘍，豬豬，今天心情怎麼樣？要不要出去散步？找兩個公豬玩玩？等下我拿樹杈子給你刮背，你別亂跑了行不行？」